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他的走近
當她的心又塞得滿滿時,寫字不能平息,便向徐師傅說了許多話,講述上次和奇哥出去,任性。徐師傅幫她分析說:
「年紀小,不迫切,他不願多說,但會付諸行動。你的心很多變,一忽兒說不接觸,一忽兒說接觸。他還是不懂你的心。」她說:
「我也對他講相處給他造成壓力和負擔,說他從來不在乎,說算了,相處一天珍惜一天,他說到時候會給我解釋。」徐師傅說:
「他要怎樣?你才會滿意?」她是不會滿足現狀,還是這樣好,牽腸絞肚又恨得要死。忍住一天和忍住幾天又有什麼關係呢,她不是說過。要珍惜相處的日子。不要自怨自憐了。如果他在乎她,沒有甜言蜜語,行動上他會表示。如果不在乎,相處帶給她寫作上的感覺,她也不後悔。
這幾天不知為什麼,又有一種莫名的憂傷和煩躁,不再是奇哥的到底在不在乎,而是天天守著一個木頭似的人,是不是有點發瘋。那冥冥之中的依靠,內心的心悸已經很少了,她是不是有點自私。到底喜歡他哪一點,又講不出。多少有一點了解他,她又有一種厭惡感,她有點想避開他的念頭,她是不是有點不正常?當時她是那麼一心一意,而現在的她有點蠢蠢欲動,是不是沒有承諾就可以隨心所欲?她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折磨自己,許多煩惱,向奇哥訴說也覺得不值得了。過去的她以為得到奇哥的在乎她會很開心,以為那種期望實現了會很開心,可是事實上,她並不是這種人,奇哥在乎她了,可她對他已經沒有了先前那份激情,現在位置要反過來了,讓他也去嘗嘗那種滋味,可以後等待她的又是什麼呢,她不是一個壞女孩,但也不會是一個裝痴情的女孩。她喜歡一個男孩,如果他喜歡她,她會很隨便地應付,有點瞧不起他的感覺。她喜歡一個男孩,如果他不喜歡她,她會很衷心地祝福他,她不知道她是誰,她的思想總是怪怪,不知以後又會如何的
早上心情較壓抑,下午才開心起來,離下班還有半個小時,她銑床那兒銼毛刺,朱建科幫著銼。兩個人邊聊邊幹活,也聊得很投機,朱建科,人長得憨厚,一付傻乎乎的樣子,為人有點耿直,幾天前他女朋友生日,他點了一隻歌。木子李問:
「現在和女友的關係如何?」他說:
「早散了。」便講起事情緣故來:
「上次我去她那兒,她去小姨家,我便問著去了,找到了,她的態度很冷淡,她小姨夫婦搞得很緊張,從這之後,兩個人便有點隔膜了。後來她說有兩條路要我選擇,一條絕交,一條當普通朋友,還說如果要談,正月里就好起來了。那天聊了許多話,這個女孩就是說關係到此為止,當時我真得氣得不得了。現在不常去了,要去也是普通朋友了。」上中班的人來了,朱建科仍就是很興趣聊著天,後來周春奇來問他工件的活,她才得以走開。去周新星那兒,一種愉快的神態,他說:
「你把覺得好的把那篇文章剪下來,給我好了。」她說:
「不好。」師傅叫住她,笑著說:
「怪不得我常說你數錯,你的齒輪數錯了,剛才王小琴問我,到底有多少數?」她臉上剛才的愉悅還在,一下子僵硬起來了,周新星知趣的走了。她臉微紅說:
「30串乘16是480付。」略一怔:
「噢,不對,是36串乘16是576付。」少了96付,師傅的神色有點沉下來了,她去忙別的活了,省得自己心煩。竭力要自己靜下來心來,她在怪和奇哥的關係,覺得氣悶。下班后便去叫斯光雨和應小水,去吃拉麵,天下著雨,心中的思緒亂得很,覺得就是一個人孤寂,一個人冷漠,一個人照料自己。後來便一起去徐師傅家,看電視吃瓜子覺得無味,她在逃避著什麼,又在追尋著什麼。
上班時和應小水講話。應小水知道她的許多事,第一個夢和沈國濤相處,結果帶給她兩年的陰影,中間是蔣建山,真的,這個小男孩和她單獨出去,那時接觸他是為了了解沈國濤,可後來和他去爬山,那個鐵門關著,,便沒有去,再後來,他辭職了。此後沒有他的消息了。提起李奇火,長達好幾年的通信,同學關係,讀書時起先是挺好的,可他始終走不進她的內心。第二個夢是奇哥,她總說她們沒有關係,說那次爬山講得很清楚,各人各走各得路,那次她哭了,可事實並不是這樣,她騙應小水的。他說:
「我就是奇怪,你會和他去接觸,你們的關係不牢,上白班的時候偶爾出去一趟,上中班,便互不搭介。」是的,一個星期中班,好難熬,就是沒有勇氣走過去。沒過去才有希望,走過去交談過後,她便會自責。為什麼會這樣。他也是這樣,她不過去,他也不來找她。解不開剪不斷,理還亂。應小水說;
「你們的關係不陰不陽。」她說:
「別放在心上,我是瘋話。」
這天和應小水斯光雨出去,發現一個小女孩的樣子,不行的,斯光雨任性,應小水為什麼會有這種女友,真替他可惜。可她有那樣的男友也是可笑。一個女孩嘰嘰喳喳講個不停,會惹一個男孩的煩,一付不懂事的頑皮樣也是不行。一個女孩應給一個男孩完整的世界,有風有雨,有陽光有陰天,奇哥不是那個甜言蜜語的男孩,他太膽怯了,那她就不應去接近他。她想他擁有自信。她以為她認定一個人,不管他如何,她願隨著他。不後悔自己的選擇,要他歡樂,只要他有信心。應小水說她單相思,她並不認賬,真的她想的事她一定能成,那一次她自己不要的緣故,沈哥找了女友,這一次她又好矛盾,如果在乎,他來找她,如果不在乎,明明知道沒有好影響,可為什麼又要陪她出去,他說有一點點勉強很傷她的心,她說:
「以後我不來約你了。」也許太多的也許,她並不要對他太了解,他的過去的所有種種,她說過她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是現在,她尊重他的選擇,她並沒有逼迫他。聽到斯光雨嚮應小水講述委屈,真羨慕她有那麼好的聽眾,而她向奇哥講述委屈時,總會有負擔,怕他討厭,怕他心煩,每次總要講過後又是自責,兩個人相處起來實是了無趣味。
