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成就失敗!(光輝事迹:見證艾澤拉斯毀滅)
「氣體效果試了很多次都不太理想,沒有我想要的那種壓迫感。」
再一次從監視器前抬起頭的應天賜對著李俊益說。
「那就後期特效做了?」李俊益隨口道。
「嗯,不試了,就後期做。」應天賜點頭,朝不遠處的吳大秀示意了一下。
吳大秀比劃了一個OK,轉頭擺擺手先讓幾位群演都入鏡準備,然後對著ITZY五人做最後的交代:
「氣體效果應該是要用特效做了,你們要對著空氣做反應,不過在咖啡廳里本來也是無實物的,記住剛才走過的動線,按照前面排練下來的感覺演就行。
「因為演員比較多,所以NG次數多也很正常,一個不協調就可能會重拍,不要覺得一定是自己的問題,放輕鬆。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別看攝像機。」
少女們認真地點了點頭,走到初始位置站定。
「你去掌個鏡唄?」
李俊益把手攤在學生面前,朝攝像機的位置揚了揚下巴,「親妹妹的第一個鏡頭,多有意義。」
「也可以。」
應天賜點頭同意,把小喇叭遞給了老師後走向攝像機,和攝像師說了幾句后,就佔據了攝像機背後的位置。
吳大秀見狀也跑過來臨時充當攝影助理。
「各部門就位了!」
整條街傳遍了被擴音器放大的李俊益這聲喊后迅速安靜下來,「Rolling!」
應天賜聞言打開攝像機,開始錄影。
「Speak!」
錄音師開始收音,隨後場記板入鏡。
「Exit!78場1鏡1次!Mark!」
吳大秀喊完了場記板上粉筆寫著的內容,場記板「啪」得一聲光速合上后移出鏡頭,變焦員也以極快的速度完成了定焦。
「Action!」
應天賜將鏡頭緩緩后拉,少女們的背影進入了李俊益面前的監視器畫面。
「哦哦哦那是什麼啊?大發……」
黃禮志指著並沒有氣體瀰漫的道路,語氣驚疑不定,朝前飛快地跑出三兩步后一邊掏手機一邊轉身,招呼面前的小夥伴過來她身邊自拍。
監視器前的李俊益心裡點了點頭,看來前面吳大秀對她們的特訓效果不錯。
然而當他對鏡頭還滿意的時候,監視器的畫面卻猛地顫抖了一下。
「CUT!」
正要按下快門按鈕的黃禮志一愣,視線下意識地越過手機看向面前不遠的攝像機。
她眼裡的應天賜此刻面沉如水,眼神凌厲,先是頭也不轉地給了身旁的吳大秀天靈蓋上狠狠地招呼了兩下,然後勒住了他的脖子轉身離開。
「你……」
黃禮志心裡忍耐了許久的委屈猛地涌了上來,幾乎佔滿了她的心腔,她死死地咬住了下唇才讓自己沒有出聲。
「你那表情算什麼?
你那眼神算什麼?
我就算哪裡做的不好,不是你說的再重來就可以么?
我就算哪裡做的不好,你直接來罵我不就可以了!
對你送來指導我們的吳大秀動手,是想讓我更羞愧是么?
你一個電話就把我們從練習室里叫出來,莫名其妙讓我站到攝像機面前,給我分配鏡頭和台詞……
就是想看我的笑話對吧!
就那麼喜歡欺負我嗎?
就算是想欺負我,為什麼要在這種地方,這種時候……」
低著頭的委屈小貓眼眶通紅,心亂如麻,暗暗地把應天賜罵了千遍萬遍。
「哥!」
有娜沒有大姐那麼多的心思,三步並作兩步間就沖了過去,留真和彩鈴下意識地就跟了上去。
在有娜的眼裡,剛才應天賜獃滯的神情,以及那些掉進激流里的人一樣想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動作……
和那天在JYP咖啡廳初遇時一模一樣。
「應該不是鏡頭的原因。」
Lia注意到了身邊低著頭的隊長,只當她是壓力太大,於是伸手在她肩頭拍了拍,「CUT是李俊益導演喊的,他和大秀XI正扶著PD去剛才我們待機的咖啡廳。」
黃禮志唰地抬起頭,力度大到兩顆淚珠都向前甩了出去。
「不……不對,他生病了!」
她腦子裡一瞬間就把剛才應天賜的表情和動作又過了一遍,第一次與他對視時的記憶自動浮現,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是……因為一些原因產生了誤會,於是一把抓起了Lia的手,
「快,我們也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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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覺,老毛病了。」
李俊益走到ITZY五人面前,回頭看了一眼仰坐在角落沙發上的應天賜,再回過頭看向了有娜,語氣不急不緩,
「過去拍攝的時候往往也會出現幾次,Exit拍到現在倒是一次沒出現過,還以為在這個項目上能有點變化呢……他休息一會兒就好了,不用太擔心。」
「老師nim,Oppa這樣……到底是什麼原因?」有娜輕聲發問道。
顯然她不會因為李俊益一句別擔心就忽略了這回事,光是親眼看到應天賜發病,她都經歷兩次了。
「你沒聽他說過嗎?」
「沒有。」
「你知道他為什麼來韓國嗎?」
「這個我知道……」
