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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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空的雲層yīn影逐漸增多，金sè的陽光也變得暗淡起來。

破舊的四合院內，灰白的庭院擺放著大堆瓶瓶罐罐和一個木質架子，上面掛滿不少剛縫製好，經過rì曬的麻衣，一共分三層，有各種型號。

靠里的一間倉庫，咣鐺一聲，大門推開，走出來兩個大半的孩子。他們出門，反身就瑣住大門，立刻走向對面的一間屋子。

「蘇玉，你說母親病發是什麼樣子？使勁的咳嗽或者發癲癇？」蘇浩一邊走一邊詢問病發的狀況。

蘇玉跟在後面，一副擔憂神情，咬住發白的嘴唇道：「母親這次和以前不一樣，吐出來很多紫sè血液，樣子好可怕。」

「是么？」蘇浩臉sè凝重，心中一沉。心裡已經能猜測出七七八八，剩下的只有等自己親自去看看才知道。

走向屋子，不遠就能聞見一股惡臭。屋子是背陽的，在傍晚的天sè下，角落和窗戶變得很暗淡，形成大片大片yīn影。

屋子左右兩邊各有一個破破爛爛的窗戶，依舊能看出以前是玻璃材質，只是現在被蒙上一層灰乎乎的紙狀薄膜，勉強保持窗戶的用途。

蘇浩一把推開木門，吱嘎一聲，直接走進去。

裡面是一間很沉舊的灰sè房間，很多的傢具都被搬走，只剩下兩張大木床，一張圓桌和四五個小木椅子以及一個高大的櫥櫃。

左邊的木床上，躺著兩個皮膚髮紫，身體虛弱的中年人。他們蓋著一層薄薄的被子，上面殘留著醒目的紫sè血跡。不時，臉sè痛苦的中年女人再度大吐鮮血。

隨著吐血，空氣中漂浮著一股惡臭，好像肉塊放了半個月，已經爛掉的腐爛味。

蘇浩臉sè大變，一個箭步到木床邊。看著兩個不似人形的父母，胸口好像被一塊巨石壓得沉甸甸，各種情緒都被壓抑住，很難受很難受。

「母親，父親。」蘇浩低聲一說，不在意腐爛的臭味，直接翻開母親的眼皮，看到灰黑的眼球，眼白處，已經淡紫一片，中心的眼瞳幾乎不能起到聚集的作用。

接著又看了看舌苔和手心的淡紫痕迹，心中聯想到原力感染病的晚期正是如此。

二十四年前，隕石帶來輻shè能量強壯人類的同時，也帶來各種輻shè病，這是其中一種叫原力感染的輻shè病。蘇浩以前學習藥草種類時，看過介紹上說這種輻shè能量會形成毒素慢慢腐蝕人體內臟和眼睛，當眼睛完全失明后，那麼已經接近死亡。

幸好，十二年前已經破解這種病，只要一種極品藥劑配合一陣安靜療養，就能恢復。

蘇浩想到這裡，心中苦笑。極品藥劑對二區平民都是不菲的價格，只有一區那群武者和富商才用得起。自己不過是三區的一個貧窮家庭，怎麼可能買得起這種藥劑。

忽然一段聲音打破了蘇浩的思索。

母親睜開眼，虛虛弱弱的說道：「是蘇浩么？」

「母親是我。」蘇浩迅速收起難過的表情，保持語氣平靜道。

「哎，對不起了。我和你爸死後，這個家的一切只能交給你。等我和你父親死後，要好好活下去。」

「說什麼呢，母親和父親只是正常病發，離去世還有些早。等我在種植藥草分區再干一陣，憑藉良好的成績去找汪組長，就有可能會被調到總區那邊照顧藥草。到時你們就有希望治這種病。」

蘇浩反駁。

「別騙母親了，我和你爸的病是治不了，就算能治也別用藥，你們負擔不起。要是真能進總區，你和蘇玉要好好的生活，知道……咳咳」

皮膚淡紫，眼眶深陷的蘇浩母親勉強說著話，說到最後，再次吐出一口紫sè鮮血。

蘇浩看到，臉sè一變，連忙阻止母親說話：「別再說話了，病不重。你們只要撐到我進總區那一刻，就有機會治病。」

「蘇玉，你看著母親和父親。天快晚了，我去收起藥罐和麻衣。」蘇浩鬆開母親的手，徑直離開小屋，朝著庭院走去。

yīn暗的角落，蘇玉一直戰戰兢兢的站在那裡。她不敢看母親，因為不想親眼看到父母去世。因為外貌原因，蘇玉幾乎沒有出去過，陪伴的只有織麻衣和父母。

「母親。」蘇玉走出yīn影，一邊哽咽地說道。

「去看看你的哥哥，我們沒事。」母親費勁的睜開眼，伸出右手朝半空揮了揮，再度放回。

蘇玉不知所措，只能聽著母親的話，退出房間。

砰的一聲，房間歸為平靜。

「傻瓜，你還裝睡到什麼時…候，咳咳。」蘇浩母親一邊咳嗽，一邊聲音極為虛弱的說道。

身邊一直閉著眼睛，裝作沉睡的蘇浩父親睜開眼，眼睛赫然跟蘇浩母親一樣。他的眼睛裡帶著悲傷，憐惜，幸福多種神sè。

「淑珍，你說我們有沒有做錯呢？」中年男人很迷茫。

自從兩年半前得病後，他和妻子便一直在床上。本來想死，但很清楚只要一死，附近的其他人肯定會以沒有人照看為理由，藉機跑進院子。憑藉著蘇玉的外貌，被賣掉是鐵板釘釘的事。蘇浩同樣會被賣作試藥體或者其它低賤的工作，甚至可能被吃掉。