這幾天有點空下來,覺得煩了。實在是放不下,可又有太多的不在乎,忘記他談何容易。和陳冬梅聊天,談得很遲。她以第三者的稱呼講述一個朋友的交友,而太多的時候,那個朋友就是她。以前好幾次出去,講述別的事倒也是開心的。最後一次出去時,大家都不痛快了。真的能講的都說了。用不著解釋了,也不會去約他,也不會再去說什麼,可要談忘他,還需要一個過程的。
好不容易一天天接近了,每天醒來后的念頭就是在乎好了。那份感情好強烈,好瘋狂,她覺那個時候的她就是中了邪。徐師傅替她分析,過去的她不在乎這些,可現在竟然有點震驚了。徐師傅說:
「你講話一進一退,真真假假,他摸不透你的心。他總覺得你比他高。」她說:
「我講話講得夠坦率了,可他還是不相信,他總避開話題,走出去,他對我很好,在廠子里,他好冷漠。」現在他冷漠,她有點膽怯。不見他的日子,自己折磨著自己,真得好痛苦。徐師傅說
「他也挺矛盾,那麼小心翼翼。」現在的她冷靜了許多,考慮問題實在了許多,真的不能憑感覺了。他和她相處,他有壓力,她也有壓力。雙方都痛苦,那還是放手可又放不開手。應小水說:
「你在強迫自己,那又何必呢。」她聞言一驚,是啊,折磨自己是一種強迫,她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接觸,走各自的路。應小水說:
「你在賭氣。」是有一點,她受不了他的態度,若有緣,為何那麼遠,若無緣,為何總關心。賭氣,不是,她不敢,賭氣是一種任性,是一種自己折磨自己,應小水以為他們分手了。其實他們就是很獨立。大家都在折磨著對方,愛他已成為遙遠,恨他太不值得。一次次的等待,一次次的心碎,她早已了無趣味,心靈的那扇窗戶重新又關上。和師傅講述著困惑,講斯光雨的任性,講應小水的坦白,和徐師傅講和奇哥的相識經過。實在是她在尋找一種解脫。自尋煩惱,就讓她自生自滅好了,以後別再談及這類問題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一年前爸爸在這個日子來外婆家,並不是為了她的生日,但能見到爸爸挺高興。一早起來,在刷牙,一個念頭一閃而過,那就是好端端的一個女孩不要做,偏要自尋煩惱。實在是惶恐不安,拋開她的不自信,其實奇哥是喜歡她。如果連起碼的問候也沒有,那麼這個男孩還會靠得住?她承認她的想法有點怪,讓人琢磨不透,但她自以為是真心的。她害怕黑夜的來臨,總是睡不好,東想西想,想的深處時就是對自己的一種絕望。可每當想起那種溫柔,會讓自己醉心在那種心悸中,她總是深藏著那種情感,從不輕易給別人看到。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見和大夥一起看電影她總是隱藏著那種情感,從不輕易給別人看。奇哥和周新星在電影院里等她們,而她和應小水斯光雨,去了徐師傅家,去叫維維,維維說沒有空,後來也不知怎麼回到了家,對於朋友的到來,漠不關心,他們顯得憂心沖沖,她有點內疚地看著朋友們,後來父母睡了,去叫應小水,說是還早,他在房間里疲倦得很,在長凳上面睡著了。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去問奇哥有沒有等她們,竟不在乎地沒有。心猶自冷了下來,便醒過來了。
早上去奇哥那兒講著話,起先他一臉迷惑,她說:
「你的數字寫得好起來了,以前你的3字和5字,我常要看不清楚。」他說:
「你怎麼知道是我寫的?」她說:
「我怎麼不知道,其實字寫得壞沒關係,只要下了力氣。」他說:
「要克破紙的。」而後他說:
「我沒有這種感覺。」她說:
「如果你有,你的字就好了。」他開心的笑了。本來生日想和郭珞琳去過,她加班便也不勉強,本來想和奇哥出去,他說過有一點勉強,再加上她又要自責許多天,也就算了。以為不會去理他,可她畢竟在乎他,便還是去理他好了
她的心總是悶悶不樂。這天生日和奇哥,周新星,斯光雨,應小水,還有維維和她男友何華建,大家去徐師傅家吃蛋糕,而後一起去看電影,一直找不到感覺。看電影時,奇哥靠近她時,又有一種心悸,又有當初的感覺。想想也值得了。在吃麵條,應小水一手包辦,為了避免尷尬,她說:
「應小水是大哥,周春奇是小弟,大哥一手包辦。」斯光雨角就象個小孩子一樣,那麼中意應小水,看著是一心一意。大家有說有笑,奇哥除了吃瓜子,什麼也不主動講起,後來講起什麼地方,方向他倒是內行。切蛋糕了,她切好十字,奇哥其實早想切了,她不說他也不敢,後來她說:
「你來吧。」他動手切,她走開了。後來奇哥說:
「我老失眠。」她也同樣,晚上她實在是害怕,她生悶氣,吃完了麵條忘帶鑰匙,她不睬他,他說:
「我不會忘了。」看完電影后沒有找到那個維維送她的一個十字編織的心形圖案,她記得放在車兜里,心中很是失望。騎上車后還是不樂。他竟象是讀懂她似的說:
「在我這兒,現在要不要?」她心中一陣驚喜,驚奇地看著他,他從胸口拿出那個圖案,下雨了,她沒有想到,而他卻早已放起來了,此時她的心中很是柔軟,象有一根羽毛在輕拂著心。她說:
「真好。去徐師傅家感覺挺好,有一種家的感覺,你以後去不去?」他避開話題說:
「沒有什麼感覺。」抱著他的腰,她覺得很是失望,鬆開了手,他說:
