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奇人陸法和(一)
序:壽王寺
百里洲是長江中游的一個江心島,在後世湖北枝江附近。時當梁武帝在位,南朝大崇佛法。這日島上工匠群集,夯地、打樁、鑿石、鋸木,忙得不可開交。精心平整過的土地上,一座寺廟已初見規模。
一些木匠運來一批巨大的木材,正規劃著起梁,有個管事匆匆跑來,對他們大喊道:「鋸短,將樑柱鋸短。不許高過這個尺寸。」
他搶過一個匠師的筆來,在地下一根木材上劃了個記號。眾工匠一看之下,無不驚訝道:「截得這麼短,不成樣子啊。那大殿還能有什麼氣派?」
管事不屑道:「你們懂個屁。這是陸大師的吩咐。陸大師神通廣大,前知一千年,後知五百年。這麼做,當然是有深意的。反正你們照做就是。記住切不可自作主張,否則是要壞了大事的!」
管事一說完就匆匆離去。眾工匠一邊搖頭表示不懂,一邊還是恭謹的按指示照做。畢竟這是陸大師的指示,陸大師那可不是一般人,他說的話是肯定不會有錯的。
忙亂的人叢中,有個士人模樣的青年男子正饒有興味的東走西看。剛才這一幕落在他的眼裡,他也不免疑惑。他走出工地,來到島上另一頭的一座茅庵。在門前大聲通名道:「弟子南郡朱元英求見。」
很快有個十多歲的少女跑了出來,替他開了柴門。此女身著僧服,頭上卻留著長發。朱元英知道她是荊山居士陸法和的侍姬越姥,於是含笑打了招呼。
進到裡面,同樣僧服長發的陸法和正倚窗寫字。等他寫完,朱元英上前一看,見是「壽王寺」三個遒勁瀟洒的篆字。
朱元英與他見了禮,便詢問起為何將樑柱截短。陸法和輕嘆道:「四十年後佛法要遭劫難,我選擇在百里洲建寺,以及將樑柱截短,都是為保全佛剎起見。如果你活得夠長,是會看到那一天的。」
這番話令朱元英大為驚異。但他深知陸法和是一代高人,並非妖言惑眾的術士,對此只能存疑,且待日後驗證。他又問道:「大師為何將此寺命名為『壽王寺』?」
陸法和微笑道:「我已經活得夠長,看盡了人世滄桑。只希望在位的君王能濟世安民,令我國民多福多壽。寺名即取其意。」
這番解釋似乎沒什麼問題,但朱元英總覺得不太自然。他直觀的覺得,其中蘊含的,與其說是對南朝君主的寄望,還不如說是陸法和對自己的一種期許。身為陸法和的弟子和敬慕者,朱元英並不懷疑陸法和兼善天下的胸懷。可是他有沒有這種取而代之的能力呢?朱元英不由思緒流轉,回想起其人的傳奇身世。
一,身世
本地的長老們說,他們從小就認識陸法和。其人常在西起百里洲,東至八疊山(在今蘄春縣)一帶出沒。他的容貌經常有微細變化,忽老忽小,予人神秘莫測之感。他自稱荊山居士,常常身著僧服,行為也嚴守苦行僧的戒律。朱元英觀察多年,發現陸法和雖然沒有出家,但持戒之嚴還超過多數僧人。
打聽他的出身來歷,卻一無所得。連名字都是他自己說的。有好事者說他來自嵩山,遊歷足跡遍及天下。這倒解釋了他的某些神奇之處。因為嵩山是名山、仙山。傳說中常有神仙出沒。連天竺高僧菩提達摩來到中土,最後也選擇此山棲居。而遊歷多則見識廣。所以他能替鄉民診病療傷、指點休咎並不奇怪。最令朱元英感覺其人高深莫測的,是不久之前的一件事。
