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終有伯樂

第 72 章 終有伯樂

「能得陛下和娘娘的賞識,是微臣莫大的福氣。」

呂清霽就算是傻子也能聽得出來聖上和貴妃娘娘是要對自己委以重任,何況他聰明如斯。

之前聽趙嘉朗說聖上身體羸弱,不理朝政,萬事由張敬之做主,他還在心中暗暗覺得天子不是什麼明君。而如今真的見了天子,他才發現是自己誤會了天子。

聖上愛民如子,平易近人,知人善任,怎會不是賢明之主?聖上的身體也不像傳說中的那麼差,聖上不理朝政,恐怕不是他所願,很有可能是太尉大人把著朝政不願讓聖上來裁決。

呂清霽讀過許多書,古往今來,把持朝政、欺壓天子的權臣大有人在。

天子若想親政,奪回屬於他的大權,身邊必然需要一批忠心耿耿的臣子。

「呂縣令才華橫溢,又在地方上多年,最了解老百姓需要什麼,若是回京任職,定能輔佐陛下治理好大周天下。」

武羲和發現她在談論朝廷之事時,呂清霽的臉上並無任何吃驚與不悅的神色,這樣看來,呂清霽對自己身為女子參政一事並無任何異議,武羲和也就非常放心地暢談起來。

「貴妃所言正是朕心中所想,朕若是能得呂縣令這樣的人才相助,他日定能讓黎民百姓過上衣食無憂的好日子。」

自從告知武羲和自己的真實身份后,姜黎覺得武羲和確實越來越信任自己了,比如今天與呂清霽商議讓他回京之事,武羲和一直在旁出言相幫,姜黎很高興,相比於好好搞事業,他更喜歡與武羲和一起好好搞事業。

姜黎甚至還想過,若是武羲和喜歡搞事業,等大事成了,他倒願意做個甩手掌柜,讓武羲和來獨斷朝綱。朝政大權,給張敬之他自然是不願也不肯的,換做武羲和,他就一百個心甘情願。

做人,就是這麼雙標!

「微臣多謝陛下、娘娘隆恩,只是微臣這些年來一直在杭城,對京畿之事,對朝局之事知之甚少,怕辜負了陛下和娘娘的一番期望。」呂清霽下跪行禮。

呂清霽這番話倒是沒有推脫之意,這是他的肺腑之言。若說如何治理國家,如何讓國富民強,他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

但顯然,這次他回京輔佐聖上,不僅要輔佐聖上治國,還要輔佐聖上斗權臣,謀划人心之事並非他所長。

那些豪門望族之間千絲萬縷、盤根錯節的關係他都不明白,更何況要鬥倒他們呢?這對他來說絕非易事。

他很害怕聖上所託非人,到時候耽誤了聖上的大事。

姜黎見呂清霽又行禮,趕緊伸手將他攙了起來:「這裡就我們三人,呂縣令不必行此大禮。你不必多慮,朝臣之間那些盤根錯節的複雜關係,朕以後自會慢慢講給你聽。若是你不喜謀算人心之事,朕也不會強求於你,你只需等朕拿回屬於自己的權力后,幫著朕好好治理國家便好。」

呂清霽會不會只想做純臣?會不會他並沒有如我期待的那般仇視姚澤洋?或許是他只仇視姚澤洋,而並不仇視張敬之?畢竟張敬之面子工程還是做得挺不錯的,在眾人間的口碑也沒有那麼壞。

況且自己這個皇帝現在是虛有其名,等呂清霽回京后給他一個合適的官職都有難度,憑什麼讓人家就死心塌地地跟著自己呢?

「陛下,微臣不是這個意思,微臣願意為陛下和娘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呂清霽跪下,重重地磕了一個頭以示決心。

這頭都磕出響聲了,武羲和聽著都覺得生疼。

她反應比姜黎敏捷許多,趕緊把呂清霽攙了起來:「呂縣令,陛下不是不信任你,陛下只是想保護你,陛下想著若是你只想做個純臣,不願意參與到權力紛爭之中來,他願意替你先擋下這風雨。」

「娘娘,微臣明白,微臣感念陛下的一片苦心。微臣也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就算微臣想做個純臣,不想參與進來,但微臣知道,定然有人不願意如此。」

「你說的是姚澤洋?」武羲和不用動腦子就知道呂清霽所指何人。

「回稟娘娘,正是。若微臣想一心一意為朝廷效力,為百姓謀福祉,某些障礙是必須清除的,微臣想逃也逃不掉。只是微臣不善謀算人心,不懂權謀之術,希望陛下和娘娘以後不要嫌棄才好。」

是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算他呂清霽願意放過姚澤洋,那姚澤洋可願意放過他呂清霽?不用問,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按照姚澤洋這些年的行事作風,呂清霽自然知道他根本不會放過自己。

等他回了京畿,那人自然會想著法兒地對付自己,要做純臣談何容易?

