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情事

「掌柜子你什麼時候出去做事？」

「怎麼你盼著我這次死外面去？」掌柜子沒好氣的說道。

「怎麼會呢！我是想你這次出去能不能帶上我呀？我怕你突然那啥……我還沒出過衚衕口，」歸檀討好的看著掌柜子說道。

「這次跟我去吧！」掌柜子不甚在意的走去他專屬位置坐下。

「掌柜子你同意了？」幸福來的太突然了，歸檀頓時被砸懵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從小到大她不知道開過多少次口被拒絕了。

「不想去呀？」掌柜子蹙眉問道。

「想去！我太想去了！掌柜子你看著鋪子，我去收拾收拾我的東西，」歸檀狂喜的哈哈大笑跑走了。

掌柜子看著她的背影眼裡沉下思緒，臉上未見絲毫情緒波動。

「害怕還帶她去？」一個文弱的男人走進來，涼涼的聲音里都是譏諷。

掌柜子放鬆的靠回躺椅里，「胡花子找到你了？」

黑貓徑直走到櫃檯後面坐著，「如今一對鴛鴦鐲都在鬼娃兒手上了，你打算什麼時候放她出來？」

掌柜子目光看向門口的紅簾幕，眼裡不悲不喜的沒有聚焦。

「我就知道你背信棄義了，亦或者你心軟了，老鬼，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約定，我主人眼看著日滿之期已到，這個時候你打退堂鼓恐怕由不得你了。」

「黑貓，約定只能對半實現了，是你先破壞約定的，」掌柜子笑笑指了指他此刻的模樣。

「這是你的小娃兒慫恿我……」

「是嗎？她蠱惑你的應該不是這身皮吧？」掌柜子冷冷的逼視著黑貓。

黑貓緊緊的握住手，眼裡閃過憤怒和彷徨。

「我的皮給你了，我的約定已經實現了一半，你實在不該再要求我完成另外一半約定，你確定她喜歡的只是這身皮囊？」掌柜子嘴角上揚的笑容說不出的嘲諷。

「我……我不後悔，我只希望她能回來……」

「哪怕只能待一天就投胎嗎？你換了人皮人骨活個一世，幾十年後與她永無緣分也甘願？」

黑貓眼裡都是悲涼，「鬼娃兒是什麼人？她為何能引主人出來？」

掌柜子聽了沒回答，眼前閃過歸檀調皮搗蛋的模樣，眼底多了一絲少有的笑意。

歸檀熟練的從貓洞里倒爬回去，臉上除了失望還是失望，一點新鮮的東西也沒有，回到房間倒出她平日喜歡的東西，統統囫圇個的都給裝起來。

她沒出過門不知道猛然一離開會不會不習慣？要是沒有這些熟悉的東西睡不著怎麼辦？越想心情越焦躁，在房間里挑挑揀揀足足裝了三大袋才意猶未盡的停手，東西收拾好天色也快亮了，趕緊爬上床補個好眠，因為太激動了在床上滾了好半天才入睡。

「醒醒走了，」掌柜子毫不客氣的拍頭打醒了歸檀。

「幾點了？出發了嗎？」歸檀糊裡糊塗的一個猛子坐起來，半睜著眼睛還沒完全適應燈亮。

「夜裡一點了，出什麼發？都像你這樣睡的跟死豬一樣，我們明年都出不了發。」

「那你怎麼不叫我呀？你是不是不想帶我出去長見識了？」歸檀頓時嚷嚷開了。

「別墨跡了趕緊過來看鋪子，我要出去有事辦，」掌柜子不耐煩的抬腳要走。

「不行，」歸檀身體比腦袋快，一把抱住掌柜子像個無尾熊一樣，「我今天必須要跟著你出門。」

「你跟著我誰看鋪子？怎麼你不想繼承鋪子了？」掌柜子斜眼看歸檀問道。

歸檀鬆開了一隻手，「你別想騙我了，你一時半會死不了，就是你死半路上我趕回來繼承都來得及，今天你要不帶著我，你前腳出門我後腳就自己去衚衕口長見識去。」

掌柜子腦門多了三條黑線，出息！還以為她長能耐去遠地方了，搞半天還是家門口轉一圈！

「李三流你不認識？他掉的滿嘴沒牙的爺爺你不認識？他姑他姨你不認識？大串子你不認識？」

「認識呀！」

「認識你還去見識什麼？你每天坐在鋪子里不想開門了，捲起帘子不就有人進來聊天了？跟出去看來看去不還是這些人嗎？」

「那也不行，我不想跟他們老掉牙的聊天了，我也要出去找相好的，就像三流哥找的那樣可以結婚的，還有胡姨說的月月當新娘，總之你今天不帶我去說什麼都不行，」歸檀這次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走，繼承鋪子都誘惑不了她了。

「胡花子！讓我看到你非扒了你的皮，」掌柜子鐵青著臉咬牙切齒的說完，又狠狠的瞪了一眼歸檀的房門口。

李三流裝死的埋下腦袋，大氣都不敢多喘一口。

「掌柜子，你帶不帶我去？不帶我去？不帶我去也行！我自己扛著行李去找胡姨去，她會帶我吃香的喝辣的。」

「帶！」掌柜子牙縫裡擠出了一個字，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掌柜子你真好！比我爹娘對我都好！」歸檀鬆開人眉開眼笑的蹦躂起來。