有娜點了點頭,感受到姐姐們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她身上,抿了抿嘴后才開口,
「我聽媽媽說過,是因為接受不了父親再娶……當然這之前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的矛盾積累,續弦這件事算是個導火索。」
「嗯,再往前說就沒完沒了了。」
李俊益點頭認證,作為應天賜十幾年的老師,對他的情況可以說了如指掌,
「總之,雖然他是和父親矛盾爆發了才離家出走,但他心裡對拋棄家庭的自己是極為否定的,這種自我認知起初讓他的抑鬱症非常嚴重,後來他還是找到了一種方法來解決,不,應該說是逃避吧。」
「是演戲嗎?」黃禮志像是自言自語般地脫口而出了幾個字。
「沒錯,既然否定自己的話……就試著成為別的人。」
李俊益點頭道,「演個戲就成為別的人這種事,聽起來是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這就是他找到的辦法,而這個世界上,本來也有很多演員進入了角色以後出不來的例子。」
「Oppa就是因為走不出來了嗎?」有娜說。
「恰恰相反。」李俊益搖頭,語氣有些感慨,「你大哥是個演戲的天才,他可以非常輕鬆地進入一個角色,同時也可以一瞬間把自己從角色里摘出來。」
「那究竟是為什麼……」
「也是因為這個,只是解釋的方向不對。」
李俊益伸出一個拳頭,
「這是完整的天賜,他的全部,包括他隱藏起來的,或者連他自己都沒有挖掘出來的,深埋在他潛意識中的那部分。」
接著他豎起大拇指,「這是我們平時看到的他,也就是他展現出來的應天賜。」
再伸出食指,「這是某一個角色。」
再伸出中指,「這是另一個角色。」
李俊益輕鬆地控制著這三根手指的展開和收回,動作的速度都生出了殘影,
「你們每個人都可以做到這樣吧?天賜對於一個角色的掌控就像我做這個動作一樣簡單。」
少女們面面相覷一番后,又齊齊看向這位大導演。
比喻很形象,也很好理解,但是還是沒說清楚應天賜的病因。
「一個人就像是一座冰山,是一個性格的合集,他展現出來自己只是這個合集中的一部分,一個子集,而一個角色則是另一個子集。」
李俊益收回拳頭繼續解釋道,
「演繹一個角色,就是將代表了那一部分性格的水分凝結到海平面上,走出一個角色就是將這冰山慢慢地融化,再藏到深海里去。
「但天賜不一樣,他可以輕易地翻轉這座冰山。
「隨之而來的問題就是,那些凝結出來的其他冰山角沒有被融化,而是成為了獨立的部分。
「這就是他會產生幻覺的原因,他每一次產生的幻覺都是一場戲,他要陪著演完這場戲,幻覺才會結束。」
「沒有辦法治療么?」有娜急切地問道,「有沒有看過醫生?」
「有啊,治療方法非常簡單。」
李俊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根源問題我剛剛已經說過了,什麼時候他原諒自己了,就徹底好了。
「至於看醫生……其實剛剛這些都是天賜告訴我的,國內外心理與精神相關的書籍他倒背如流,但……有句話說得好,醫者難自醫。
「我聽說他有一位長期聯繫的心理醫生,不過那位的診斷結果和他自己沒什麼區別。」
「至少減輕一點癥狀?」
「現在癥狀已經好很多了。」
面對有娜的不依不饒,李俊益也很有耐心,「因為幻覺的主要原因就是家庭和演戲,所以盡量少地接觸與這些相關的事物就行了……」
說到這裡,他恍然地拍了一下巴掌,
「說起來,今天白天的鏡頭大部分都是拍的男主和父母家人的戲份,和他今天發病應該也有一些關係。」
「那我是不是也……」有娜表情頓時糾結起來。
「你?」李俊益嘴角一咧,「我不會為了安慰你所以騙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太在意了,你想想,如果你因為這個就做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對天賜會不會有更壞的影響?」
「老師說得對。」
李俊益背後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少女們看著應天賜幾步走到她們身邊,把有娜攬進懷裡。
「表現得很好,等下繼續拍完吧,還是我來掌鏡。」
應天賜和眼眶還紅紅的小貓對視了一番,再揉揉懷裡有娜拿不停蹭著他胸膛的腦袋,「沒什麼問題的,就當是糖尿病人定時打胰島素吧。」
有娜感受著他手裡和胸前的溫度沒有說話。
她想起下午看哥哥扮演的男主角衝進等待著他的家人們懷中,又哭又笑地一定要背一次那位平時碎嘴子還愛貪小便宜,卻一刻沒有停止擔心兒子的老母親時臉上的表情。
當時她偷偷抹著眼淚,心裡只覺得哥哥的演技好棒,感染力好強,現在想來……
媽媽走之前,哥哥有沒有背過她呢?
也不一定就是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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