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魚
其實一甲三人的人選已定,皇上召見三人,就是為了確定三人的次序。
此事,大臣們知道皇上知道,三人也知道。
因此,行過禮后,三人反而鎮定下來。
在回答康熙帝的問題的時候,有條不紊侃侃而談,見此,康熙帝很是滿意。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殿外等著的諸位學子見三人出來,知道進入一甲的就是他們三個了,想要上去套了近乎,可是周圍有不少御林軍守著,不遠處還有太盯著,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三人站定,誰也沒有說什麼,但是對自己的位次,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甲戌科殿試胡任輿高中榜首狀元及第特此詔示天下舉國同慶。」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甲戌科殿試顧圖河高中榜眼及第特此詔示天下舉國同慶。」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甲戌科殿試顧悅履高中探花及第特此詔示天下舉國同慶。」
果然如此。
顧悅履一邊行禮領旨一邊內心感慨,他自認為自己有狀元之才,奈何長了一張「貌若潘安、人神共憤」的臉。
加下來的傳臚(二甲第一名)唱名,御賜遊街,三人頭戴金花烏紗帽,身穿大紅蟒袍,手捧欽點皇聖詔,足跨金鞍朱鬃馬,前呼後擁,旗鼓開路,歡聲雷動,喜炮震天,遍街張燈結綵,到處人山人海,氣勢非凡,熱鬧異常。
晚上,人群漸漸散去,顧悅履卸下臉上的偽裝,只剩下一身疲憊。
「丹宸(顧悅履的字)——」
「娘,」顧悅履強打起精神。
顧夫人給兒子整理了一下衣服:「怎麼?心下不甘?」
「娘,兒子沒有······」顧悅履怕母親擔心,連忙辯解,卻被顧夫人打斷。
「你不說,娘也知道,」顧夫人拍了拍兒子的手,然後慢慢在前邊走,「當年,你舅舅高中探花,也是如你這般。」
顧悅履在後邊跟著,認真聽顧夫人說話。
「你和你舅舅一樣,從小就長得俊俏,」顧夫人接著說道,「你舅舅十三歲的時候,上街買筆墨,有人以為你舅舅是女扮男裝便上門提親,從那以後,你舅舅便發奮讀書。」
「十年寒窗苦讀,高中探花,一家人甚至高興,你舅舅卻有些不甘,說·······」顧夫人輕笑一聲,「說就因為他長的好看,姓蔡的那廝又是個老頭,皇上就把狀元給了他。」
「你是不是也這樣想?」顧夫人問。
上台階的時候,顧悅履微微扶著顧夫人,聽了這話:「胡兄(胡任輿)的才華,兒子也甚是佩服,可因為長相···兒子實在是不甘。」
聞言,顧夫人微微一笑:「丹宸,你要明白,狀元也好,探花也罷,那都不過是為你披上的一層榮光罷了。」
「你十年寒窗苦讀,夏天起痱子,冬日長凍瘡,日日用功從不懈怠,難道就只為了『狀元』之名?」
「自然不是,」顧悅履道,「兒子苦讀多年,自然也想像父親和舅舅那般,做一個為百姓做實事的好官。」
「既如此,你又何必自擾?」顧夫人站定,微笑著看向顧悅履,道,「科考一路艱險、路途荊棘,你脫穎而出、身披金鱗,已是大幸。」
「娘不再多說什麼,只『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魚』。」
顧悅履一聽,彎腰拱手道:「是,兒子定不辜娘所冀。」
承乾宮
青檸正在向佟仙蕊轉述「御賜遊街」的景況。
「······還有不少名門閨秀,世家千家向探花郎扔香囊呢。」
「奴婢聽說,探花郎姓顧,是戶部侍郎顧大人的兒子,是山東巡撫曾大人的外甥,據說曾大人當年也是探花郎呢。」
「舅甥都是探花郎,顧大人還是榜眼,還有兩位進士,真的是太厲害了,奴婢還聽說,顧家還是耕讀人家呢······」
「······主子真的應該去看看的,真的是太熱鬧了。」
佟仙蕊揉了揉額頭,只從時太醫提親后,青檸就暴露出了「話癆」的本質。
「去看看什麼?」康熙帝的聲音從外邊傳進來。
青檸連忙閉嘴,福身行禮。
「沒什麼,」佟仙蕊微微福了福身,就起來了,「我這不是好奇嘛,聽說今年的探花郎甚是俊俏。」
康熙帝也沒有在意佟仙蕊的「怠慢」,坐在佟仙蕊的身側,聽了佟仙蕊的話,點了點頭,證明了這個「聽說」是真的。
佟仙蕊有些好奇,但也沒有追問,再俊俏的探花郎,也不過是一個探花郎罷了,以後怎麼樣,還未知曉。
這就像在現代,有人考了名牌大學,畢業后工作仍舊是處處的不如意。
再俊俏的探花郎,留給人最深的印象,就是長得好看,這隻不過是一時之鮮,能不能名留青史,還得看以後仕途啊!
「殿試結束了,表哥不會忘記當初說了話了吧?」佟仙蕊道。
康熙帝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笑道:「朕怎會忘,等過幾日,咱們就出發去瀛台。」
「瀛台?」佟仙蕊有些好奇,「表哥怎麼想著去瀛台?」
康熙帝笑了笑:「因為朕有一個主意,想試試。」
佟仙蕊見康熙帝故作神秘,一副「別問,問了朕也不說」的表情,便如了康熙帝的意,沒有再問。
康熙帝有些失望。
不過沒等多久,佟仙蕊就知道了這個主意。
在知道這個「主意」后,佟仙蕊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翰林院的大臣怎麼就沒「起義」啊,「打死」狗皇帝。
康熙三十三年閏五月,康熙帝試翰林出身官於豐澤園。
換句話說,就是狗皇室帶著翰林院的大臣去豐澤園種地了。
當然了,也沒少了熱愛種地的四阿哥。
四阿哥還把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等幾位阿哥也帶去了,事必躬親,這會,哥幾個正在播種呢。
每每都弄的一身泥。
每到這個時候,佟仙蕊就很慶幸,慶幸自己是皇貴妃,洗衣這樣的事不用自己動手,不然,翰林院的大人們能忍,她忍不了,一定會打死兄弟幾個的。
「主子,院子里的荷花開了,奴婢讓人采了一些做了荷花酥,您嘗嘗。」
佟仙蕊點了點頭,拿起一塊輕輕咬了一小口,味道不錯:「讓人多備一些,待會給四阿哥他們送去。」
「是,」青檸福了福身,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