「你是覺是很親切,徐師傅叫著木子。」回來后又下著雨,不要矛盾了,就是他。讓她慢慢培養他的自信,許多事她做得有點過份。她心中想的,他並不知道,她也無權要求他怎麼樣?她說過不要他有負擔,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和每個人相處,都會有負擔。以後她也不要自己折磨自己,許多事看得淡一些,就不會有太多的煩惱了,況且她也不是一個挺貪財的女孩子。
今天去發黑車間,神思恍惚,會走向奇哥的寢室,雖說是要路過,真是的。奇哥也在說:
「我的記性差了許多,有時不知自己在做什麼?」其實在奇哥面前,她不用表現什麼,她希望他是大樹,她是藤,纏繞著大樹就夠了。下班前有爸爸來好高興,她說:
「爸爸,我過了生日。」爸爸當即說:
「是十一月十二的。」她很是感動,到底是爸爸貼心。爸爸坐了一會兒,便一起去二姨家。
第二天晚上有奇哥和孫炎軍來敲門,孫炎軍騎車出去了,她便建議出去走走,下個星期一個他上中班了,奇哥說:
「冷呀。」她說:
「去呀。」便一起出去了。真得好冷,冷風細雨去爬山,腳在發抖,身在發抖,坐在車后,問他:
「去不去二舅家?」他說:
「依你。」便去二舅家小坐,結果二舅很忙,舅媽不在,去開家長會了,她替他泡了一杯茶說;
「我替你泡茶,你可要記住。」聊上幾句,她看報紙,看書,便告辭了。總是碰不到二舅媽這個人,舅媽在不會冷場,奇哥倒也不抱怨,以後她不想帶他去了。站在山上的那個平台上,有人走上去,她沒有注意,嚇了一跳,她怪他說:
「我很任性,你也不阻止我。」他笑說:
「你又不是沒碰到過。」她說:
「沒有。」她要上去,她不敢了。他抱著她,她有點怕,她說:
「下山吧。」他說:
「好呀。」他說:
「你象個煩惱泉,太多的煩惱源源不斷。」她說:
「這次我沒有說。」真是沒有多說,她只不過不想讓奇哥有太多的不快,一個人的不快夠了。
回來後去他們寢室煨年糕吃,9點半左右回自己的寢室。她就是任性,那麼冷的天,偏要出去,害得大家都冷,可她就是覺得好矛盾,她總希望奇哥快樂,叫他去結交女朋友,他總是沉默,她有點害怕。她不想要自己折磨自己,也不要太苛刻自己,她強迫忘掉一個人,過得好苦好苦,現在不想這麼做了,,恨也罷,她選擇的不想讓自己後悔,她不再去要求別人怎麼樣,她只堅信,她的存在,讓奇哥更有自信和活力。他會有一個更好的女友,她不想去干預他太多的生活。一個星期接觸,一個星期不接觸,也是不錯的,受煎熬和期望,同樣也在品嘗著生活。
今天一早上班,師傅氣哼哼地進來說:
「昨天你怎麼寫的,要你寫明氮化二爐怎麼寫成了一爐的?」她說:
「我是寫了二爐。」
「那你自己去看。」她去看了,真得寫了一爐的。她不高興了,真沒味,幹活怎麼丟三拉四的。一點也不對勁,一上班就聽了罵聲,粗心的她把2字寫成了1字,師傅說:
「你就是太相信自己,而結果往往是錯。」熱處理的人理直氣壯地把責任推卸與她,她不想去辯解。白天有點提心弔膽,怕又出什麼差錯,聽師傅罵聲。真是窩囊,本來心情好好的逛街回來,想去看看奇哥,結果相處了幾分鐘,爆炸了一個熱心瓶,嚇了一跳,想想也是,不要去接觸還是過去。後來她在機房做活,十點鐘奇哥上來了,她覺得自己不再害怕,廠長剛剛來過,交談了幾句,出去了。奇哥說:
「那天我來寢室,你沒有人。」她說:
「那天剛巧爸爸來過,坐了五分鐘一起去二姨家了。」
她就是任性,一切按期望發展,她覺得索然無味,相反,倍受煎熬反而有希望。這天晚上她想著問題,到底怎麼樣對待奇哥,穿著一雙拖鞋,冷得頭暈,在列印工單時,有人敲門,是奇哥,有一種驚喜,說上一會兒話,她說:
「明天不用這麼遲了。」他說:
「不遲,十點還不到。」也許他想幫她什麼忙,也許長長的一天有點難受,現在他會主動了,她道反而有點猶豫不決。做任何事,起先狂熱,而後不會有太多興趣,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種想法,又亂又煩。做事總是那麼相信自己,弄得煩,對了,以後所有事她且放開不管,所有的主意讓奇哥去出好了,她只要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了。很快他就下去了。
去外婆家剛在煮麵條,便又下了些麵條一塊吃,外公外婆是上了年紀的人,節約的很,天很暗了,也不點燈。吃完麵條,便去大舅家,姚春玉也在,便一起去逛街,鍾順禾也一起去,本不想買鞋子,還是買了一雙波特,160元,姚春玉總是意氣風發,因為有錢,和他們是不好比,他們生的地方好,物質上的貧困她不怕,要求自己在精神上必須富足。女人是禍水,明明可以自己做,硬叫奇哥去,結果爆破了一個熱水瓶,她嚇了一大跳,臉色也變了,而他的臉一紅一白,怪彆扭。本想給他錢讓他有空去買一個來,他不要拿錢。她便去輸庫單,她總在想,是不是個錯誤,為什麼要選擇他,他那麼笨,一點也不聰明,而她因為和他相處,學會了撒嬌,結果他出醜,不要去接觸了。晚上十點了,有人來敲門,是奇哥和趙海軍,她又硬不起心腸來了,剛剛對自己說過的話全都飛了。心中說算了,認定是他好了。每當她絕望的時候,他會給她希望,憑著這一點,也就認命好了。他不聰明,以後和他接觸,不要太在乎他的行動,弄得他十分不自在。