那時陸法和還住在汶陽郡高安縣(今湖北遠安)的紫石山。某一天突然離山南下。這一舉動毫無徵兆,弄得大家莫名其妙。但沒過幾天,蠻人(長江中游一帶有許多少數民族,朝廷稱之為蠻,如南郡蠻、武陵蠻等)頭領文道期率眾造反。這次造反聲勢很大,名將王僧辯連吃敗仗。後來加派了淳于量前去,兩人聯手才把暴亂平定。紫石山附近被戰火摧殘無餘。這個時候大家才恍然大悟。原來陸大師早已預見到暴亂的發生。真是神奇無比。
聯想到這一切,朱元英既有些擔憂,又充滿期待。自從發生五胡亂華的大悲劇,北方被胡人佔據,華夏的百姓已經苦得太久。兩百多年間,英雄名士代不乏人,卻始終不能打過黃河以北,解放在胡人鐵蹄下苦苦掙扎的華夏遺民。如今的梁朝號稱承平,但自梁帝蕭衍以下,那些王公重臣實在不能給他以希望。朱元英與陸法和相處日久,深深服膺於對方的慈悲與見識。假如陸大師真能應時而起,未必就不是華夏生民之福。
二:預言
梁武帝中大同二年(西元五四七年)二月十三,東魏重臣侯景向梁朝遞交降表,聲稱要將其十三州地盤獻給蕭衍。還表示如梁朝支持,將領銜北伐滅掉東魏。消息傳到荊州,朱元英樂顛顛的跑去告訴陸法和。哪知陸法和一聽就說:「好好準備,咱們打侯景去。」
朱元英象被當頭潑了冷水,他不服氣的問道:「侯景背叛東魏歸降我大梁,這是一件大好事啊。大師您卻說要去打他。這是怎麼說的?」
陸法和也不多解釋,只是微笑答道:「相信我,沒錯的!」
朱元英想再追問,陸法和卻已盤膝打坐,對外界一切不再聞問。朱元英只得帶著滿腔疑問退出。
本來他來報告此事,是想藉此討教天下形勢的發展。此時北朝分裂為東西魏,實力大大衰減。雖說梁朝君臣無心進取,但如今侯景這麼一降,黃河以南不戰而入梁朝疆域。如若適時進取,一舉擊垮東魏,則困守關中的西魏已不足為慮。天下一統,洗雪民族百年恥辱的良機似已在望。然而陸法和卻似完全不看好如此前景,而且預言侯景將反。那豈不是好事反成禍事?
朱元英心中充滿不安。他當即來到江邊,解下一隻小船駛向北岸。所謂南船北馬。在這南北朝時期,北方士人多會騎馬,南方士人多會駕船。朱元英急著趕回荊州首府江陵城。這座城是長江中游的重鎮,消息極為靈通。身為大族子弟,朱元英自有他的消息渠道。侯景歸降是一件大事,一有消息,朝廷的邸報就會傳抄過來。
三,時代
此時壽王寺早已建成。陸法和在閣樓上目送朱元英離開,不由微微一笑。笑容中既有自信,又充滿一種無邊的寂寞。他出身寒門,完全憑自己的智慧和奮鬥,一步步達到今天的成功。如今他名滿天下,弟子萬千,財富山積,救助了無數平民。不論是從個人奮鬥的角度,還是實踐理想的角度,都是一個成功者。可是要再進一步,濟世安民,成就千秋偉業,那還需要一個時機,一個推動。侯景歸降,或許就是他期待已久的變數。
——時無英雄,遂使中原陸沉。所謂中興名士,王、謝之輩何嘗真能濟世!
仰望北方遼闊的天空,陸法和從心底發出一聲嘶喊。兩百多年前,晉朝內亂,漢人政權極大削弱,遷居塞內的胡人趁勢而起,建立一個個血腥殘暴的胡人政權。
先是匈奴人的漢,然後是羯人的趙,鮮卑慕容氏的燕,氐人的秦,最後是鮮卑拓拔氏的北魏。這些政權暴起暴落,只留下滿地屍骸供人憑弔。
每當想到這些往事,陸法和的心中就充滿屈辱與不忿之感。以神州之大,人才之眾,如何就會讓那些還未開化的胡人成事?祖逖、桓溫、謝玄、劉裕……英雄名將代不乏人,然而心志不一,矛盾重重,致使北伐無一成功。如今北朝內亂,梁武帝又是所謂一代聖主,不勵精圖治,開拓進取。反而上行下效,胡作非為,將內政外交搞得有如兒戲。
看來,也只能自己幹了!