「你個鬼娃子扔墳頭上才出生幾天？你見過你爹娘嗎？他們對你好過？」

「所以我才說你比我爹娘對我都好呀！」

掌柜子被噎的乾瞪眼，「明早天亮就出發，再睡的跟死豬樣，別怪我們自己走了，」他說完疾步怒匆匆的出去了。

「掌柜子你放心！我從現在開始就不睡覺了，保證明早不耽誤出發。」

「看你乾的好事，」掌柜子怒目看了一眼李三流恨不得打死他。

李三流餘光看人走遠，抬步進了歸檀的房間，「小二，你這收拾的也太多了吧？你是不打算回來了嗎？」

「不回來鋪子誰繼承？難不成你想霸佔這鋪子？」歸檀戒備的看著李三流。

「那我還不如繼承我家的古董鋪子呢！聽我的帶少點東西，出外東西不夠了還可以買新的，掌柜子年年賺那麼多錢，你不花留給別人花嗎？」

「說的對三流哥，到時候我不會買你教我買，」歸檀又樂顛顛的把東西放回原位，一心想買新東西用。

「對了三流哥，你怎麼來了？你不用陪你相好的嗎？」

「那不叫相好的太難聽了，那得叫女朋友，處朋友階段是不用住一起的，只有結婚的人才住一起，掌柜子去我家跟我爸說要帶我出門做事，他親自上門開口了，我爸恨不得給我打包送過來跟著。」

歸檀明悟的點點頭，「明白了！」

「小二，裁縫鋪又招了人嗎？」

「沒有呀？」歸檀奇怪的看著他。

「我進來那一會看見一個年齡跟我差不多大的人，在櫃檯後面招呼熟客。」

「那是黑貓呀！怎麼他換了人皮……」歸檀本想說換了馬甲你不認識了？結果反應過來李三流還真不認識。

「走去鋪子里看看去，」歸檀放下手裡的東西，走路甩手兩隻鐲子碰撞的叮咚作響。

來到前鋪子屋裡空蕩蕩的沒人，櫃檯跟前站著一個修長的人，一架透明的眼鏡戴的斯斯文文的，歸檀走上前趴在櫃檯上仰頭看他。

「小黑，你變得好看了！」說完還伸手拿下它的眼鏡。

黑貓沖歸檀溫柔的笑笑，抬手自然的給她散下的頭髮別了別，動作輕柔細膩，仿若一對情侶之間的親密。

李三流趕緊上前一把拉離了歸檀，神色不好的看著黑貓，「離她遠一點，她不是你能撩撥的女生，她也跟你外面那些追求者不一樣，你要是敢對她想三想四的，掌柜子馬上就能攆你走。」

黑貓涼薄的笑了笑，「你沒看到她不在意嗎？說明她也喜歡我。」

「她涉世未深，壓根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你既然在裁縫鋪當小二，別不懂這裡的規矩，」李三流說到最後聲音都肅嚴了起來。

歸檀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三流哥怎麼了？」

「鬼娃兒，你喜歡我嗎？」黑貓柔聲細問歸檀。

「你不能喜歡他，他不是可以託付的好人小二，他容易讓你傷心難過，」李三流厲聲囑咐歸檀。

「喜歡他咋了？他不就是一個畜牲嗎？我從小看到大的東西，我沒有傷心難過呀？小黑，你傷心難過了嗎？」

黑貓斂了臉上的笑容，一臉冷漠的看著歸檀道，「你一個人類都不傷心難過，我傷心難過什麼？除非你願意……」

「不怕胡花子來了？我看她挺願意為你傷心難過的，你們兩個東西收拾好了沒有？」掌柜子不冷不淡的走過來問道。

「早就好了！」歸檀眉開眼笑的蹦躂著。

「三流跟我來，」掌柜子帶李三流去了隔壁的小房間準備東西。

歸檀無聊的靠近櫃檯趴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黑貓看。

「你不是成天嚷嚷著要找相好的嗎？我勉強自己跟你相好算了。」

歸檀笑眯眯的伸手摸向黑貓光潔的額頭，露出迷惑的眼神。

「怎麼了？」

「不是說剛換人皮人骨的人，會非常的醜陋痛苦嗎？你為什麼這麼好看？」

黑貓低頭笑不回答，任由歸檀的手在他換好的皮上划來划去，冰冰涼涼的手柔若無骨。

「小黑，你主人長的什麼樣？好看嗎？」

「不好看，普普通通的一個人，脾氣驕橫跋扈張揚的很，為人精緻嬌氣，手指碰破了點皮都能哭一晚上，」黑貓捉住歸檀的手摩挲著她手指上的傷口，看著溫柔呵護不已。

實際歸檀疼的臉色都發白，小黑就像跟她有仇一樣，死命的掐擠她的傷口。

「小黑，你這樣的能找到你主人嗎？她是不是不喜歡你？」歸檀皺巴著臉甩手。

黑貓神情陰冷下來，「鬼娃兒我教你一點情事如何？你要找相好的不能一點人事不知，你現在學了就能留住他。」

「情事？」歸檀抬起臉驚訝的問道。

「對，」黑貓說完低下頭慢慢靠近歸檀，看近在咫尺的大眼睛裡面都是懵懂無知，眼底好奇的思緒越發濃烈。

「你……」李三流憤怒的看著躲閃的黑貓。

掌柜子手裡的銅錢劍鋒利的直刺它的面門，「黑貓，再有一次你們就不必見面了。」

歸檀錯愕的看著他們三人，臉上都是困惑不明白，「不是要教她情事嗎？這是什麼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