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十四次夢境
「呼——」
「呼——!呼呼——!!」
謝白直接驚醒,夢境里殘酷的血腥還有無數無臉的怪物還深深印在腦里。
枕頭邊的鬧鐘還在滴滴滴、滴滴滴響個不停。
謝白伸手一把嗯掉。
然後拿起來看了一眼。
2040/3/1
8:00:00
藍色鬧鐘摸起來有點發燙,謝白定的是早上七點,鬧鐘已經響了整整一個小時!
這已經是他第二十四次做這種夢了!自從兩年前他上了高中以後,每月一號就成了他的噩夢製造日。
第一次做夢的時候,他以為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噩夢。那裡面的場景太過逼真,等他心悸驚醒的時候,時間剛好停在八點整。
以後的每月初一,他都會在早上六點進入詭異驚恐的夢境,兩個小時后又會被不可抗力強行拉回現實世界。
第一次,他在黑暗裡遇到了一堆蟲子,長著密密麻麻的腿,腹部巨大垂在地下,車廂里的人都在沉睡,只有他拼了命一樣往前跑。
然後,他被醜陋噁心的蟲子攔住,空氣中突兀射出的蛛絲纏住,它們沿著腿部爬上身體,淹沒分食了他的整個身軀。
他死後,靈魂還被拘在綠皮列車裡,看著車裡的人驚恐絕望嘶叫麻木,硬生生挨了兩個小時,才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強行喚醒。
第二次,坐在他前座的一個女人突然抽搐,口吐白沫,眼睛漸漸失神,身體從座位滑落,頭重重砸在列車地面。
謝白上前扶起她。
她的眼白在謝白接觸到的一剎那向外凸起,血絲蔓延了整個眼睛,髮絲散落像是乾枯的水草,張開嘴,死死咬住了謝白的手腕。
她變異了,臉上怪異疼痛的表情消失,五官逐漸模糊,青灰色的血管遍布脖頸。
手腕的鮮血濺射自己一臉。
第三次,謝白在怪物入侵中死去。
第四次,謝白在逃跑中跳下列車,被怪物活吞。
第五次,謝白被分屍。
……
第十六次,謝白在夢境里覺醒了異能,代價是紅髮紅眸,身體機能脫離人類。
……
第二十次,謝白遇到了古怪的老頭,並且第一次學會控制自己的異能,掌握自己的形態,成功跑到車頭,活了下來。
第二十一次,因為好奇老頭,被老頭坑死了,直接打包進了怪物堆。
第二十二次,經過一系列窒息的逃亡,在最後一刻到達車頭時看見了操縱車身的人,就是那白鬍子老頭。
第二十三次,他累了,想躺平,直接被無頭怪一鉗子捅死。
第二十四次,他本想抓住老頭問個清楚,因為逃亡超時,再次被扯出夢境。
整整兩年了!
就算中途定了鬧鐘,夢境也不會消散,身體會自動屏蔽外界的感知,讓你可以沉浸式體驗死亡列車。
對此,謝白表示:聽我說,謝謝你……
很刺激,體驗感很好,但是永遠不想再來一次,放過我,謝謝!