回了京畿,要做純臣自然是做聖上的純臣,難道去做張敬之的純臣不成?要做聖上的純臣,自然要幫助聖上先把皇權奪回來才是。

呂清霽本來對張敬之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因為張敬之靠著自己的寒窗苦讀成了狀元,一直努力上進,直至做了當朝太尉,是他們寒門學子學習的楷模。

但當張敬之的外甥搶了屬於自己的職位,張敬之卻聽之任之,呂清霽才明白,現在的張敬之根本不是他們寒門學子的代表,他早已完完全全地融進了豪門世家之中。

這些年的六部官員之中,寒門子弟又有幾人?

「呂縣令,莫要擔心,這不還有朕和貴妃的嗎?貴妃自小在京畿長大,對朝中官員知之甚多,況且貴妃自小學習兵法,智謀無雙,當年她還未入宮之時,就曾在奉天殿上,懟得太尉和姚侍郎雙雙敗下陣來。」

「陛下過獎了,臣妾這不也是沒辦法的嘛,臣妾這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雖然武羲和知道姜黎是在誇讚自己,也是想給呂清霽吃一顆定心丸,但武羲和內心深處還是很想翻個白眼給姜黎看。

咋的,你們一個個地都不會謀算人心,都只會幹實事是吧?就我一個人擅長搞權謀是吧?

是我想搞權謀嗎?我也很想好好去干實事啊,哪怕再去邊境跟戰信羽比拼一下武力值也比在這裡奪權來得過癮啊!

我這才是真的被逼無奈好嗎?

「娘娘有勇有謀,征戰四方,保社稷安康,護黎民周全,是微臣心中真正的大英雄。」

呂清霽打心底里欽佩武羲和,他本來還在為能征善戰的武羲和如今只能在後宮為妃感到惋惜,如今看到姜黎如此信任武羲和,讓武羲和一起參與朝政大事,他也為武羲和感到開心,人才嘛,不管是文還是武,總不應該被埋沒的。

「沒錯,沒錯,也是朕心中的大英雄。」

聽到有人誇讚自家媳婦(雖然現在還只是名義上的,實際上只是盟友),姜黎比誰都要高興。我媳婦兒文武雙全,智計無雙,是天下人敬愛的大英雄,我也跟著面上有光!

姜黎的這些心理活動若是被武羲和知道,武羲和一定會問姜黎要不要做自己後援會的會長,這熱情,估計無人能及!

「陛下過獎了,臣妾也只是做了一名武將該做之事。這論對朝臣的熟悉,對朝中局勢的掌握,還是非陛下莫屬。」

你才是繼承姜黎記憶和技能的人好嗎?若論謀算人心,姜黎數第二,誰還敢數第一啊?你才是謀算人心的高手好嗎?雖然都是原主的技能,但你也繼承了不是嗎?所以還是應該你自己多出出力才對!

「說起朝臣,朕倒是想起一人,四年前刑部的趙侍郎曾經在早朝之時跟朕提起過讓呂縣令回京任職之事。」

「刑部右侍郎趙宏睿?」四年前武羲和剛剛參軍不久,還沒有上朝的資格,因此對這件事一無所知。

「正是。朕後來派人去查了查,趙侍郎的侄兒與呂縣令乃是同窗好友,趙侍郎應當是受侄兒所託,再加上他也知道呂縣令的真才實學,才會在早朝之時有此奏請。」見武羲和面有疑色,姜黎趕緊答疑解惑。

「啟稟陛下、娘娘,微臣與趙嘉朗同窗好友多年,趙兄見我在杭城數年,心有不忍,才會拜託叔父相助微臣。」

姜黎說起四年前的往事,呂清霽也一下子想起了四年前他與趙嘉朗的又一次相見。

正是陽春三月,杭城景色秀美,氣候宜人,但趙嘉朗趕了許多天的路,卻並非為了看什麼風景,而是為了呂清霽而來。

這兩個月來,他終於抓緊時間把手頭上的公務都給處理完了,終於能抽出時間來杭城找呂清霽了。

「賢弟啊,我又得跟你說聲抱歉了,事情還是沒能辦成。」

「趙兄怎麼還跟我說抱歉,這更讓我無地自容了。」呂清霽知道趙嘉朗為了自己的事情忙前忙后,費盡心力,非常過意不去。

「賢弟,我跟你說啊,叔父想著既然私底下找太尉大人不行,那倒不如直接在早朝之時就將你回京任職之事提出來,到時候當著聖上的面,當著文武眾臣的面,姚澤洋也不能再出言打斷了。」