這幾天心情處於穩定狀態,沒有什麼自責和激動。因奇哥上中班,也是奇怪他會主動了,看不出有什麼勉強。聽著別人講述著生活的艱辛,她著實有點害怕。她還是一個人自由自在的生活,以前愛一個人,辛苦好吃力,同時也感到好累。現在嘗試被愛的滋味了,要撒嬌要任性。二十多天沒有回家,好想家。現在用不著什麼承諾,慢慢來,知道人無完人,她既能走進他的內心世界,那就讓他們彼此去感應。還有二年的時間都是自由身都可以接交朋友。他有女友她不反對,她有男友,也會處理好關係。許多事情總是吃一塹長一智。感情這碼事,最難說同時也最難纏,認定了他,就別三心二意了,女孩,放棄愛多想的念頭,平平淡淡最好。有一個愛她的男孩,有一個她愛的男孩,對她的一生來講,是不是要知足了。不,人永是不滿足,但至少少發牢臊這個要求總不高,也不希望聽別人發牢臊。
這天快下班時候,奇哥把自行車鑰匙給她,他借去騎了。她問:
「停放在什麼地方?」
「老地方,明天來要凍死了。」她說:
「我要去聽罵聲了。」他問:
「聽罵聲?」
「嗯,回家聽罵聲。」他總是言簡意賅的樣子,沒有什麼暖人的話語。默默的行動也是臉紅紅。騎車到車站,看著天色還早,城裡也沒有多少車子,看路邊的景色,看來往車輛,很快就到家了。爸媽在平台上收谷,便跑上去一起收,媽媽是愁眉苦臉的,臉上瘦削了一半,眉毛也倒掛了,一副凶凶的樣子。晚上一起吃飯時,使勁的吃著,吃得吱吱有聲,全然不顧什麼,爸爸吃著菜,媽媽總是捨不得吃,她說:
「以後我有家的時候,我全然不顧,我要先自己吃。」鄰居燕平的媽媽來了,說:
「木子,明年二十四歲了,年紀不小了,要找男朋友了。」而她就是嘻嘻笑著,後來哥哥也來了。吃過晚飯後,便看電視,她和爸邊吃瓜子邊看電視,提到周春奇,爸說:
「他不是有女朋友的呀?」她一直在說他有女朋友,其實是沒有的。她說:
「他有女朋友我也要去接觸。他怎麼樣?」爸說:
「我也講不出,我怎麼知道?就是太瘦了點。」哥哥說:
「還是強壯點好,應小水活動得多了。」唉,奇怪,當初褚文軍比他們要強壯也要活動,可他們就是走不進來。後來她和哥哥兩個人看電視邊聊天,哥哥說:
「我和那個阿靜散了,我總弄不清楚阿靜究竟是怎麼想的,她的許多事從不保留講給我聽,她說要和曾經談過的那個談了,說她的初吻是屬於他的。那天我們坐在車上談到晚上三點鐘,阿靜真得膽子大,那晚親了她,她說全依我,我說得到她的身子得不到她的心,不要。」哥哥也說起有一天她和上江東的去城裡,沒有去碰她。哥哥是忠厚的也是善良的。他做事太為他人想得多,一點也不幹凈利索。她說:
「不用談了,另去找女朋友。」得不到的東西也沒有去觸碰,他算是硬克制住自己的人。哥哥總是回憶她們對他,自己又沒有膽量。他說:
「阿靜還說我沒有獨立性,不會體貼人。」她替哥感到可惜,當初那個阿靜是那麼主動,哥哥道不在乎,可現在哥哥在乎了,他竟要哥忘了她。聽她的口氣好象哥哥是她手上棋子,可以隨意拈來和丟棄,這樣的女孩她看著是不行。哥說:
「我有雙重壓力。」她想著哥哥談女朋友也是他的事,好好壞壞一切都是他的事,同時想到自己的事,好煩。阿靜的心思和她的其實是差不多,但她卻沒有阿靜那樣膽大和潑辣,也不會象她們那樣兒戲。是的,這次出事,是阿靜惹出的事,媽媽肯定是嫌棄她。有時她也是這種思想,和奇哥的事,也象阿靜一樣,一晚一切都是他的,以後就各走各的,欠他的一切都還清了,可她不敢這樣做,做這樣遊戲,如果一方當真,那麼一切都無法挽回。不想讓自己玩火者自焚,憑著衝動是要後悔的。以前她要出去,先去約好他,現在奇哥會主動帶她去爬山,現在他要抱他,她盡量推卻,不要那麼近的靠近她,不為別的,僅僅為他曾走進她的心之世界。奇哥,前面還有許多波折,她們一起渡過。其實她是最怕聽父母的牢臊,煩得很,不知不覺中會對媽媽不滿意,家裡沒有一點整齊,一切顯得雜和亂,帶朋友都不敢帶進去。唉,任性的她為什麼不替媽媽想想呢,她擔驚受怕,又吃得不好,加上她們的事要煩她,真是沒有良心的,以後還是少回幾趟家好了。
早上媽起床給她燙衣服,爸爸說:
「昨晚上怎麼不說?」她心中著實怪爸,講這種話,有什麼用呢。家的感覺不象以前那麼強烈。六點十五分,便騎車出門,媽憂心忡忡的樣子,唉,可憐天下父母心,路上碰到一個中年人,她便說:
「師傅,你到哪兒去呀?」他說:
「白門。」便作伴一塊兒騎車,也聊得開,萍水相逢,講著天氣,那麼大的霧,講紅門,白門的區別,講上班,講坑塢山。天還沒有亮,霧卻是很大,兩隻耳朵凍得沒有知覺,身上的大衣全都是霜,摸摸額上的劉海,快要結冰了,刮到額頭上,好痛。頭髮上也滿是白霜,第一次嘗到了頭上結冰的滋味,什麼叫麻木到無知覺。手指也凍僵。好象雙腳也不是她的。天亮了許多,路上行人的說話聲多起來了。到了廠里,用熱水洗臉,臉上還是沒有知覺。以後不敢再這樣回去了,會凍傷臉蛋的。
還有半個小時上班,去徐師傅那兒,總是多話,講哥哥和女友的事,講她女友的心理,也講到自己身上,徐師傅說:
「我看看周春奇很好的,你卻在猶豫了。」下班后吃了晚飯去二舅家,和二舅媽街上,也聊起和朋友的關係,她說:
「我有點不太舒服的。」二舅媽說:
「不太舒服?到底是哪一方面?性格還是什麼?」二舅媽說:
「主要還是看你自己,總要自己看對。如果你覺得有點不在對勁,那你就不要太主動。看電影,上舞廳總要他來約你,如果你覺非他不可,那你稍微低頭也要緊。現在交往,你要自尊一點,許多女孩輕浮,自己失身了,男的不要了,吃虧只有你自己。」是啊,以前那麼想接近他,而現在卻有點不在意。女孩的心天上的雲,飄浮不定。
1994.12.25這天是聖誕節,天在下雨,早上醒來,有一種很強烈的願望,好不容易奇哥上白班了,那幾天會說還有幾天要上白班,一方面心中又有一些不快,做了一個夢,夢得好吃力,好辛苦。夢見許多人,關心她的,憎恨她的都有,夢見奇哥也在,也是一閃而過,而陪伴她最久的還是她自己。腦中有個聲音在說,他不理她,她又何必去理他呢。算了吧,長痛不如短痛,又說,繼續過得好辛苦,忘了他又談何容易的。那麼個下雨天,陳冬梅替別人去買書,那個別人竟是她,去給她買生日禮物,也真是謝謝她,奇哥給她蒙上的陰影淡了許多。生活中別為他一個人的快樂而高興,還有人在關心著她。僅僅因為他的緣故,她和許多朋友都生份了,這幾天言語也變得刻薄了,真是自討苦吃,
