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9 章 樹洞里的躲藏者
衛尋在一片迷霧中猛然驚醒。
四周很安靜,空氣中的細小塵埃遊離浮動,她驚魂未定地緩氣,驚動了闔眼的紀淮和凱撒。
紀淮攬住她,低聲問:「做噩夢了?」
衛尋恍然地點點頭。夢裡的一切清晰又模糊,她感受到瀰漫的悲傷情緒,這會兒卻始終想不起悲傷的來源。
她揉了揉臉,輕聲說:「沒事。」
只是再也了無睡意。
「何時了?」
紀淮道:「才過了一個時刻。」
「你們睡吧,我守著。」衛尋提議道。gΟиЪ.ōΓG
紀淮和凱撒對視一眼,倒是沒反駁,不過一人一鼠都沒有入睡的想法,他們未出聲,就這麼安靜地陪在衛尋身邊,等她心情平復下來。
空曠的樹洞寂靜沉默,呼吸聲變得悠長而緩慢。衛尋環抱膝蓋,下巴擱在手臂上,獃獃地看著腳前一步的地方,腦子放空。
直到脆弱陰鬱的情緒從心頭散去,她的目光才逐漸有實質。
紀淮和凱撒都沒什麼動靜,也不知道是否睡著,衛尋正想側頭看看,餘光卻在不經意間刮過面前沙發的一角。
她半轉的身體頓住,細密的疑惑爬上心尖。
紀淮的影子……有這麼長嗎?
高高闊闊,直直延伸到黑暗那頭,光石照不到的地方。
相比之下,那柱子一般的影子旁邊兩抹才正常——一個腦袋半轉,打落流暢的側麵線條,一個肩膀寬厚,緊挨著坐著。
凱撒在紀淮手裡,它的影子應該被紀淮籠罩,小小一隻。
那這突然多出來的一個又是什麼?!
她可不記得睡覺前有這個!
驚窒瞬間爬上脊背,衛尋喉間發麻,小心又迅速地繼續半轉,餘光瞥見紀淮和凱撒清明的眼睛,一大一小正對上她,暗示地搖搖頭。
衛尋心一下子定了。
看來他們也發現了。
默契已不言而喻,在紀淮緩慢地眨三次眼后,他們猛然抬頭朝上方看去,身體也下意識地做出逃跑的準備。
一抹黑影嗖地縮回壁洞,比他們反應還快,銀網翹起光石往上照時,只剩下五米高處黝黑的樹枝洞口,衛尋往外跑的動作頓住,驚呼:「那是什麼?」
樹洞里傳來叮呤咣啷的聲音,彷彿是那東西突然被發現,慌不迭地往後逃跑。
紀淮是立刻就做出決定,「追上去看看。」
此時,他們也不管灰塵不灰塵了,抓起旁邊歪倒的爬架將它支穩,紀淮打頭陣,拿出裁決劍就攀上去。凱撒機敏地沿著衛尋褲腳翻進她口袋,衛尋也不跑了,手腳並用鑽進樹枝洞。
巴斯坎的住所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簡單是因為主屋就設在主樹榦中,圓壁似的寬敞一塊,是平常的活動區域;複雜是因為壁上有不少樹枝洞,樹枝洞里又有不少枝椏洞,就這麼密密麻麻,可以延伸到好遠。
當初她為巴斯坎打掃過一天屋子,也只在其中一個樹枝洞里待過,時間還短,早就沒了印象。
如今跟在紀淮後邊跑,倒是翻出一點記憶。
頂上鑲的光石壁燈黯淡幾分,很多都被砸進壁中,因而這條路陰暗混沌。好在空間不小,可容他們輕鬆站立奔跑,前方逃竄的黑影慌慌張張,似乎是知道後面有人在追,竟然害怕得弄出不小動靜。
凱撒覺得這逃犯腦子不太好使,對追上它更有信心了,「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妖魔鬼怪!」
不記得跑了多久,那動靜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大,在狹小的角落裡左右亂撞,似乎被無路可走慌到了,發出許多嗚咽和破空聲。
紀淮握緊裁決劍,逐漸停下腳步,銀網盡職盡責地掛上頂部,讓光亮如滑魚般溜進那塊角落。
衛尋跟著身後,抬頭朝里看,下一秒她倒吸一口涼氣。
「我的龜龜……」凱撒炸開毛髮,「我算是懂了。」
前方不遠處是死路,在光線無所遁形之下,渾身被扒了皮的雪鴞畏人似的躲藏,把才一米高的身軀使勁掖進翅膀底下。沒幾秒,它煩躁不安地來回衝撞,似乎想用自己的腦袋把樹枝撞出個洞來。
這顯然無濟於事。
逃無可逃的它,甚至張開嘴巴,兇狠地朝他們嘶吼,露出血肉上參差不齊的尖銳牙齒。
紀淮沒有後退,反而執起裁決劍,眉目冷硬地盯住它,彷彿斬殺它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血鴞見對面人的神態毫不示弱,不敢硬碰硬,終是縮在角落,無能嘶吼,仿若困井之獸。
是的,血鴞。
衛尋這麼稱呼它。
因為它除了物種,其餘的都跟荒蕪宮裡的那群血犬別無二致。
那熟悉的扒皮手法,不會言語卻有兇殘本性的狀態,衛尋甚至都懷疑荒蕪宮裡不止有血犬這一項業務了。
「應該不是……」凱撒的嘆息讓衛尋反應過來自己不知不覺就把心裡話給說了出來。
「為什麼這麼說?」
那隻小血鴞暫且被紀淮壓制著,凱撒便緩聲解釋:「你們來城池遲,所以一些事情不知道。我也是剛剛才串起來。」
「很早之前,巴斯坎被流放到A區。對於它流放的原因,城池裡的說法是:它用了陰狠的手段坐上了內城巡衛官的位置,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它的下一任,也就是現在這位,用了同樣方法把它拉下來。至於這方法,眾說紛紜。」
凱撒打量角落裡明顯未成年的血鴞,目光在它爪子上生鏽的鐵鏈處頓了頓,道:「我現在更傾向的方法是——當年巴斯坎拐賣了前前內城巡衛官的孩子,用作威脅拉人下台。而後被淶克,哦,就是現在的內城巡衛官知道了。於是,淶克就將巴斯坎的孩子給綁了,以此威脅。」