陸法和重重的吐了一口氣,繼續讓思緒流轉。
北魏到了孝文帝時期,拓拔氏大力漢化,政風總算漸趨文明。可是隨後胡靈后亂政,契胡族的爾朱榮竊得政權,政風又一次野蠻化。爾朱榮死後,鮮卑化的漢人高歡帶著六鎮戍兵起事,滅掉爾朱氏,取得對魏朝的控制權。可是關中的宇文泰不肯服從,挾制逃到長安的元寶炬另立中央,北魏分裂為東西魏互相攻戰。
為籠絡手下的六鎮武士,高歡採取重胡輕漢政策。東魏掌權者多是胡人。主體是鮮卑人,此外如斛律金、斛律光父子是高車人(高車又名丁零、敕勒。著名的《敕勒歌》即為斛律金所作),而**黃河以南的侯景則是羯人。當年羯人石勒建立後趙,死後帝位被侄子石虎竊得。石虎為人殘虐,在其治下北方漢人死亡殆絕,人口從上千萬急降至三四百萬。石虎死後,養孫冉閔(漢人)取得政權,對羯人展開滅絕式的報復。血雨腥風之後,羯人做為種族已不存在,只有少量漏網之魚。侯景即是其中之一。
史載侯景此人瘦弱、清秀、跛足,與普通胡人相反,他不擅長騎射,卻狡詐詭譎精於算計。由於屢立戰功,高歡任命他為尚書左僕射、河南道大行台,領兵十萬**河南。
侯景為人野心勃勃。或者也可說是不知天高地厚。有點才氣的人常常這樣。局部的小聰明很多,但並不具備統籌全局的能力,自己卻不知道。高歡今年剛死,侯景就迫不及待出頭造反。但河南道西面是強悍的西魏,南面是國勢強盛的南梁,如果三面受敵,只能是死路一條。於是他一邊備戰,一邊派人向西魏宇文泰詐降。無奈宇文泰是個老手,當即派人接收地盤,同時令侯景入長安述職。侯景一見把戲被人窺破,立即轉向南梁,派出行台郎中丁和向蕭衍遞上降表。蕭衍很快接受,冊封侯景為河南王,加上大將軍、大行台等一系列眩目頭銜,並派羊鴉仁、桓和之、湛海珍領精兵三萬前往接應。
這些事實,早在朱元英到來前陸法和就已知曉。事實上,要是沒有自己的私家班底及消息渠道,以前的種種「奇迹」又怎能玩得出來?
四,迷底
剛想到這裡,鼻中聞到一縷幽香,一個女子從后將他抱住,溫柔的親吻他的臉頰。
陸法和嘆了口氣。不用回頭也知道,這是自從壽王寺建成后,一直侍奉自己的越姥。陸法和多年經營,為鄉人治病,向蠻人傳道,一點點積累聲名。直到文道期造反之事發生,聲名達到頂點,歸依弟子如潮而來,敬奉的金銀不計其數。於是陸法和集合人力物力,在百里洲上修了這座規模宏大的壽王寺。
以居士(未出家的信佛者)身份主持傳道並不奇怪。東陽郡(今浙江金華)主持雙林寺的傅大士就是著名居士。他曾在梁武帝之前著道冠、僧袍、儒履,表明調和三家的主張。這種立新而不破舊的思維最合中國人口味。陸法和以居士身份主持佛事,不但別具魅力,而且取得左右逢源的極大便利。對俗,他是僧,對僧,他是俗。收留這個十多歲的少女侍奉自己,也沒人說什麼閑話。
畢竟,他是居士!
