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歲
浩瀚無垠的宇宙之中,一顆蔚藍色的星球格外引人注目,只不過,這裡並不是地球,而是與地球極度相似的平行世界。
此時此刻,一間教室內傳來了朗朗上口的讀書聲,教室不大,但也擁擁擠擠的坐滿了六十個學生,班主任同時也是語文老師的宋安金在前面領讀,下面的學生也跟著老師暈頭轉腦的讀了起來,對於其中的意思並不是很理解。
「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宋安金停了下來,看向了教室後排的江三歲,發現他又在望著窗外發獃,本來按照平時,也懶得管,知道他沒什麼希望考上高中了,但是還有三個月左右的時間就要中考了,出於對學生的責任,還是制止了。
「江三歲,你來翻譯一下剛才這句話。」
然而,江三歲並沒有聽到老師說的話,依然抬頭看向窗外,似乎被什麼東西吸引住了,要是自己能像那些鳥兒一樣自由就好了。
「三歲,三歲,別發獃了,班主任叫你回答問題呢。」江三歲沒急,卻把同桌的沈春曄(ye)急壞了,三歲這才緩過神來,趕忙站了起來,然後就杵在那裡,一言不發。
宋安金無奈的嘆了口氣,又把剛才的問題重新複述了一遍。
江三歲成績是出了名的差,哪裡會翻譯得出來,一時之間,又著急又窘迫,臉都憋紅了,只能看求助看向一旁的沈春曄。
沈春曄也想幫助三歲,奈何老師在講台上盯著這邊,只能小聲地說道,「我妻子稱讚我漂亮……」
由於聲音太小,三歲除了妻子兩個字,啥也沒聽到,索性就按照字面意思翻譯,突然靈光一閃,脫口而出,「我的妻子長得漂亮,那也是我自己的。」
教室里鴉雀無聲,然後就哄堂大笑,成績好的和成績不好的,都被江三歲的翻譯整不會了,成績好的心裡鄙夷,成績不好的幸災樂禍,宋安金也被氣的半死,怎麼會有這麼笨的學生。
「你坐下吧,不知道還開小差,真是朽木不可雕。」宋安金沒有再理他,繼續自己的課程進度。
「接下來,我們學習新的內容,論語十二章,大家跟我一起讀,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然後又將其中的意思解釋了一遍。
「我十五歲就立志學習,三十歲能夠有所成就,四十歲遇到事情不再感到困惑,五十歲知道哪些是不能為人力所支配的事情而樂知天命,六十歲時能聽進各種意見,七十歲為人處世可以隨心所欲卻又不超出規矩。」
江三歲這次倒沒有開小差,剛才的事情已經讓自己很尷尬了,只不過聽了老師的釋意,心中不以為然,連孔子都十五歲才立志學習,好像搞得還挺自豪的,哪像我們這個時代,從小就被要求好好學習,真的很羨慕古人的生活啊。
沒過多久,下課鈴響了起來,班主任示意這節課到此為止,並且讓大家畫上重點,說不定中考要考的,然後讓大家準備準備下節的化學課,就離開了教室。
宋安金前腳剛離開,教室里就喧鬧起來,有約好一起上廁所的,有在教室里追趕的,也有在聊著八卦的,只有江三歲趴在課桌上,似在睡覺。
「你們看了沒有,那個兩練習兩年半的明星好帥啊,我決定了,以後就粉他了。」
「兄弟,這周末去網吧,我們湊錢買個火麒麟吧,上次有個小學生在我面前囂張,我在a小道兩槍沒打死他,反被他火麒麟秒了。」
「昨天看新聞沒有,咱們皖徽省好像出了一件怪事,據說一個小村莊突然出現了迷霧,迷霧消散過後,整個村莊只有一個小孩活了下來,等救援人員趕到的時候,發現屍體皆目眥決裂,嘴巴大張,像是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那個小孩也面無表情,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目前還在進一步調查當中。」
一旁假寐的江三歲只覺得無趣,天天聽到的就是明星與遊戲,今天甚至還有牛鬼神蛇之類的,無不無聊,明明離我們的生活那麼遙遠,還被拿來當作談資,還不如多想想怎麼靠自己生存下去。
