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物非人非
從回憶中驚醒，對上殤月愈加狐疑的眸子，她勉強一笑，撇開話題道：「昨晚紅淚來了。」
「那公主體內的真氣是紅淚輸給你的？！」殤月的聲音里有一絲慌亂和緊張。
青汐察覺到殤月的不尋常，疑惑道：「是啊，怎麼了？」
殤月目光躲閃道：「沒……沒事。」
青汐還沒從回憶之中完全走出來，加上毒性折磨了她一夜，也沒有力氣再去理會殤月的失常。
「今晚我要出去一趟，你幫我準備。」片刻后，青汐忽然說道
「可否需要殤月同去？」
青汐乾脆地搖搖頭。
殤月得令，雖然擔心公主的身體，但也沒有再提出異議，跟著公主兩年來，公主處事謹慎而幹練，所有的事情做出決定之前，都已經經過深思熟慮，無人能改變她的決定。更何況，對於公主的命令，不論是作為奴婢還是屬下，她只有服從。
十月微涼，烏雲蔽月，各宮殿燈火通明，四周卻是暗沉沉的黑。黑暗中，一抹黑色的身影在各宮屋頂穿梭，一身黑色夜行衣使她與夜色融為一體。
也許是因為昨晚的那個夢，青汐忽然想到那個地方去看看。
動作敏捷，身輕如燕。對於皇宮，青汐了如指掌，很快的，她輕輕巧巧避開巡邏的侍衛，幾個起落後停在了皇宮西北面一處宮殿。這是皇宮中唯一一個沒有絲毫光亮的宮殿，連一個打掃的宮人都沒有，說白了也就是一所廢宮，門口只有兩個侍衛把守。
青汐遠遠見著兩個侍衛，漸漸聚集內力。
一陣遙遠而飄渺樂聲響起，忽遠忽近，若隱若現，似琴非琴，在這萬分寂靜的黑夜中顯得異常的詭異莫測。
兩侍衛尖著耳朵聽，可是越是想聽清卻越是聽不清，雙腿竟不受控制地朝著樂聲的來處尋去，可是樂聲飄渺不定，一時間，尋不著來處，兩個侍衛竟原地打起轉來，轉了幾圈之後，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再無絲毫知覺。
黑巾之後唇角不屑一勾，青汐堂而皇之地走了過去，一切都帶著回憶中熟悉的味道和感覺，青汐只覺自己的血液正在慢慢凝結。
宮門口那蒙滿灰塵的三個字「昭泰宮」依稀可見，只是中間那個泰字的似乎和旁邊兩字有些不相稱。青汐借著良好的夜視能力細細一看，才發現，這個泰字顯然比旁邊兩個字要鮮艷清晰一些，看來是後來刷的金漆上去的。
青汐一個閃身進了昭泰宮，好奇心作祟，青汐沒有直接進寢殿，而是折身進了旁邊的東暖閣，可是哪裡還有什麼東暖閣，和方才一樣，東暖閣成了東尋閣。從前的昭陽宮，如今的昭泰宮。從前的東暖閣，如今的東尋閣。至此，青汐心中一片瞭然。
「夜宸旭，你將所有與安暖陽三個字有關的一切都抹去，是為了徹底將這三個字忘掉嗎？你竟狠心至此！」青汐忍不住仰天長嘆了一聲，心中更加冰冷。
沒有再多做停留，青汐轉身進了正殿。因為怕被外人發現，青汐沒有點燈，可是即使如此，青汐依舊沒有走錯半步，對於這裡的一切，已經融入骨血，甚至不需要刻意去記起，只靠著直覺左轉，右轉，一步都不會錯。
也是因此，青汐也發現，這裡的擺設沒有絲毫變動，甚至這裡的桌椅板凳都沒有換過。
轉身走進內間，青汐將早已準備好的火摺子點燃了，既然已是廢宮，又有外間擋著，不怕再有人發現。
記憶中，內間里一張很大的軟榻，旁邊有書架有案桌，還有一個大大的古董架。
可是一睜開眼，諾大的宮殿竟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彷彿曾經所有一切美好的時光，都只是她的幻覺，從未真實存在過，若真是如此，為何她的心中對於這一切還是這樣記憶猶新？
腳步似千斤重，在空蕩的房間里挪動，氤氳的目光在房間一一掃過，從前的每一幕，都在眼前一一放映著，所有的過往似乎就發生在昨天，青汐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記憶中，這個地方是書架，上面擺滿了書籍，這裡，夜宸旭曾擁著她看同一本書。這裡的這面牆上掛著當年她為夜宸旭畫的畫像。
而這裡呢？是一塊龍紋的案桌，桌上攤著紙筆，夜宸旭當初手把手和她一起寫下：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而現在腳下踩的位置，是一方軟榻，榻上鋪著錦被，而那軟榻上，曾經有過美妙的歡愛痕迹……
這裡就是個回憶匣子，收藏了暖陽的夜宸旭當年的種種，也告訴青汐當初的那一段美好時光，不是一場夢，而是真正存在過。可是如今，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心中似乎有一隻手在狠狠地揪著，讓她止不住一陣顫抖。
夜宸旭，你果然夠狠心，將與我有關的一切全部都清理得徹底。可是午夜夢回，你會不會也有良心不安的時候？我就不信當年的事你就沒有調查過，就為了你的江山和權力，你就忍心用一杯毒酒了結我的性命，權力和江山在你眼中就真的這麼重要嗎？都不及那一年來的惺惺相惜和相知相愛么？
若真是如此，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老天開眼，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這一次，我會用我的雙手將你最在乎的東西一一奪去，讓你也嘗嘗背叛和一無所有的滋味！
似乎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青汐忽然四處尋找著什麼。可諾大的宮殿空空如也，哪還有能藏得住東西的地方。憑著記憶，四處都翻遍了都找不到，那會在哪裡呢？
夜宸旭，你不會狠心至此，將它也扔了吧。那可是小曦留下來的最後一樣東西。不要，不要……
地板，對了，地板！急切地朝從前擺床的地方奔去奔去，伸手將最靠里的一塊磚稍稍往裡一推，與其相鄰的一塊磚便自動升起來，磚塊之下，一個匣子安然無恙地躺在那裡，青汐不由得欣喜起來，當初臨死前，她將最重要的東西放在這個匣子里藏在地板之下，果然沒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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