他們不想這樣，一直挨著，就這樣用病弱的身體保護兒女到最後一刻。不過這樣也無形中增大蘇浩肩膀上的擔子。

蘇浩母親和父親這兩年半內，每時每刻都活在愧疚里，承受著各種悲痛。

…………

外面的天sè已經暗了下來，清冷的空氣帶著淡淡的白霜。

蘇浩把藥瓶罐拎起來，放進內屋。裡面放了不少帶回來的微弱麻痹草，只要把這些草藥研磨成粉沫，來回rì曬，就能提取jīng華，增強效果。

剛放到內屋后，蘇玉從房子里跑出來，站在院子幫忙搬支架子。

「蘇玉，你怎麼出來了？」蘇浩一怔，忙著詢問。

蘇玉無奈的搖頭，委屈道：「媽媽叫我過來幫你忙。她說她那裡沒有事。」

「哎，你去忙。」蘇浩知道蘇玉是一個很沒有主見的孩子，正是因為這樣，才需要自己這個當哥哥的保護。

花費十分鐘幹完這些事，蘇浩獨自坐在院子的灰白石墩上，望著天空逐漸升起的鐮刀月。在雲層之間，若隱若現。

一層月白sè的光線撒落下來，還有霜霧。

「怎麼辦？」蘇浩第一次迷茫了，一直的自信也消失不見。

蘇浩以前在葉子默的幫助下學習照顧藥草后，就制定計劃，等自己的表現突出，然後去汪組長那裡報選種植總區的比試。一但成功，那麼就能帶著父母和妹妹去二區。

這是蘇浩的目標，但眼前的一切都被打亂。

他無助的仰望天空，喃喃道：「我到底怎麼辦？」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閃過一道巨大的黑影，劃過一條優雅的黑sè弧線。刺耳的刺尖叫順著天空不斷的擴散在四周。

蘇浩知道這是飛行變異獸，叫四翅巨雉獸，實力很強大。

「要是像武者一樣，能斬殺變異獸就好了。」蘇浩微微感嘆一聲。

剛說完，蘇浩的眼前一亮，心中暗暗激動道：「自己不一定要獵殺，只要到外面去拼拼運氣，拾些價值能解除原力感染病的藥草就行。雖然機率很小，起碼也有希望。」

他略微想了一會，已經打算去。不管怎麼樣，這是唯一的希望，雖然外面遍布著變異獸和變異人，但不可能一出去就會碰到。

「決定了！每個月會有六天的空白假期，三天後正好是假期，就在那時去。」蘇浩起身走進內屋。既然想好了，那麼要趕緊睡覺保持jīng力。

翌rì。

天還沒有大亮，天sè依舊有些暗淡。

蘇浩早早出門，並且反扣住大門，趕向種植藥草分區。

他走在一條灰白小徑上，兩邊堆著不少垃圾，偶爾有幾棵低矮稀疏的木樹。隨著輕風吹過來，空氣中漂來一股惡臭。

蘇浩走在路上，一臉沉靜，心中有了屬於自己的覺悟。

忽然，一堆垃圾後走出來一個寸頭的半大少年。少年穿著一件粗布麻衣，下身是普通的灰sè長褲。

「葉子默，早上好。」蘇浩微微一笑，眼神帶有一絲柔和。自己的照看本領都是從葉子默身上學來，雖然因為特殊天賦學得比葉子默好很多。但這份情，蘇浩一直記在心裡。

葉子默怔了怔，走過去摸著蘇浩的額頭，吃驚道：「你今天沒餓昏？怎麼這麼反常。」

「有么？」蘇浩摸了摸鼻子，似乎知道自己的不正常。

「有啊，平常你可不會說早上好。向來都是酷酷的一聲葉子默，今天不僅說早上好而且還配著一副溫暖的微笑，看得我心理都滲出疙瘩。」葉子默擰著眉頭，用一種很「認真」的口氣說道。

蘇浩笑罵道：「好了，不跟你貧嘴。不過我還是很謝謝你。」

「咱兄弟，誰跟誰。」葉子默一笑，很不在乎。

兩人相視一笑，一起走向前方。不一會兒，前方隱約出現一棟斜斜倒下來的灰白大廈。清晨的陽光照在大廈的玻璃上，微微反shè出金sè的光亮，很刺眼同時也很醒目。

蘇浩就這樣，一連三rì在種植分區干滿三天，領著三十三塊麵餅回家。根據製藥企業的規定製度，在不幹活的假期會每天發放一塊麵餅，保持最低食物消耗。

終於，等到放假期的第一天。

蘇浩知道要去幹什麼，早早起來后，沒有幫蘇玉編織麻衣，而是將藥罐里的藥粉，兩塊麵餅和一塊酸肉，兩條繩鉤子放到破舊的小包里。

吱嘎一聲，蘇玉揉著眼從房間走出來，看到蘇浩的反常行為，愣神道：「哥，你是在幹嘛？」

「我在想辦法，蘇玉，過來跟你說一件事。」蘇浩凝重道。

「什麼事啊。」蘇玉不明不白的走過去。

蘇浩眼神閃爍，帶著決心從包里拿出三包粉沫，道：「我想救母親，所以打算到外面碰碰運氣。這之前，打算交代些事，我要是回不來或者父母去世。在面對壞人逼迫你，沒有反抗能力時，你就吃下這裡的毒藥，只要一吃你身上都是毒。旁邊兩包是解藥。」

他知道以妹妹的外貌，一但被別人發現，那麼下場比死還痛苦。與其這樣，不如爽快點離開這個殘酷的世界。

蘇玉似乎明白什麼，眼眶紅紅的抱緊蘇浩，嘴裡哽咽的不知道在說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