上班的時候,有好幾次想走過去奇哥那,及到了身邊便臨時更改了主意。又怕糾纏上,又想放下,接觸幾天又不接觸幾天,她們是弦,緊了又松,可結果還是會松。他為什麼總不說呢,她卻認為她該講的都講了,不需要再說什麼了。現在的她就是很矛盾,那也就別主動了。不是說過,連那麼一段痛苦的時期都熬過來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等待的呢。算了吧,還是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好。
晚上奇哥來寢室坐,剛好郭珞琳也在,倉庫回來,鬧了個大紅臉,她洗完腳便去機房了。她和奇哥在寢室里聊著天,講著字寫得不好,講練字的恆心,她開口閉口說他笨。他說:
「我想去姐那兒,你肯定來不及。」他就是替別人想得太多了。樓英子和陳冬梅也來了,而後他們出去電視了,寢室里仍就是他們兩個好氣悶,她硬要出去,一臉的不快。他說:
「你硬要出去,那就去吧。」便和他去寢室騎自行車,漫無目的,在街上騎著,最後還是騎到了山腳下,算上這次,是第八次爬山了,不知為什麼,她的心情就是時好時壞。象個小女孩蹦蹦跳跳,走在那個涼亭里,來來回回的走動,她纏著讓他叫姐姐,他硬是不肯,他拉她在身邊,他咬她耳朵,咬她臉,真得有點痛,他叫她丑姐姐,她樂得好開心。在那一顆小樹旁,她伏在他的肩上,他抱著她,她好奇怪,怎麼沒有那種心悸的感覺了?她說:
「我爸說你有女朋友了。」他說:
「不要聽,總是這幾句話。」她的心情壞透了。這個男孩,有哪些優點,值得她如此迷戀?下山時,她說:
「讓我看看你。」他說:
「你傻,有什麼看頭。」她說:
「這幾天很忙,沒好好看呢。」他說:
「要我幫忙嗎?」她說:
「那你知道我在忙什麼嗎?」他說:
「懶得問。」唉,為什麼要出去呢,達不到理想的效果。反而她象小女孩一個。心情也很不好。他說:
「和我相處,叫我哥,你會虧的。」問什麼原因,他不肯講。其實她也不好受,他從不肯講什麼,有些話她也不敢太冒昧。任性的她真想說「你去找女友吧,我也去找男友。」可還是沒說,忘了她,以後的日子別接觸了,可在以後的日子她又會無止境的想著他。出去時的她總是那麼任性,一切都是她說了算,他總是附和著。她不要這樣,她要他有主見。
這天木子李去周新星那兒,會在無意中告訴她奇哥不回家,他今天回家,也許她在期待中,也許她想聽這句話。到了奇哥那兒,最起碼他臉紅了三次,剛走過去紅了臉,說上一會兒話,楊明永叫著,他又臉紅,周新星走過來,他又臉紅,真是討厭,那麼愛臉紅,見不得人似的,讓她也不敢有所動作,會弄巧成拙的。他問:
「你有沒有輸好庫單?」她說:
「還沒有。」他說:
「前天你那麼早休息了?」她說:
「沒有,前天沒有出去。昨天也沒有出去。昨天有詹小木他們來寢室幫我繞線。」他說:
「昨天你們寢室很熱鬧是不是?」她不想問,他是如何知道?她要心跳加快了。其實她是很自私的一個女孩,心中悶得慌,又不想說什麼話,只和斯光雨吵鬧著,當著周新星的面說:
「還欠周春奇那熱水瓶的錢。」其實她忍受了兩天的煎熬,不想正眼看奇哥。她說她忙,他不來看她。要她去找他,她也不想去。他已很少引起她的心悸。從斯光雨的毫無造作的口氣中,她得知自己是多麼地小肚雞腸。人家已很好了,她又何必去糾纏呢,許多事只有自己解決,去求別人幫不上忙,反而越幫越忙,真是的,又要自責的要命,這是何苦呢。問題的實質在於,她想要的時候得不到,她高高的仰視,她不要的時候,作賤著對方,明明是沒有的事,偏說有事,明明是好好的,又會沉下臉,她好難打交道。如果她不在乎,她就不會痛苦,因為她在乎了,所以就痛苦了。既然在乎了,不要折磨自己和對方,給他自信和勇氣就好。許多事情都是她自己找的。她就應負一半的責任的。每當涉及感情的時候,奇哥的臉總是變得很陰沉,不苟言笑,此時的她會變得小心翼翼,而平時的她總是任性,想什麼就說什麼。也是奇怪,每當她悶悶不樂時,奇哥會讓她變得高興起來,也會有所表示。而每當她得意忘形的時候,半土不洋的講話時,他也陪著高興,而她不需要附和。她覺得自己就是那種人不要做,偏要去做鬼,弄得自己了無生趣。好端端的就是要自找苦吃。她不要這樣,不要主動,也不要去說他,不要象個小女孩似的撒嬌,他不懂什麼也不懂,而她自己也是這樣,總喜歡折磨自己和對方。
這天本來是好好的一天,中飯後去上班,周新星進來又出去了,丁躍越也在,他開玩笑說:
木子李,你的心跳在加快,又在臉紅。」她有點莫名其妙,他接著說:
「你有眼光,好眼力。」她心中著實震驚了一下,以前的許多回憶跳出來,她感到在失落著一種東西。她想也不想什麼後果,便到車床周新星那兒,重複了丁躍越的話,說:「我感到好震驚,同時也覺得好遺憾的。」他略一遲疑說:
「有什麼樣好震驚的。你和奇哥的事,老早就有人問了,在三四月份的時候,畢家定到台灣車床那兒檢驗張一棟的零件,一抬頭透過隔音的玻璃說你看周春奇的神色不對勁,和別人不一樣。當即畢家定就來問我,我說「沒有呀」後來那天晚上我問周春奇,他說「沒有的事,我沒有感覺。」」他接著又說:
「他們銑床幾個,鑽床幾個都來問你們的事。那天去上海的前天,明主任問我「周春奇有沒有對象?」那天你們去東白山。明主任說「你們去了,我再去幹什麼的。」」