「真是有勞趙叔父費心了。」

「那天是正旦之後的第一個大朝會,叔父跟聖上說,看著自家侄兒蒙聖恩入了工部,他想起上一科的狀元呂清霽,如今也在杭城歷練了四年,是不是考慮把他調回京畿為官。」

「趙叔父這個由頭倒是極好。」由今科狀元的自家侄兒想到上一科的狀元,確實不顯得突兀。

「恩,叔父為官多年,雖然不願阿諛奉承,但為官之道還是懂得許多的。聖上詢問太尉大人的意見,太尉大人對此事很意外,叔父說,看他的神情,應該是真的把賢弟給忘了。」

「太尉大人忙於政務,把我這小小的縣令給忘了確實不足為奇。」哎,在張敬之眼裡,怎會在意他這樣的小人物?

「其實嘛,這事我倒是也能理解,每三年都有狀元,雖然對我們來說是不得了的榮耀,但在如今的太尉眼裡,我們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轉頭給忘了,實屬正常。他思索了片刻,想起來賢弟當初在殿試之時表現優異,就叮囑吏部姚尚書找個合適的時機把你調回京畿。」.

「所以最後沒成還是因為姚尚書?」

「沒錯,就是他。姚思興在奉天殿上跟眾人說,之所以過去數年沒有讓去杭城歷練的呂清霽回京畿任職,是因為呂清霽在杭城任縣令的這些年,政績並不出色,他認為這殿試之時才華橫溢的狀元郎,只是徒有錦繡文章,只會紙上談兵,不堪重用。姚澤洋也在一旁補充說,呂清霽每年考核都只是乙等,確實沒有達到回京任職的要求。」

呂清霽一陣沉默,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吏部是姚思興和姚澤洋叔侄倆的吏部,他們想怎麼考核自己,就怎麼考核,他根本沒有申辯的機會。

趙嘉朗繼續說道:「他們這麼說,叔父自然是不服氣的,叔父跟聖上回稟,據他所知,呂清霽為官清廉,政績突出,被上官和百姓交口稱讚。但姚澤洋卻說叔父的消息來源有誤,吏部對官員的考核一向有嚴格的流程,不是做做樣子的,吏部每年都有專人認真記錄,也會派人去詢問當地的官員和百姓,如果聖上和眾位大人不信,他們可以找出每年的記錄給大家查看,也可以找杭城的官員和百姓來作證。」

「姚澤洋倒是準備充分,連假的物證和人證都找好了。」呂清霽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誰說不是呢?叔父見他們有恃無恐,就知道他們早已做了萬全的準備,想讓你回京恐非一朝一夕能成之事,只能慢慢等待時機。太尉大人當然是相信自家人,況且姚澤洋入朝為官后一直都是他的得力助手,他還出言勸慰叔父,說再等幾年看看,若是再過幾年,呂清霽做出了政績,得到了百姓的認可,就會立即將其調回京畿委以重任。」

「再過幾年,哎,恐怕不是幾年,而是遙遙無期。」呂清霽又無奈地嘆了口氣。

「賢弟,你也切莫氣餒,是金子總會發光的。等我回去之後看看能不能再想想其他辦法。退一萬步說,太尉大人還能把持朝政一輩子不成?等太尉大人退下來以後,這朝中的局勢也許又是另一番局面,沒有了太尉大人撐腰的姚澤洋,到時候或許什麼都不是,咱們呢,要耐得住性子。」

趙嘉朗雖然這麼勸慰呂清霽,但他自己其實心裡也沒底,按著如今姚澤洋官運亨通的勢頭,他真不知道他的呂賢弟什麼時候才能熬出頭。

「趙兄所言極是,其實這幾年在杭城,我也是收穫頗豐,每日里與百姓打交道,能學到的東西不比書里的少。平日里所做之事,能夠得到百姓的信任與肯定,這份快樂與滿足也不會比封侯拜相、入閣登台來得少。」

既來之則安之,呂清霽不是沒有痛苦過,但痛苦又能怎麼樣呢?無非是讓「親者痛,仇者快」。

既然做了地方官,那就努力做好一方百姓的地方官,踏踏實實為他們做實事,也不枉此生。

「賢弟,你能想得開是最好的,你還年輕,一定會等到欣賞你的伯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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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未出場的白月光(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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