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官府追兇

羅散來好歹是通過正經的科舉得來的官職，若不是早年家境貧寒，沒有足夠的銀子孝敬上峰，也不至於在姚林縣知縣這個位置上呆了多年。吳深雖說是武將，但品級上比他這個七品知縣要強太多了。以至於現在羅知縣只能聽從吳深的指揮。

「姚林縣，本將看你在治安方面需要下點功夫了。連一個反賊從你地盤上出現，你都一點消息都聽不到。要是總督大人那邊怪罪下來，你可難以交代啊？」吳深對於這次沒有任何的收穫很是不爽的，可憐的羅縣令就成為他的出氣筒。

羅散來憋著一股氣，他的頂頭上司青州知府都沒有吳深這個參將來得神氣。羅散來決定下次有機會的話，一定狠狠地參吳深一本，讓他知道什麼叫做書生一怒。

內心深處的想法，羅縣令是沒有表現出現的，陪著笑臉說道：「吳將軍所言甚是。是下官疏忽了。下官一定痛改前非！下官略備酒菜和一些土特產，將軍可否屈架品嘗一番？」

所謂的土特產，是你懂我懂，大家懂。大清朝現在就是這個架勢，流行著呢。羅縣令也想花點小錢，請走瘟神，自己好過一點。

對於土特產，吳深是非常感興趣的，但是呢，他還是感覺抓住陳家洛更為重要。

「下次吧！等日後閑暇，再來叨擾。」吳深抱著遺憾的神情。

羅縣令正想謙虛挽留一下，誰知衙門外的鳴冤鼓響了起來。

官場上的交往，最恨的就是有人打擾。羅縣令對著外面大罵道：「去看看是何人擊鼓？打擾本官和吳將軍商談要務，他的腦袋是不想要了么？」

門外的衙役被這麼一罵，如同夾著尾巴的喪家犬一般飛奔而去。

「羅大人不必如此動怒。此番是叨擾了。本將還要前往追拿陳家洛。就不打擾羅大人處理政務了。」吳深算是識趣的，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羅散來聽到這話，心中頻頻點頭，這吳深還算識趣。打了鳴冤鼓，衙門算盤打起來。這官司的門路，對於羅縣令來說絕對是增加收入的重要渠道。

什麼吃完上家吃下家，簡直就是小兒科。牛逼的縣令，更是可以一夜報復。

本來么，縣令的收入是不低的。以羅縣令為例子，一年俸祿有四十五兩正祿和四十五兩的恩祿，還有四十五斗祿米，外加一千五百兩的養廉銀子。明面上的收入，就可以達到一千七百兩之巨。有這樣的收入，哪怕不能榮華富貴，也可以衣食無憂。

但官場上的往來孝敬、應酬接待實在是太多了，羅縣令的收入還是不足以來運作。

所以刮地皮就成了羅縣令的頭等大事。

人總是要臉的，自己刮地皮，也不能讓外人看到。好在吳深這個外人是懂事的。

還沒有等羅縣令做出歡送吳深的舉動，師爺就帶著衙役和擊打鳴冤鼓的人殺進了內堂。

「老爺！」師爺大聲地說道。

羅縣令被自己的師爺嚇了一大跳，很是不滿地說道：「幹什麼？大驚小怪的！沒看到吳將軍在此！驚到了貴客，砍了你的腦袋都沒用。」

吳深擺擺手，說道：「無妨！想必師爺定有急事！」

羅縣令這才平息了一下怒火，看了一下師爺，有點不爽地說道：「怎麼回事？」

「老爺！剛才鳴冤鼓的人，小的認識。就是這個李二牛。小的詢問了一番。他是來報案，說是他們幾個遇到了反賊。而他們兄弟四人當中還有一個被反賊擊殺了！」師爺一股腦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順便將前來報案的李二牛給指了出來。

李二牛很緊張啊，他一路上想著怎麼混過去，自作聰明地打了鳴冤鼓。也正好遇到了自己的熟人席師爺。一說自己遇到了反賊，席師爺就直接將他拉到了內堂。

「什麼！反賊！？在哪？」羅縣令和吳深直接都站了起來。

吳深更是激動地將李二牛提了起來，惡狠狠地說道：「你說反賊在哪？」

抓住反賊，榮華富貴加上位，吳深不激動就怪了。..

