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救人1
今天黃曆上寫著—諸事不宜。
西郊有一處行刑地,那是邊關城斬殺叛逆者的地方。
所謂叛逆者不過是一種說辭,叛的是邊關城城主,逆的是他南宮碩大人。
在中間位置有一個監斬台,一位文官模樣的男子揚了揚手,起初有些吵鬧的現場漸漸的便安靜了下來。
士卒敲著巨鼓,咚咚的響了起來,鼓槌在鼓面上急促地跳躍,越來越重,好似一道催命符一般。
文官模樣的男子點了點頭,兩名士卒押著披頭散髮的女人走到了監斬台上,二人一人踢一腳在女人的小腿上,迫使她跪下。
女人垂著頭,牙齒緊咬,她不願意抬頭去看前方坐著的那個人,此時此刻可能是她最後一次呼吸,最後一次思考,甚至是最後一次看這個世界!
等會兒固然會有劊子手把她的頭給砍下,好掛在城牆上與她的兄弟們一起。
女人轉念一想,其實也不錯,雖然生不能同生,至少死能死在一起。
江湖兒女但凡都要講義氣二字。
兩名士卒伸出雙手使勁壓住女人的肩膀,這讓女人很不舒服,心裡也十分不爽,心裡盤算著是不是有機會能跳起來咬上一口。
就算死,也能弄死一條狗腿子也划算啊。
女人越想越氣,你們要讓我跪!我偏不跪!
她的身體掙扎得更加厲害,似乎要用盡全身僅剩的力氣一般。
士卒們有些驚訝,這樣一個女人居然還有如此大的力氣,在牢房裡都快餓了三天了,險些掙脫他們的控制。
這還得了!他們壓住她的肩膀使勁往下按,旁邊有些魁梧的劊子手見他們二人快按不住了,也上前一步跳到斬刑台上踩住女人後腦勺,把她的脖子踩進專用砍頭的圓形凹槽中。
女人這下徹底被制住,再也抬不起頭來,被捆綁的雙手不停的顫抖著。
她想抬起頭來,再看一眼這最後的景色。
但可惜的是,除了這些士卒外,沒有任何百姓或者自己的親人見證自己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刻。
女人好想大聲宣洩一翻,她紅袖出道六年,劫富濟貧,她永遠也不會後悔去救那位花魁,唯一內疚的便是搭進兄弟們的性命。
鼓點越來越急,紅袖知道自己的時辰快到了。
那位強壯的劊子手對著雙手吐了一口唾沫,拿起插在地上的斧子,饒有興趣的對紅袖說道:「小妮子,假如你身上有啥值錢的東西,現在給我,興許我可以讓你不那麼痛苦的死去。」
紅袖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對著一個快死之人還放狠話這不是白痴就是傻子。
行刑的劊子手是做這行的老手,兩隻胳膊粗壯非常,想必那力氣自然力大無比,紅袖背後的雙手停止了抖動。
是人都會怕死的,特別是等死的那一刻,那個滋味兒可並不好受。
在最後一聲鼓點重重的落下時,周圍都沒有了聲音。
這大概是對逝者最後的尊重。
紅袖用力握緊拳頭,心裡默默的念道,砍頭而已會很快的,老娘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不對!又是一位行俠仗義的女山匪。
一把巨大的斧子對著紅袖的後頸高高地舉了起來。
「兄弟們,我來了!」
紅袖閉上了眼睛。
突然一股勁風從紅袖的頭頂擦過,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紅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還以為是劊子手的斧子砍了下來。
那是一把刀!那陣風是這把刀急速劃過的聲音!
一把三尺長刀。
紅袖正在納悶時,有些像液體一樣的東西正一點一點滴落在自己的後頸上。
那把巨大的斧子並沒有砍下,自己仍然還活著。
紅袖十分努力的仰起頭,用僅有的視線向上看去,只看到那名劊子手已經面無表情的停止了動作,手中握緊的斧子也慢慢從他手掌滑落下來,整個人像軟腳蝦一樣跪在地上,那把刀刺穿了他的喉嚨。
咦…這把刀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一道青色身影跳到斬刑台上,從劊子手的喉嚨里抽出了那把刀,反手對著紅袖就是兩刀。
一刀砍在木製凹槽上,一刀砍在紅袖被反綁雙手的繩子上。
「我記得你叫紅袖對吧,對不起,我錯了。」
紅袖有些發愣,她不清楚這位少年在說什麼,為什麼突然道歉,可他一眼認出這人就是上次攔路的那一位。
「你為何…」
「我很好奇,你明知道會得罪南宮碩惹來殺身之禍,那為什麼還要幫那位花魁?」
不等紅袖問完,青衫少年首先開口問道。
「因為女人能理解女人,因為女人會保護女人,今日我若冷眼旁觀,明日禍臨已身,則無人為我出頭,江湖亦然如此,遇不平之事,我紅袖當仁不讓!」
「好!!」
青衫少年跳下了斬刑台,周圍的士卒們殺聲喊天的向他沖了過來。
他微微偏頭躲過一把彎刀的攻擊,嘴上說道。
「紅袖女俠,你像獅子一樣勇敢,也像少女一樣溫柔,你這朋友我葉一南交定了。」
少年燦爛一笑,對著紅袖豎起了大拇指。
而後少年轉過頭來,他的雙眼憤怒的盯著在場的每一個人,與剛才掃到紅袖身上柔和的目光完全不同。
「你是何人?竟敢劫法場不成!」文官模樣的男子大叫道。
「將死之人何必廢話,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