衛尋錯愕:「你是說,這隻血鴞……是巴斯坎的孩子?」
似乎是聽見熟悉的名字,角落的血鴞喉間滾過一聲,把爪子上的鐵鏈弄得叮噹響,但迫於紀淮壓力,它還是不敢做什麼。
「八九不離十。」凱撒道:「雪鴞都很在意自己的子嗣,巴斯坎為自己孩子的安危放棄官職,也不是不可能。」
這點父愛讓衛尋難以置信卻又奇異地將它安在狡猾的巴斯坎身上。
或許是擁有過同樣的父愛,衛尋對瘦骨嶙峋的小血鴞有了共鳴,目光里也少了幾分警惕,多了同情。
「看它的樣子,應該是一直待在樹洞里,巴斯坎被抓后,也沒人會給它吃食……」
現在瘦成這樣……鐵鏈也不知是何時掙斷的。
凱撒倒是想起曾經一些細節,「當時咱們給巴斯坎幹活的時候,不是聽見什麼清脆的動靜嗎?結果被巴斯坎打斷。那傢伙肯定是怕我們發現什麼,才把我們趕回大廳。」
現在想來,那清脆的動靜,應該就是鐵鏈和金屬器皿碰撞產生的——哪怕血鴞再怎麼靈敏,樹洞就這點大,避免不了聲響。
紀淮問道:「現在要怎麼處理它?」
大概是發現對面的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血鴞明顯不安地抖翅膀。少了紀淮壓迫的氣勢,它開始悄然抬眼,鼻翼也輕翕。
下一秒,它像是發現什麼,眼珠子絲毫不錯地落在衛尋身上,面上劃過興奮又依戀的神色,似乎要撲身過來。
紀淮皺眉,立刻擋在衛尋面前。
「嗬……嗬……」血鴞急躁地用爪子刮地,抻長脖子往後看,卻礙於紀淮,不敢更近一步,這令它更加煩躁。
「這是什麼意思?」凱撒懵逼,「它想幹什麼?」
剩下兩人也不知道。
僵持沒有多久,在血鴞一直往她那邊看時,衛尋似有所感地踏出一步,示意紀淮先不要動。
奇異的,血鴞見到她后,更加興奮。這種興奮,不是見到食物獵物的興奮,而是一種見到熟人的開心,和莫名其妙的依賴。
衛尋甚至覺得,如果紀淮不在,這小東西很可能就撲上來貼她臉了。
「嗬!嗬!」
紀淮皺眉,「它像是在示好。」
「啥?這可能嗎?」凱撒驚呼,「巴斯坎那傢伙都不好相處,它崽子都沒見過咱們,這一上來就乳燕投林,腦子瓦特了吧?」
「凱撒,給我點巧克力。」衛尋說。
食物包昨日已吃完,只剩下一點紀淮給凱撒做的小包裝巧克力,衛尋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大概是想到自己的父親,便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凱撒:「……」
行吧,它糾結半響,還是遞了一顆過去。
衛尋小心往前兩步,把它放在正中間,再後退到原先位置。紀淮和凱撒都提防著血鴞,直到衛尋回來,都沒讓血鴞靠近半步。
「嗬、嗬。」
距離足夠安全后,那隻血鴞吞咽了口唾沫,可憐巴巴地往前挪動,去食那顆巧克力,瞬間便發出愉悅的咕噥,目光看衛尋時更加依賴,還多了幾分渴望,「嗬……」
凱撒立馬捂住布包,「沒了,最後一顆,你別想!」
笑話,它才不會再拿一顆餵給死對頭的兒子呢!又沒什麼回報!
血鴞:「嗬!嗬!」
紀淮對衛尋說:「看來它對你有好感。」
不然也不會有這麼乖覺又生動的表情,現在這隻血鴞,可沒了煩躁不安,眼珠子就盯著衛尋一步不錯呢。
「嘖嘖,也是奇怪了。」凱撒道:「小尋,你確定以前跟這隻血鴞沒接觸過?它看你的眼神彷彿你是它爸。」
衛尋:「……」
她肯定沒有啊。
「別胡說了。」她彈了下凱撒腦門。
收回手時,她不經想起極樂宮決鬥場時,巴斯坎看她的那抹眼神,那抹乞求的神色,到底是什麼意思?
會是……它嗎?
凱撒毫不在意地說:「可以大膽猜測嘛。巴斯坎這貨心眼多,自己性命堪憂,卻保不齊給孩子找好可靠下家了。使了什麼小手段讓它認你,也未可知。」
手指似乎有所刺痛,衛尋腦海里晃過巴斯坎笑眯眯地給她指尖療傷的畫面。
「不過嘛,現在看來,也是咱們賺到了。這小傢伙認你,瞧著戰鬥力不弱,倒是能划拉到咱們陣營。你說呢?」
凱撒如是問道。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請,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湧上心頭。
這是哪?
隨後,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後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麼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麼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後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後一本你是怎麼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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