他還說:
「我好幾次問你,你都說沒有這麼一回事的。當時我就想,你真頑固極了。」她說:
「那你怎麼不早說?」他說:
「我一提起,你就避開話題了,叫我怎麼說?」其實這句話他老早就和她在說了,她總是不以為然,而今天卻有點震驚。她先是覺得好笑,而後卻有一種失落感,最早接觸的男孩是周新星,口中最多的名字也是周新星。他把這件事告訴了應小水,應小水說:
「我早就說過周新星很好的。」她說:
「你知道什麼。」其實,是的,應小水早就說過,只不過當初的她硬是不肯相信罷了,周新星給過她許多歡樂,以前也一起聊心中的感受,而現在她們卻隔遠了許多,不會忘記去上海一路上的歡歌笑語,講故事給她聽,又給她自信,幫她渡過難受,在車上,他小心翼翼的說:
「不可能吧?」其實那個時候他也是和她一樣的心情,而她總是忽略著他的存在,她本想著那是不可能。當她約奇哥出去時,那種感覺在減少。過去她竭力不讓別人進入她的內心,接觸周新星的最大目的還是想了解奇哥的動向,費了這麼多的心思,接觸了一個假象,她有點懷疑自己了。她在心中想,其實周新星不知道,那次上海之旅回來的車上有多少快樂,那一天她第一次沒有想到別人,和周新星在一起,他給她講笑話,在她無望的時候給她幫助。那一天他和應小水住一間,她和師傅住一間,別人都意氣風發,而她卻是自愧不如,她受不了這種氣氛,可她得在師傅面前裝開心,小女孩一個。她是想在他身邊,讓她靜靜坐一下,可她不敢,舞會結束后,她心情壞透了,他很著急的樣子,讓她好感動,想著此生得一知己足已。可回來的路上,人家說起他們的閑話,他說不可能的。她一下子又現實起來了。是的,她承認,和奇哥是感覺很好的朋友,那次在車站等他們,三個人一部自行車的過程中,她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可那還是普通朋友。而他善言又好動,人也長得帥,能很快投緣的談天,而奇哥內向沉默,有一種憂鬱的神色。他也認為奇哥內向,一起幫奇哥轉外向,別人怎麼說,他總認為是友情。不,他錯了,那個時候的她敢和他們吵吵鬧鬧,可實在是不敢接觸奇哥的眼睛,他說:
「現在沒味道了,以前挺有味道的三人世界,現在是你們兩人世界,我走不進來了。」不,事實也許並不是這麼一回事的。他說:
「現在我不得不相信,事實就是這樣的。」她是虛榮是自私,過去她有多少個日子在思念著奇哥,聽著別人講她和周新星的閑話,她總是一笑了之,而事實上也許那是可能,她不敢承認,欺騙著自己,現在的日子,奇哥離她越來越遠,而別人總是提起周新星,她有一種震驚,事實上是這樣的,剛接觸他們時,口中講得最多的是周新星,而他總是說開玩笑的,第一次引起震動的是奇哥,和奇哥的接觸多起來,那段時間她和他彼此都不再思想交流了,她覺得好象做了一場夢,一切又回到了開始,其實對於人家評論她和奇哥的事,她當然是有可能的。而對於她和周新星,她相當震驚,過去她說是不可能,那是在欺騙自己,她需要他這種朋友。當奇哥對她來講象謎一樣的存在,又近又遠,充滿著誘惑,去探索充滿著冒險。而他對於她來講,象清澈見底的泉水,真的不敢走進他的生活,他聰明好動,人也長得帥,許多煩惱都是她自己找出來的,當初看他,又粗心又善解人意,很多話題可以引起她們的共同的語言,在她了解一個人後,會覺得得一無是處。她不敢相信丁躍越的話,悶得很,晚上在寫著感受,有人敲門,是周新星和周春奇,吃瓜子,談天聊文學談作者,和周新星講得多,而周春奇卻沒有多少話,他也加不進他們的行列,到底讓她如何想,自己的麻煩自己去解決。
這天木子李和郭珞琳洗頭洗澡,吃完晚飯後便出去看電影。先去給奇哥的那個瓶旦錢,他墊著的。敲門進去,他一個人在看書,他倒是先開口說:
「周新星早已出去了。」她把錢放在桌上,他眼睛注視著她,那裡有一抹溫情,她有點受不住,避開他的眼睛說:
「我們去看電影,一起去吧,快換衣服。」他呆了片刻,便起身換衣服。她們兩個女孩便看書閑談,周春奇說:
「我沒有自行車?」木子李說:
「我有呀。」便一起騎車出去了。到了門衛那兒木子李進去,看見金師傅,便說:
「金師傅,把一張100元換成兩張五十元有嗎?」他說:
「沒有,去問魏師傅好了。」她便問:
「魏師傅,幫我把錢兌換一下。」這個老頭當即回答說:
「沒有。」她說:
「噢。」當即退了出來,不知為什麼,對於這個魏老頭,那麼魁梧的身材,她實在是有點怕。郭珞琳帶著她,張勇勇剛巧出來,她便說:
「城裡去。」便坐在奇哥的車后,張勇勇開玩笑說:
「等下再換過來。」她弊見奇哥求助的眼神飄向她,他就是不夠有主見。她當然知道張勇勇不會去的。一路上她和郭珞琳嘰嘰喳喳的,她說:
「郭珞琳請客。」奇哥說:
「你又要帶她,又要請客,太虧了。」木子李說:
「我等了她一個月,要知道一個人最大的幸福莫過於有一個在等他。」大家笑了。和郭珞琳談得興趣濃,冷落了奇哥,便不時找他也說上幾句。
到了電影院,郭珞琳去買了票,又去商場買了夏士蓮的潤膚露,還買了無柚和蘋果,水果的錢也是琳拿出來,她心中有點怪,男士優先,他應該主動點。反而要女孩主動,沒有男子氣度,要是她的哥哥,他肯定會主動付錢。進了電影院,琳拿了一個吃,木子李給了奇哥一個說:
「這個最香的。」他削了皮,給了她,她說聲謝謝,他是削得很慢,不過削得卻均勻。電影中有些場面很可怕,她不敢看,緊張地注視著奇哥的臉,他笑話她,他的臉總是平靜,中途木子李要吃柚子,他說:
「刀子。」她說:
「你不好剝的。」他剝了給她,吃著柚子,她看著他,他扭過身來看著她,她怕她會迷失自己。看完電影,他也不會說:
「坐我車后,我帶你。」因她想和他講話,便坐在他的車后。他講起:
「昨天我想去看電影。」她說過好幾次她和郭珞琳去看電影的。他說:
「昨天我去周恆悟那兒,打電話去我姐那兒,我爸在我姐那兒。」正在聊著,琳叫著她的名字,便和她並肩騎了。琳也叫著奇哥的名字,不帶姓的叫,顯得挺自然。奇哥也沒有多少造作。她坐在車后,講著多一門興趣,總歸是好的。他說:
「用得時候會想的。」又鬧了個不痛快,難得出去,又討個沒趣。真是何苦呢,不必勸他。睡在床上,還吃著甜的東西。也不怕長得胖。想了許多,想著別折磨自己和對方,要麼給他自信,要麼就此丟下。
第二天,她去車床那兒,看見奇哥顧自幹活,不想理會別人似的,她呆了片刻,覺得沒趣便走開了。她呀從來只顧及自己的感受,而不去替他人考慮。讓她們重新認識自己,不要亂髮脾氣,也不要去任性了。既然認定了他,不再讓自己有太多的迷惑,讓他們互相坦誠的相對好了。
回家一趟更加煩了,心中想著總是口快,忍不住會向爸媽講,累得爸媽為她擔心,什麼時候她會成熟起來,看著爸爸那麼黃的臉色,她好擔心。媽媽那麼憂心沖沖的樣子,她也同樣擔心著。
1994年12月31。月底了發工資前,奇哥進來,她問他:
「你回家嗎?不回家就去我家。」她發現他的臉變得剎青,很快又通紅。他說:
「怎麼啦?」她說:
「你是哥呀?要想過的嗎?」他說:
「當然要想過的。」正說著,楊樹鋼進來了,說:
「真不巧,我要出去了。」弄得奇哥鬧個紅臉,她不再去看他,他走了出去。發完工資已經很遲了,她發得臉也很紅。下午5點半了,她去寢室,奇哥來敲門了說:
「現在我要回家了。」她問:
「那你明天不來了?」他說:
「鍾正聲的姐姐明天出嫁,以後有機會去你家。」她的心中很失望,她知道她和奇哥之間完了,大家會各自各的。她裝作不在乎的樣子說:
「那你走吧,反正也不要緊。」他說:
「你沒有吃飯,那就請你吃飯後我再回家。」
「好呀。」馬上一想,不行,太遲了。她說:
「不了,那你去吧,我不要緊。吃過飯後你會更遲的。」他略一遲疑說:
「那我走了。」他出去后,她正在換衣服,有人敲門,她說:
「等一下。」開了門,是奇哥,他說:
「你想凍死我呀。明天回去,今天不回去。」可她已沒有了驚喜,一切都已變了味。一起去小店吃炒年糕,他又買來了瓜子花生一起到她的寢室,起先天南海北地聊著,他也變得話多了,因天氣冷,他幫著她搓著手,拉過來坐到他的腿上,靠得很近,她不敢看他,能聽到他的呼吸聲,那麼近,他靠近她的臉,當他的唇覆上她時,她只感覺他的唇很柔軟,她抖個不停,並沒有想象中的一片空白,。他放開她說:
「吃了你的口紅。」而她猶自抖個不停。他抱緊她問:
「幹什麼這麼緊張。」她說:
「你偷吻了我的第一次,我害怕。」他抱緊她,竭力讓她平靜下來,他說;
「你象一塊磁鐵,已吸引了我,不想走開。」她說:
「你以後有了孩子,叫我姨媽吧,我們是遙遙相望的兩顆星星。」他說:
「你叫我痛苦一輩子呀。」她說:
「真的,我衷心地祝福你好,你是我最關心的人。」他問:
「你想睡了嗎?」她搖頭,問他:
「你想睡了嗎?」他沒有回答,只是抱緊她,她摸著他的頭髮,說:
「當初是那麼想接近你,想著,為什麼偏偏會遇上你?」他說:
「我也不知道,在這兒三年了,不是這樣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十一點多了,她說腳冷,他幫她脫掉鞋子揉腳,放到被子底下,他又吻了她,他說:
「睡吧。」她說:
「忘了我吧。」他猶豫了好久,幫她帶上門才出門,她便洗了臉睡了。一直沒有睡好,總是想得很多,許久才睡去。
第二天很遲了,他來敲門,她在問:
「誰呀?」他說:
「誰呀。」她說:
「你去吧,有事嗎?」等她開了門,他早已沒了影子。她洗梳后便回家了。在家呆了一天便回廠了。
一早上班,明主任就是有許多問題,她有一種預感,今天準會聽到罵聲。後來因為壓機車間的軸頭沒有拉去,她認為別人給拉去了,明主任看見了便說:
「你這個人呀。」這倒是她的粗心,她聽了就是很消沉,情緒又變悶悶不樂。後來提醒師傅九點鐘開會,明主任倒是笑著說:
「你不說,我倒忘了。」她又會為此得意忘形。上班時廠長進來,她裝作很害羞的樣子,其實她很怕他,他問起90年的賬,說:
「戴師傅的外套賬合不起來。」她挺單純地把保留著的收據給了廠長,她看到戴師傅的收據數字上有墨汁,於是出現了另一個數字,在她手中的收據卻是很乾凈,當時就是兩份的。他說:
「你幫了我一個大忙。」她說:
「我為廠出一份力。」他用手拍她的臉,她覺得很是噁心,臉上卻是笑。他說:
「你很單純。」管他呢,我只要活得充實,過得充實。後來戴師傅這個事也就不了了之,不過他們是名義上親家,有事也不會張揚的。
整整一個星期沒有講話,她感覺奇哥在離她好遠,她剋制著不去他那兒,在冷戰中感到好心冷好心痛。早上起床的念頭就是既然不在乎,又何必苦苦地追尋著呢,算了吧,難得相處一段時光,珍惜友誼。可在她心裡,真得感到好迷惑。人呀還是現實點好。人家不在乎,又何必如此去糾纏呢。其實一開始就知道她會放棄,他也會放棄。會有人在乎她的,不必去戀一個理想化的人物。如果他在意,連一句普通朋友的問候也不肯說,如果他在意,會來找她,如果他在意,會來關心。這幾天感冒了,咳嗽的厲害,有一種疲憊的感覺,也沒有特別想到奇哥,他有一種近乎冷漠的外表,可他是她的選擇呀。算了,以後別提他的名字,就當她們從來沒有相識過,所有的一切都飄遠了。
