第二章 許你做齊天大聖
「天復，你去帶猴兒尋件合身的衣服穿上！雖說是天生無垢，卻不可衣冠不整拜見祖師！」
青衣童兒上前，領著孫雲聖出去尋合身衣服穿戴。
正堂中幾人開始商議讓這猴兒拜入何人門下，天生靈胎乃最上乘載道之器，爭來爭去也沒個結果，過了會兒那名喚天復的童兒領著孫雲聖回來。
殿中幾人一見這猴兒也穿了一身童子青衣，看起來十分滑稽，只是頭上猴毛不長，倒沒有紮成總角。
青衫老者笑道：「天復這是將自家衣裳給這猴兒穿了！」
眾人都哈哈大笑：「二人身量差不多，日後倒可以做個玩伴！」
孫雲聖見眾人發笑也不惱，上前躬身道：「讓諸位仙長見笑了！」
雖為猿猴之身，一舉一動卻無絲毫猿猴姿態，眾人都暗自稱奇。
青衫老者道：「往玉清殿去拜見祖師吧」
眾人點頭，領著孫雲聖一起出了倚劍閣轉了幾轉，來到一座莊嚴宏偉的大殿中。
殿中供奉玉清元始天尊聖象，高有丈六，頭罩神光，手執黍珠，十分威嚴。
此次卻是那黑須負劍的長者先持香祝告：「玄華派第九代掌門趙雲楓稟告祖師，今有天產石猴提前數千年與五彩石中出世，欲要拜入我派之中，此事和當年祖師所留法旨有所出入，弟子不敢擅專，特帶此猴前來拜見。」
「原來此人是玄華派掌門，那白須老神仙是掌門的長輩！」孫雲聖心道。
而後是青衫老者及其他幾位修士依次上香。
眾人都拜過之後分列兩旁，青衫老者道：「猴兒！還不來拜見祖師！」
孫雲聖壓下心中忐忑，走到香案前方伏地而拜，同時心中祝告：
「後世之人孫雲聖，拜見祖師！」
當孫雲聖起身時，就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方才的大殿中，兩旁站立的眾人也都沒了蹤影，周圍只有五彩祥雲，層層疊疊看不分明。
正前方雲台上端坐一位中年道人，身著白色道衣，手持明珠，面目平和，雙目深邃宛若古井無波，顎下長髯如墨，頂罩神光，身披七十二色，無數金燈慶雲環繞周身！
孫雲聖心中惶恐，不敢直視，連忙俯身再拜。
「你自後世重生而來乃是緣法使然，不必驚慌，起身便是！」元始天尊聲音平和。
「在祖師法眼之下，自可照見過去未來，我應早該想到才是！」
孫雲聖心中稍安，自地上起身垂手而立。
元始天尊又開口道：「在入門之前我有一言問你，你要細細叩問本心之後再做回答！」
孫雲聖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見元始天尊周身已經沒有了神光慶雲等種種異象，只是平平無奇一道人，端坐於重重混沌之中。
「承蒙祖師垂問，弟子自當如實回答，不敢有絲毫欺心！」
元始天尊問道：「你是要做人呢？還是要做猴呢？」
孫雲聖聽得此問，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尊身披鎖子黃金甲，手持金箍棒的猴子形象，紅色披風如火，面對漫天神聖亦不曾退後一步！
「弟子要做……」那四個字就欲脫口而出，卻又硬生生停住！
是了，祖師說了！要叩問本心！
孫雲聖將未說出口的「齊天大聖」生生咽了下去！
祖師神通無量，只要自己說出口，那便必然能夠化身戰天鬥地的齊天大聖！
可是，自己真的想做那隻猴子嗎？
無法無天！無善惡是非之念！憑一口血勇之氣攪個天翻地覆！
然後呢？被鎮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再戴上緊箍咒去西天取經？
且不說大鬧天空背後本就有多方博弈的影子，
僅從猴子本心而論，大鬧一場真就如想象的那般快活？
孫雲聖自後世而來，自然知曉無數年後，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齊天大聖。
但細細叩問本心，又有幾人能夠放下一切，化身那隻猴子？
孫雲聖閉目深思良久，元始天尊也不催促。
過了一炷香時間，孫雲聖才逐漸明了自我，語氣堅定的說：「弟子前世為人，知禮儀，明善惡，有同理之心，亦有偏執之念，此為人之本性！」
說到此處，孫雲聖又想到八年軍旅生涯，四處抗災救民的經歷，心中不再有絲毫猶豫：
「弟子此世仍願做人！」
元始天尊臉上浮現出些許笑意，點頭道：「你來自末法之世，心慕齊天大聖，其實只是本性被世俗名利壓制久了，心中生出的一種叛逆念頭而已！」
孫雲聖點頭道：「祖師明見萬里，法眼無差！」
元始天尊撫須而笑：「你能照見本性明了自身，便如將明鏡上的塵埃污垢都擦拭乾凈，如此才能入得我門，承襲我的道統！」.c
孫雲聖聞言大喜，伏地再拜：「今後弟子該如何行事，還請祖師示下！」
元始天尊娓娓道來：「我曾開天闢地，清濁二氣衍生先天神、魔，二者自誕生之日便相互爭鬥不休，正是陰陽流轉，相互依存而又相互消磨之故，時日久了難免要雙雙寂滅，重歸混沌。」
孫雲聖默默點頭，靜待祖師下文。
「道德天尊指點女媧造人，納陰陽之氣於一身，正是在神魔之外再演一脈，如此天、地、人三才歸位，大道懸於其上，正是長存之策。」
孫雲聖想到後世神話中天庭地府之中眾神大多都有人族擔當，心中隱有所悟。
「你既自承為人，習得神通后便投身人族，行此大事，日後自有功果！」
元始天尊語氣波瀾不驚，孫雲聖心中卻已是驚濤駭浪。
「以人族征伐天地，將先天神魔都打落塵埃，這可比那猴子西天取經難得多了！」
孫雲聖彷彿能看到整個天地都陷入戰火之中，神魔眾生隕落如雨的景象，心中有些恐慌，又有些期待。
元始天尊似乎看到了孫雲聖心中的躊躇，又開口問：
「經歷三皇治世，又有顓頊帝絕地天通，眼下人族佔據大荒正統，已見興盛之象，而神魔二族反撲之日就在眼下，此乃人族存亡之戰，你欲後退否？」
孫雲聖心中一凜，臉上所有的憂慮都消失不見：「弟子自當奮力向前，不敢有絲毫後退之念！」
元始天尊笑道：「甚好！甚好！你若能成此功德，我也許你做個齊天大聖，你看如何？」
「祖師承諾，要比那猴子扯旗自封的名號強得多了！」
孫雲聖心中又歡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