陸法和苦澀一笑。老子說過,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在華夏的地盤上,很多時候要通過這種彎彎繞的技巧,才能勉強保有一點個人自由。
這個國度,權力禁錮著一切。先秦時採用分封制度,雖然容易戰亂,但因沒有統攝一切的權力中心,貴族和士人階層還能享有很大的自由。那時候,學術百家爭鳴,人人個性飛揚。之後秦朝採用法家理論,大一統權力對社會的控御無孔不入。人口最多兩千萬,工具主要是青銅製品的秦,居然能南北各用三五十萬軍隊打仗,西面大修宮苑,連綿縱橫數百里。東面以龐大船隊一再出海,「連弩射海魚,覓葯下扶桑」。浩大工程一個連著一個,萬里長城、秦皇地宮,縱橫馳道,銷金鑄銅。不是秦朝富裕至極,實是**政權對社會的榨取能力已達極至!全天下的財富,只供奉皇帝一人。任他奢侈揮霍,任他以之窮兵黷武、覓葯尋仙,實現個人種種「理想」!
這是權力的勝利,卻是萬民的劫難。
即使臣民不堪虐政,上吊自殺者不絕於路,秦皇帝仍悠然統治了幾十年。政權在二世手裡丟失不過是個技術失誤,並非道德缺失的必然結果。這種控御一切獨享一切的制度實在太好,沒有統治者願意主動放棄。漢朝秉承秦制,只是在細節上稍做改善。到了武帝時期,皇權又一次大膨脹。後世史家司馬光評價漢武帝,說他跟秦始皇沒多大分別。之所以秦亡漢不亡,是因漢武帝用人用得正確。尤其是託孤重臣霍光表現出色。勝在技術而非道德。
及至東漢末年,世家大族勢力膨脹,到了南北朝時期,中國歷史難得出現皇位流轉而世家地位不轉的奇特現象。然而這絕非等於皇帝願與他人分享權勢,僅僅是亂世下面對現實的暫時妥協。蕭衍篡齊后,將自己的兒女親屬大肆分封,各領重兵鎮守四方。而對外姓功臣就吝嗇得多。一旦天下一統,皇帝會有什麼手段,想一想劉邦削藩的往事就可知道。
全天下,真的只有一個人才能有自由,才能有尊嚴嗎?
陸法和思接千古,長長的吐了口悶氣。在大一統體制下,權勢凌駕於一切。早在西周時期,姜尚受封齊國,聽說有幾個隱士修為很高,派人去請始終請不來。這些人自以為可以置身權勢之外,用自己喜歡的方式生存。然而姜尚屢請不至,立即派人殺了他們。他的理由是:這種惡例絕不容許。假如人人都可以不理我這個老大,愛怎麼活怎麼活,我這齊侯還做得下去嗎?我讓誰服役,向誰收稅?做為君主若不能隨意處置臣民,那還有人做嗎?
可是誰又願做被人統治的臣民?所以**制度越是成功,權勢本身就越是成為一切價值的尺度。對於精英人物來說,除了追逐權勢,人生不會有更高目標!
民族的百年屈辱,濟世安民的壯志雄心,再加個人「自我實現」的強烈衝動,令陸法和不可能安於一個「宗教領袖」的身份老死於佛堂前、經閣上。他始終堅信,一個人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看著那些無才無德的庸人佔據高位卻無所作為,陸法和早已積聚了深重的不滿之情。忍無可忍無須再忍。既然你們都不行,老子我就不客氣的當仁不讓了。
陸法和轉過半個身子,輕輕將越姥抱住。走到今天,已經用了幾代人的智慧和犧牲。自己絕不能辜負先人的付出。
所謂的容貌變幻,說穿了一錢不值,只不過是祖孫父子輪流出場,卻用同一套裝扮,使用同一個名字而已。這種雕蟲小技成不了大器。所以陸法和又北上東下,憑精湛醫術為人解除病苦,進一步積累聲望。
史書記載,陸法和能讓虎豹毒蟲受戒,不再傷人。事實上這些虎豹都是陸家自小馴養。選擇合適時機放出來演一演戲。別說是陸法和的時代,即使到了今天,一些拙劣把戲仍能騙倒大把的人。有足夠的人力物力支持,弄出種種奇迹又有何難?
