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還魂
一晃三天時間過去了。
這三天時間，宋林氏跟老太太很少合眼，眼睛通紅的守護著宋燾。
相比之下，秦熙就顯得愜意多了，每天除了出去轉悠一下，就是鑽在房間里看書。
這些古文，要是以前的秦熙肯定看不進去，但是現在不知是什麼原因，他的記憶力跟理解能力大增。
所以這些晦澀難懂的古文細細品起來卻別有一番滋味。
越讀秦熙越發覺得自己鄙陋，這裡面有些文章不愧是被很多學子奉為聖人遺澤，確實微言大義。
不管前世還是這輩子，兩個世界的文化大同小異，但是相同的是這些聖人之言都被視為糟粕，實為可惜。
在宋燾家裡這段時間，秦熙才算好好地充實了自己一下。
「道長，已經三天時間了，夫君他怎麼還沒醒來？」宋林氏端著一杯清茶，走了進來，放在書桌上，輕聲問道。
秦熙放下手中的書，抬頭看了一眼，這個賢良淑德的女人，此時眼睛紅腫的就像兩顆桃子，面色蒼白，眉宇間積鬱著化不開的愁怨。
「走吧，去看看，時間應該差不多了。」秦熙望著窗外漫天的繁星。
陰神肯定都是夜間而行，再加上宋燾是個凡人，他的生魂太過脆弱，禁不住太陽真火的炙烤，想要白天送他還魂根本不現實。
兩人一前一後，片刻到了宋燾的卧室，守在床邊的老太太連忙站起來。
「道長，您來看看，樹德怎麼樣了。」
秦熙點點頭，正準備上前把一下脈。
但是此時，房間里忽然間瀰漫著一股寒意，還夾雜著一股濃郁的檀香味，三個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
更甚的是，秦熙感覺靈魂一陣顫慄，這是一種高級生命對於低級生命的壓迫感。
他感覺好像有人緊緊的盯著他，將他從外到里看了個通透。
至於老太太跟宋林氏更加的不堪，癱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就在幾人快要堅持不住之時，房間里的寒冷氣息已經消散無蹤，只有淡淡的檀香味還在飄散著。
秦熙臉色難看的盯著床上的宋燾，之所以有這種景象，應該是陰差送他還魂了。
雖然這是好事情，但是秦熙卻覺得心裡憋屈不已。
實力不夠，連小小的陰神無意間散發出來的威壓都難以承受，這次的遭遇更加堅定了他的求道之心。
「兩位居士沒事吧，宋居士現在應該快醒了。」秦熙收拾了一下心情，關切的問道。
老太太跟宋林氏齊齊搖了搖頭，然後激動地爬到床邊看著宋燾。
她們對於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一點都不在乎，她們在乎的是自己兒子、丈夫能不能醒過來。
果然，下一刻，宋燾悠悠的睜開了眼。
「娘、夫人，你們這是在幹嗎？」宋燾用胳膊撐起身子，聲音有些艱澀的問道。
老太太喜形於色，隨即責怪道：「你這不孝子，一睡就是三天時間，嚇死為娘了。」
宋林氏哭的梨花帶雨，更咽著說不出話來。
宋燾這才明白，原來時間已經過去三天時間了，怪不得家人如此表情。
「卻是孩兒不孝，讓娘跟夫人擔心了。」宋燾溫潤一笑，隨後感嘆道：「好一個一夢浮生啊。」
「道長，幾天不見如隔三秋，實在是想念。」
秦熙微微一笑，稽首道：「恭喜居士蟾宮折桂。」
宋燾一愣，陰間的考試也能稱之為蟾宮折桂嗎，看來這也是知識，得記下。
不過，秦熙在他心裡的形象顯得更加高大了起來。
秦道兄果然是天人再生，看來自己這邊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一清二楚。
「道長說笑了。」
宋燾下床后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後跟秦熙兩人一頭扎進書房。
「道長，我所經歷過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宋燾雖然對於在陰間的記憶如新，但是他還是有點將信將疑，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就好像做夢一樣。
「你詳細說說。」秦熙也比較好奇，不知道他的經歷跟聊齋上的考城隍一文到底有沒有出入，這對於他非常重要。
「那天晚上在夢中有兩個差役接我去考試，但是秋闈未到，何來的考試，我心中疑惑，詢問差役，但是他們卻閉口不言。」
「果真，片刻之後好像到了考場，因為當時參加考試的不止我一個人。」
「還記得那道考題是：一人二心，有心無心。當然，這對於我來說並沒有多難，於是我便答道：有心為善，隨善不賞；無心為惡，隨惡不罰。」
秦熙撇了撇嘴，這答案看似很不錯，但是他並不認同。
如果一個人一輩子都做善事，即使他的初衷是為了獲得名聲之類的，這種偽善如果能堅持一輩子，那也變成了真善，難道不值得獎賞。
至於無意中犯下的錯，怎麼可能不罰。
現實生活中的過失傷人罪或者激情殺人難道就不應該罰了嗎。
當然，這只是秦熙自己的看法，可能神靈跟普通凡人看待事物的角度不一樣吧。
宋燾沒有注意秦熙的表情，而是繼續道：「交卷之後，我果然被錄取了，在場幾位主考官覺得河南缺少一城隍，讓我即刻上任。」
「但是家有七旬老母，還有待乳的孩子，樹德如何能忍痛拋下。在我再三請求后，一位看似帝王模樣的人讓我回家侍奉母親，等到家慈百年之後再上任。」
秦熙點點頭，看來跟聊齋上所寫並沒有什麼出入。
「那位帝王模樣的人就是關帝，他為人忠義，所以才能輕易答應你的請求，不然你以為地府的法度是擺設不成。」
反正書里是這麼寫的，肯定沒錯了。
「啊，原來是那位武聖，那就說的通了。」宋燾驚叫一聲。
「趁著這幾年時間你就好好孝順老母，愛護妻兒，時間到了就是天人兩隔了。」
秦熙雖然對於地府之事不了解，但是他明白，活人不可為神，所以這傢伙沒有幾年好活了。
「這是自然。」
宋燾雖然得了天大的機緣，但是他也沒有喜形於色，依然是那種波瀾不驚的翩翩君子樣。
這讓秦熙對他高看了一眼。
「對了，宋居士，貧道對於你們讀書人的浩然正氣非常好奇，不知道能不能請教一二？」
宋燾奇怪的看著秦熙，在他心裡這道士不僅是名副其實的到道家高人，而且才高八斗，哪裡還能看得上什麼浩然之氣。
所謂的浩然正氣，不能強身健體，更不能成仙長生，只是對一些邪祟有克製作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