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萬物皆有數,吾亦無能為力
眼看著姜雪晴表情越發痛苦。
姜琬凝連忙右手兩指搭在她手腕上,不斷把體內的靈力傳入她身體里,以此緩解痛苦。
若是一開始被人種下邪符時使用凈身符,自然輕而易舉就能凈化徹底。
但十幾年過去了,想要把早已與身體融為一體的邪符凈化徹底,無益於刮骨療毒。
好在純凈的靈力進入體內,大大減輕了疼痛。
姜雪晴痛苦的表情放緩,迷濛的雙眼望著眼前一臉認真的女兒,眼神複雜。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噗!」
姜雪晴忽地變臉,朝地上吐出一大口黑血。
沾到地板的黑血如硫酸般迅速消融。
已經後繼無力的姜琬凝收回手,有些可惜地看著那黑血逐漸消散在空氣中。
自己若留有餘力,倒還能以此黑血追蹤到幕後黑手,可惜了。
與此同時。
在某一高檔別墅內,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男子突地捂住胸口。
一大口鮮血不受控制地噴洒在床單上,男子徹底暈死過去。
吐掉一口黑血的姜雪晴虛弱地癱軟在床上。
望著姜琬凝,眼神複雜得越發讓人看不懂。
環視周身,見纏繞在姜雪晴體內的黑絲已消失不見,姜琬凝寬慰道:
「你的身體已無大礙,不必擔憂。」
「我,這是好了嗎?」
姜雪晴動了動手指,發現自己竟能輕鬆操控自己的身體。
掐了掐大腿根,久違的疼痛感襲來,姜雪晴不禁潸然淚下。
多少次,自己曾幻想著有朝一日身體能恢復正常,能好好地抱一抱女兒。
多少次,自己曾幻想能在室外,肆意地呼吸新鮮空氣。
「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先躺下休息。」
姜琬凝剛起身想扶她躺下。
姜雪晴卻抬手制止,定定地望著眼前的人兒,一字一句問:
「你究竟是誰?我的女兒不可能會有這本事的,你為什麼要冒充我女兒,我女兒在哪?她在哪!」
沒料到姜雪晴會在此時質問自己。
姜琬凝頓了一秒,重新坐下,望著對方,放緩語氣:
「吾是來自陌生大陸的一縷魂魄,不知為何醒來時已附身於您女兒體內,而您的女兒早已仙逝,步入輪迴時,我曾答應她承下她的因果,所以,您不必擔憂,我會照顧好您。」
「我不要你照顧,你把我女兒還給我,還給我!」
乍然聽到女兒死去,姜雪晴激動得淚流滿面。
「她的命數已到,萬物皆有數,吾亦無能為力。」
姜琬凝垂眸,心有戚戚道。
就像前世,自己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死在自己的靈符下。
「你胡說,她還那麼年輕,怎麼可能會死,怎麼可能比我還早走?」
姜雪晴捂著疼痛的胸口,淚眼婆娑。
「她是被人奪了生機,這才英年早逝……」
雖然這話說出來很殘忍,但姜琬凝覺得作為母親,她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話還未說完,就被姜雪晴打斷,直指著她,怒斥道:
「是你!是你奪了她生機,奪走她的身體!我可憐的女兒啊……」
再三好言相告,卻被人這樣無端指責,姜琬凝甩袖站起:
「吾堂堂一代符師,琬凝聖尊,若真要奪舍,怎會選擇這具羸弱的身體,承她因果。」
話語間充滿傲氣凜然。
整個人氣質如脫胎換骨般,變得驕傲恣意、超然脫俗。
姜雪晴愣愣地望著眼前,明明是女兒的身體容貌,偏偏氣質與女兒截然不同的符師。
忽然錘被痛哭,不能自已。
那般濃烈的感情,讓姜琬凝遲疑地重新坐下,握住她乾枯的手,默默地給予力量。
她可以盡原主的責,給姜雪晴養老送終。
卻無法以女兒的身份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關愛。
姜雪晴既然已猜到自己不是她的女兒,自己自然做不到再欺騙下去。
無法做到感同身受,姜琬凝想不到該怎麼安慰眼前悲傷的母親,只能沉默不語。
姜雪晴忽地用力擦掉眼淚,憤怒的眼神中藏著深深的恨意:
「是誰,到底是誰要害我女兒,你不是說你是符師,你都能治好我的絕症,應該知道是誰要害她?你告訴我,我要替我女兒報仇!」
見對方情緒稍微穩定下來,姜琬凝解釋:
「我是符師,但不是神。另外,你不是病了,而是中了邪符,導致身體虛弱,最終窒息而死。」
話音剛落,姜雪晴如遭雷劈般呆愣住。
短短時日內,身心經歷過大喜大悲,再大悲。
精神已是強弩之末的姜雪晴雙眼一翻,徹底昏死過去。
白髮人送黑髮人,這大概是世間最痛苦的事。
姜琬凝微嘆了口氣,上前把這個可憐的母親扶好身體,蓋好薄被,輕輕地關上房門。
回到自己房間,耗費掉大量心神、抽空靈力的姜琬凝只覺得這具身體昏昏沉沉,搖搖欲墜。
沒有旁人在,姜琬凝再也撐不住,一頭倒在床上沉睡過去。
「琬凝,琬凝,吃飯了。」
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飄飄忽忽傳來。
姜琬凝忽地坐起,睜開眼,才驚覺自己這一覺直接睡到午飯時分。
「盛大姐,我來吧。」
姜雪晴溫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隨即門被輕輕地叩響。
房門「吱呀」一聲從裡面打開。
姜琬凝與端坐在輪椅上的姜雪晴四目相對,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一旁的盛芳滿面笑容地報喜道:
「琬凝,你看,你媽媽今天突然手腳能動了,這真是老天保佑,要不了多久,你媽媽就可以站起來了。」
「嗯。」
姜琬凝語氣淡淡地應道,不明白身體已經康復的她為什麼還要坐輪椅。
「吃飯吧。」
姜雪晴平靜地說完,率先轉過輪椅往餐桌去。
見對方面色平靜,不再歇斯底里。
姜琬凝心下鬆了口氣,跟著在餐桌前坐下。
興奮的盛芳狐疑地看了眼默默吃飯的兩母女。
不明白這明明是天大的喜事,怎麼兩人之間氣氛這麼古怪?
盛芳縮了縮脖子,埋頭把飯扒到嘴裡,不敢再說話。
等兩母女放下碗筷又趕緊收拾好餐桌廚房。
訕訕地同一直坐在餐桌前不動的兩人打了個招呼后,盛芳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