陸法和又常在某處水域做下標誌,對大眾宣布此處放生。漁人在該地該時就打不到魚。即使打到一點,立即就會颳風打雷,嚇得漁人將魚丟回水裡。如此的奇異頓時令鄉人目眩拜服。
這一招也並不困難。只要知識足夠,使用藥物將某時某處的魚兒驅趕一空並不困難。至於風雷的事,起初完全可以用自己人演戲。一旦預測天有雷雨,便由陸法和出面標記,隨即自己人出場打漁。一到收穫,風雷如期而至,漁人當即放生,然後到處宣說陸大師的神異。鄉人先入為主,日後偶有雷同就會主動附會。人類的心理特點,是對合乎常理的情況不加關注,而對偶發意外則記憶鮮明。
即使到了後世,這種招數仍有奇效。大批神棍股評家能夠混飯,就是吃准了這一點。大量的無效預測沒人去記。而偶有奇中就會令信徒趨奉如神,媒體也為之推波助瀾。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才叫新聞。一切神奇事物的流行,本質上都是迎合了大眾內心的夢想與渴望。
又比如一些江湖游醫專治絕症病人。這類人醫院已判死刑,治不好絕無後患。而一旦治好,自己就成神醫。至於為什麼能治好?一是人的疾病本身就有自已好轉的潛力。比如癌症晚期的病人就有突然自愈的先例。二來醫院常有誤診,更有惡劣醫生強治未病以為功。考慮到這兩個因素,只要堅持下去,三五年下來神奇幾次那是絕對有可能的。一個個名為神醫實為神棍的人物於焉出場。
二十一世紀的世界尚且如此,在陸法和這樣的才智之士手裡,玩弄幾樣把戲當然易如反掌。
可是這樣做也有後患。官府對於神棍人物一向忌諱。以妖術煽動鄉民造反史不絕書。稍有不慎就會被告發收監。陸法和行事謹慎,所有不利之處早已一一想明。首先自稱姓陸就有玄機。顧陸朱張是南朝大姓,宗族勢力盤根錯節。他自己不說,旁人也弄不清他的輩分宗支,輕易不會招惹他。
而出道時機的選擇也有講究。當下樑武帝崇信佛教,對佛教徒極為禮敬。他在這個時期出現,官府才不會過於猜忌。按華夏的政風,官僚們歷來是上有所好必好之,上有所惡必惡之。要是做反了,官運也就到頭了。此外,陸法和謹言慎行,不但持戒很嚴,宣傳造勢也很講技巧。神奇事迹一向都是外人在傳,而他本人對之不置可否。罪名也很難安到身上。
不過若是就這樣幹下去,除了出點名,弄點財,也難有更進一步的發展。可是陸法和自有心機。這個時代荊州湘州一帶的蠻人很不安分,經常要聚眾造反。弄得官府焦頭爛額。不久前文道期就弄出很大麻煩。雖被鎮壓下去,但蠻人並未心服。陸法和經常入蠻界傳法施藥,對官府來說這是好事。佛教是一種和平的宗教,如果蠻人都信了佛,治理起來當然容易多了。而對陸法和來說,其中卻有深意。在蠻人中大收弟子,廣施恩惠,是有其利害計算的。
哲學書上說,世界是普遍聯繫的。如果善於聯繫,那麼文道期造反能被陸法和先知毫不奇怪。無非有人通風報信罷了。
想到這裡,陸法和抱緊越姥。該做的準備都已經做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梁朝沒有大的變動,自己還是什麼都幹不了。自己能做些什麼,能做到什麼地步,某種程度上全看侯景的表現。預測侯景必反並不困難。以此人野心之大,絕不肯久居人下。而以梁朝執政者之眼光手腕,弄出問題絕非意外。不出問題才叫奇迹。可是侯景若反,會在什麼時候發動,進展與結果如何,那就難說得很。
侯景啊侯景,且讓世人看看你的手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