這天下班后她挺高興,洗臉換衣和郭珞琳鬥嘴,郭珞琳去機房,她不想去便看書,很希望能看到奇哥,可他沒有影。晚上六點半,她微嘆一口氣,便和郭珞琳去徐師傅家,她一點也不高興,奇哥帶給她太多的樂趣可同樣也帶來太多的痛苦,她不想苛刻自己,試著走出他的陰影,讓她開心起來。有了他有矛盾也過得充實,沒有他,學會照顧自己,不在乎,不必耿耿於懷,忘了他,讓他自由吧。不想束縛心愛的人,仍就為他的一切祝福,有什麼煩惱也不會嚮應小水去說了。
她是有心痛心酸的感覺,看見奇哥在車床那兒亂划,真想過去,真有點忍不住了,她感覺有種熱淚盈眶,感到一陣陣心悸,覺得鼻子酸酸,還是竭力不讓自己過去。既不在乎,不必苦苦的守候,她真想哭一場,在上班的時候,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是呀,她也有許多的不是,既已造成了事實,就別去自責了,照顧好自己。
一早醒來又會對自己說:「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弄得兩個人象陌生人似的,為什麼?」她真得有點恨了,加上生了口瘡,很想大哭一場,心中的悶氣結得太多,可一想,在寢室里她的年齡最大,還那麼愛哭鼻子,心中的負荷壓得好重,真想找個地方發泄一下。奇哥已遠去了,也不去麻煩應小水,只有自己煩自己,覺得活著好累好累。她向褚文軍去拿葯,他說了就忘了,也別去多說,沒有義務。人前依然嘻嘻哈哈,人後她就是覺得筋疲力盡。愛一個人,沒有付出一生,她在害怕著,不要再提了,自惹得一切自己去解決,分手了固然痛苦,但也是難免。等得心碎心酸又心痛,默默的品嘗。
整整十二天過去了,在等待中煎熬著,誰知卻又是失望。也在這失望中遵守著自己的諾言,覺得好辛苦好無助。多少次的感慨,讓時間在流逝,自己的青春也在一天天失掉。發現她變得好愚昧好自私,本意並不想和褚文軍吵吵鬧鬧,可一到車間,她準會和他談笑風生,開心的笑聲在車間迴響。褚文軍說:
「木子李,碰到你我頭都痛了,不要站在我身邊,你走開。」她會孩子氣地說:
「你不要我站身邊,我偏要多呆。」他說:
「我是為你好。」她是不是因為奇哥的冷漠而違心去接觸別人,不,不是這麼一回事,奇哥道是問她:
「昨天怎麼沒有去看雪景?」她沒有回答。她找不到合適的話題,不想說什麼,他問她:
「你口子是怎麼回事?」她說:
「生瘡了。」他說:
「我也生瘡在痛。」她不想涉及私人的問題,一切已遠了,又何必再去提起呢。其實這幾天她好煩,不如意總和郭珞琳鬥嘴,苦心經營的形象為什麼要在無意中破壞掉。她就是自私,不會全心的付出。那個時候,有男孩喜歡她,她不知道珍惜。現在,她可千萬別自暴自棄。路是自己選擇,愛同樣充滿著冒險,被愛又覺得不甘心,是希望愛和被愛同時存在。現在又要回頭尋找來時的路了。忽然之間,覺得自己好傻,想試著回到從前,她提話題,卻不料反而將自己弄傷了,既早已說是不可能,現在又何必蠢蠢欲動。是否想得到同情和在乎。除了讓自己變得更加痛苦外,得不到任何解脫的。散了就散了吧
十四天過去了,晚上奇哥來到她的寢室,她有點驚喜,意料之中的意外,她眼眶紅紅的,坐下後半響才說:
「有什麼事?」他說:
「沒什麼事。「坐了一會兒,也無話,他便提出要走了,她站起來給他看以往的記錄,他臉上不變色,只說:
「看得熱了,一點也沒勁道。」一起去他的寢室,他也沒有話,她有點怕,要出去走走,他說:
「反正也睡不著。」便帶她出去了,第九次去爬山了,一口氣跑上許多台階,覺得氣急,好難受,咳嗽著,路也不好走,一個人強自忍受著,奇哥默默地看著她,她也不想他幫忙,她離他遠遠的,不想讓自己再欺騙下去。回來后,她便蓋上兩床被,頭痛得厲害,也熱得厲害。
第二天一早上班,她便去車床周新星那兒,問他:
「昨天你什麼時候來的?」他說:
「今天早上來的,你怎麼知道?」她說:
「昨天我去你們的寢室,他為什麼不去?」他說:
「他說要陪你。」她說:
「你去參加什麼活動,最好叫他也去,別讓他一個人寂寞,我希望你的存在會給他除去寂寞。」他說:
「我也無能為力。」她說:
「昨天我明確講過了,放棄好了,我也力不從心了。」他說:
「那天奇哥加班,讓我推測你們的將來,我便分析給他聽。他說也有道理。」他說:
「我講一句不中聽的話,你們從各方面都不配,愛好方面,性格方面,他內向你外向,你書看得多喜歡聽風看雪,這種念頭他從來都沒有。」她說:
「我也老早就知道了,其實我對感情很苛刻,決定放棄了,會不會在他心裡留下陰影?」他說:
「不會,但他會有失落感。」相處了二年,就是一種失落感,忘記他那是不可能的。是啊,憑著她的孩子氣是不行的。感情方面她退出,但她仍願意幫助他,從此生活中無歌也無笑,所有的一切都扼殺在心裡,讓她重新學會一切,得堅強,不再抱任何幻想,事實本該如此,痛過一次,就讓她自己撫平創傷,所有的思想交流思想溝通都是她在自我欺騙著。她覺得世界在她面前黯然失色,她抓不住他的心,如此執著,不後悔過去的一切。周新星說:
「你可以放棄了。」卸下心頭的重擔,心靈被撕裂了一個大的口子。
下午有小姨找木子李,說家裡有事,叫她回家一趟。下班后,她整理東西,師傅來叫門,說是去開會,中途大家休息,木子李便打了電話給爸,才知家裡發生了事情:哥哥自作主張把車子給賣了,受不了感情的打擊,自己的工作也不管了,說要去外面,不管父母了。在電話里聽得到爸爸的喘息聲,她真得好心痛。賣了車子后,哥哥又後悔了,又想去買大的車子。她說她的事不用牽挂,她們很好,其實也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