吳深是實打實的狠辣角色，一身殺氣，李二牛這樣的流氓青皮，差點就嚇尿了。

「這…..我….」李二牛話都說不清楚了。

「將軍問你話呢！」羅縣令一看李二牛這個樣子，也是生氣異常。「將軍，您別激動！別把這小子給嚇壞了。」

吳深這才將李二牛給放下了。

席師爺見此，急忙對李二牛說道：「李二牛，你寬心，只要說清楚了，有你的好處。」

聽到有好處，李二牛就不慌了，打起精神道：「兩位大人，小的兄弟幾個發現了一個十分可疑的人。我等日常就熱心公益，擔心此人危害地方，於是上前詢問。誰那人直接對我們幾個動手，還打死了我們的大哥。還請大人為我們做主。」

「光天化日，打死良民！絕對是反賊無疑！」吳深做出了判斷。「那賊人現在何處？」

李二牛說道：「大人放心，小的立馬就帶您去！」

急於立功的吳深二話不說就提著李二牛，轟轟烈烈的帶著人馬離開了縣衙。

而羅縣令在糾結了一小會之後，也帶著衙門捕快一同跟了上去。李二牛這貨，羅散來是認識的，本地有名的流氓。他的說話絕對不能全部相信。可事關重大，若是稍有不慎，估計自己也要吃罪。

李二牛帶著吳深、羅縣令等一大堆人馬來到了楊偉被打死的地方。陳大傻和黃三看到那麼多官兵，兩人當場石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吳深和羅縣令來到了被打死的楊偉身邊，查看情況。

羅縣令看到楊偉扭曲的五官，心裡一咯噔，都不知道對方是怎麼被打死的。

吳深乃是軍中之人，一眼就看出楊偉是被人一拳打死的。吳深更是檢查了楊偉的屍體，發現了被劉玉拉斷的手臂。

「好厲害的武功！拉斷了手臂，順手一拳轟擊面門！沒有十幾年的功夫是不行的。」吳深可以斷定動手的是一個武功高強之人，陳家洛就是最大的兇手。

有這麼厲害武功的反賊，也只有陳家洛一個了。

羅縣令倒是看出其他問題出來，對李二牛問道：「那反賊既然可以打死楊偉，勢必武功高強，而你們三個為何沒事？你們三個是不是有所隱瞞？」

問到了點子上了。反賊做事，一定是殺人滅口，留下活口就是暴露行蹤，羅縣令相信是個反賊都不會幹這樣的蠢事。

「這個？」饒是二牛狡猾，也被羅縣令問的支支吾吾。

羅縣令在審問李二牛，而吳深這邊也有了巨大的收穫。因為他在案發現場找到了自己跟蹤而來的一模一樣的布條碎片。

「沒錯了！就是這個！」吳深拿來對比了一下，確認無誤，臉上露出了興奮的微笑。

哪怕不是陳家洛，也是他的幫手。這是一條大魚。

吳深拿著破布大步來到了李二牛等人面前，說道：「反賊往哪裡跑了？」

黃三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指著劉玉逃跑的方向，說道：「那廝往那邊去了。」

吳深重重一點頭，正準備帶著兵馬追殺過去。

可羅縣令卻是說道：「吳將軍，距離反賊逃跑，時間過去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估計是追不上了。」

羅縣令是不想做無用之功。

吳深臉色一沉，他也明白羅縣令說的意思。反賊都跑了這麼久，還打死人，肯定是躲起來了。賊人抓不到，那功勞就沒有了。動用了那麼多的兵力到最後什麼都沒有，難以向上面交代。

羅縣令也難辦，他協助吳深，無功而返，多少也要受點牽連。

很快的，羅縣令就輕鬆了一點。因為他看到了李二牛等人的身影。他是地方文官，罪過也不會很大。再說了，也可以推脫自己被他人蒙蔽了。而蒙蔽官府的賊人，李二牛、陳大傻、黃三不就是最好的背鍋之人么？

想到這裡，羅縣令心中大定，自己的後路有了。

看到羅縣令的邪惡微笑，李二牛等人不由得心中一寒，不由得想道：這反賊抓不到，不會拿他們幾個開刀吧。

事實上，清廷的官兵經常干這樣的事情。類似於李二牛三人這樣的流氓，殺了也是為民除害，何樂而不為？

陳大傻和黃三兩人直接嚇傻，雙腳不由得發抖起來。

為了自己的小命，李二牛插嘴道：「兩位大人，那反賊估計是去往石河頭。」

「哦？」羅縣令和吳深來了精神。

羅縣令處理各種官司的經驗豐富，他可不會立馬相信李二牛的話，於是說道：「李二牛，事關重大，要是到了石河頭，沒有找到反賊，你的罪過就大了。」

言語之中的威脅已經昭然若揭。

李二牛知道要是抓不到劉玉，自己的小命也隨即完蛋，於是保證道：「大人，草民拿性命擔保，那反賊一定是去石河頭。」

剛才在茶攤，劉玉和攤主之間的談話就提到了石河頭，李二牛也是賭一把。

「羅縣令，就相信這小子的話。要是在石河頭找不到反賊，老子就活劈了他。」吳深現在也是死馬當活馬醫。

吳深的殺意，讓李二牛膽戰心驚，自己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就看劉玉是不是真的前往石河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