謝白掀開被子,一個鯉魚打挺跳下床,套上鞋,匆匆忙忙地洗漱。抓過椅子上的外套和書包,飛快衝出家門。
路上遇到賣煎餅果子的小攤,在桌子上放了幾個鋼鏰,拿了老闆給的新做的熱氣騰騰的煎餅,一邊塞一邊跑。
老闆還在後面呦呵,「跑慢些呀,別摔著了!」
謝白的聲音越來越弱,「嗯……嗯……!」
老闆一邊攤著新燒餅,一邊搖頭笑,這孩子……
謝白趕著上課的最後一秒,大步衝進教室。
台上的老師黑著一張臉,同學都到的差不多了,就等著謝白了。
畢竟,全班,不,是全校,誰不知道謝白是一個踩點大神?不到八點二十,出現是不可能出現的。
謝白對講台上準備講課的老柯訕笑,「不好意思,老師,我——」
「你什麼你,站在那幹什麼?還不快點回到自己的座位?怎麼,需要我請你坐下嗎?」
謝白不敢反駁,步子都不敢跨得太大,生怕惹到自家陰晴不定脾氣火爆的班主任。
「行了,既然人都到了,那我們就開始講課。上節課我們講到哪了?哦,我們講到這個橢圓求法,這個橢圓的求法啊……」
謝白在全班最後的位置放下書包,剛剛拿出書本,他的同桌就鬼鬼祟祟探過身,一雙滴溜滴溜的大眼睛看著他。
「怎麼,又睡過頭了?不是我說你,你每次都踩點,星期一可是老柯的課,也就你有這個膽量,你就不能提早一點嗎?」
謝白無辜,以前可能是為了睡更久些,這次真的是意外。
陸川海嗤笑,「你可別騙我了。我還不知道你?比起你在路上扶老太太過馬路的驚悚傳聞,說你被困在噩夢裡出不來我都信。」
謝白一臉詫異,「這你都知道啦?」
「去你的!」
……
下課鈴聲一響,老柯合上了課本,他扶了扶滑到鼻樑的鏡片,銳利的眼神一轉,薄薄的鏡片反射著日光。
「謝白,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陸川海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目露同情,一副賤兮兮的樣子,「好自珍重,一路平安,我的好兄弟。」
「嘻嘻!」
嘴角的笑容怎麼遮都遮不住。
謝白眯起眼睛看他,黑色的碎發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陸川海一個激靈,莫名的危機感讓他生生閉上了嘴。
謝白走進老柯的辦公室。整個地方都很貼合老柯的風格,看起來乾淨整潔,又透著學術研究的肅穆感。
老柯打開抽屜,遞給了謝白一份資料。
是國外著名學府英特大學的入學通知書。
「你的數學能力很強,在不久前的全國數學大賽上,你以第一名滿分的成績奪冠,這一點讓來自美國紐約的大學教授都讚嘆不已。」
「那次比賽,有一道地獄級的數學難題,就算是專業性極強的數學團隊都攻克了整整半個月,你不到一個小時就做完了,就連赫赫有名的迪加爾教授都不得不感嘆一句年少有為。」
「這是英特大學破例開出的通知書,拿著它,你就不用參加幾個月後的高考,可以去到全球人民夢寐以求的學府,在那裡專心搞科研搞技術,更好地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說到這,老柯頓了頓,臉色不虞,重重哼了一聲。
「外國人都講究早點準點,要是去了那裡,你可千萬不要睡過頭了!」
謝白看著老柯苦口婆心又彆扭關心的樣子,莫名想笑。
他仔細掃了一眼手上薄薄的一張紙,臉色寡淡,居然一丁點的激動喜悅都沒有。
反應似乎太過平淡了。
他把紙張往前遞,平平整整鋪在桌子上。
「老師,我就……不去了吧。」
「什麼?!!」
老柯震驚了,「這可是全國有名的學府!就連我們華國都沒有幾所能與其媲美,去了那裡,你以後找工作就不用愁了,未來也是一片光明……」
「我沒錢。」
老柯一噎。
「這個呀,你也不用擔心,我知道你的家庭狀況。我可以為你在國外申請一下貧困家庭救助補貼,你爭爭氣,再拿個全額獎學金……」
「好了,老師。」
「我懂您的意思。」
「您是想說,機會難得,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對嗎?」
「其實,您不用擔心我。」
「我只是,單純地想參加高考而已。」
「如果我真的像您說的這麼優秀,那您不相信,我可以憑藉自己的努力拿到真正的錄取通知書嗎?」
謝白歪歪頭,模樣清冷,眉眼似劍,濃郁的黑色短髮微微捲起來軟軟向下垂,笑起來單純,站姿歪歪扭扭,懶懶散散立在那裡,給人的感覺充滿了痞味。
「更何況,當前,我的目標還在華國。」
「英特大學,您先幫我婉拒了吧。」
老柯一聽這話,也不好再說什麼。能說什麼?孩子大了唄,能有自己的想法,為自己做主,這不挺好的嘛。
算了算了,何必再勸。
這一切,都是謝白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