然後又略微抬起頭來,只露出眼睛,看著教室里前排的女孩,這才感到一絲甜蜜。沈春曄一直注視著三歲,直到看見三歲的視線在李焰秋的身上,這才將目光收回,心中有略微苦澀,李焰秋確實比自己好看多了。
初中,往往是大部分少男少女情竇初開的時候,也就是這個時候,我們才會做出讓人難以接受的行為,染頭髮搞非主流,打架鬥毆顯示自己的力量,與父母對抗彰顯自己的主見,這一切都是生物本性使然,也通常被稱為叛逆期。
沈春曄也不例外,自己也早已情根發芽,但是一想想自身的情況,還是將其放在了內心深處。
其實她並不醜陋,相反五官相當清秀十分耐看,身體也很修長。只不過左臉上長著一塊紅褐色的胎記,才顯得她十分另類,也經常被人嘲笑,還被人取外號叫醜八怪。所以才導致她十分內向自卑,除了江三歲,基本上沒有幾個說得上話的人。
「三歲,你最近怎麼了,上課老是走神,雖然以前也沒怎麼認真聽講,但也不會這樣發獃啊。」
江三歲將頭傾斜了一點,欲言又止,然後說道,「沒什麼,家裡的煩心事罷了。」
沈春曄剛想說什麼,上課鈴聲就響了起來,化學老師夾著課本就走了進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又長又瘦,戴著眼鏡,很是迂腐的樣子,倒是名字還取的比較文藝。
胡党參開口說道,「還有三個月左右的時間就要中考了,希望你們在這最後的時間裡再衝刺衝刺,其實所有課程都已經差不多結束了,接下來就是一邊補充一邊鞏固。」
「江三歲,你來說說海水含鹽量是多少。」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三歲猝不及防,怎麼今天老師都喜歡問自己問題,我哪知道啊,再說,管他含鹽量多少,我又不去喝它。
胡黨生早就知道如此,然後又叫起了一個胖胖的同學,「韓三寶,你來回答一下。」
韓三寶是江三歲的死黨,兩人在一個村子,從小一起長大,剛剛還在嘲笑三歲是五月的小孩,maybaby(霉筆),結果就找上自己了,還好自己知道,不然就和三歲一樣出醜了,於是回答道,「35%左右。」
胡黨生點點頭,「是的,所以海水不能喝的,極高的含鹽量會讓身體更快流失水分。」
「一直流失那就一直喝唄。」韓三寶突發奇想,索性說了這麼一句,又引得全班鬨笑。
胡黨生也是沒想到這些學生會有這樣的奇思妙想,真不知道他們平時大腦里在想些什麼,只當他們年齡還太小,見識不夠,於是又吹噓起自己來。
「同學們,你們以後長大了一定要四處走走,多看看外面的世界,這樣才能開闊眼界,就比方說,北方地區生長著一種叫梨麻麥的植物,經過三個周期的培養,會在夏天開花,就是俗稱的梨麻麥麻花。
加工后,就能得到純正口味的梨麻麥啤,外地朋友來北方吃飯時,老闆問,你喝啥,這時你就可以說喝梨麻麥啤,在梨麻麥里加入芝麻后,釀造的啤酒就叫梨麻麥麻啤,如果釀造時,不良商家把爛掉的芝麻混進去,此時,口感發生變化,人們通通稱這種啤酒為梨麻麥爛麻啤,如果芝麻很老,咬不動,他們就會把其稱為麻麥麻老麻啤。」
此時此刻,不光是韓三寶與江三歲,所有學生都被老師的這一番話給震驚到了,我感覺你在罵人,可是我沒有證據。
胡黨生看著學生們一個個被自己的豐富學識給震撼到了,心中頗為滿意,就繼續鼓吹下去,一節課的時間很快就沒了,大家紛紛慶幸,再聽下去,恐怕耳朵就要起繭子了。
今天是星期五,剛才的化學課也是今天的最後一節課,三歲在讀的學校是鎮上的初中,也是周圍所有村莊里唯一的初中,由於鎮子較大,來回比較麻煩,所以學校是寄宿制的,周一來到學校,一直到周五才回家。
整座學校都活躍起來,大家都紛紛收拾好東西,邁著歡快的步伐走出校園,唯獨江三歲走的很慢,似乎並沒有多大興緻回家,彷彿那裡就是深淵一般。相比較,自己更喜歡在學校的日子,雖然經常被欺負。
晃晃悠悠的走在樹林間的小路上,將一塊石頭踢來踢去,石頭停在了一雙腳下,江三歲還以為自己踢到別人了,剛想上去道個歉,就看見陳豪與郝鑫一臉壞笑的看著自己。
雖然陳豪與郝鑫都是初三的學生,但他們一共有六個班,江三歲在六班,他們倆則在三班,與江三歲不同的是,他們不僅學習不好,還是校內有名的刺頭,不只是經常期負低年級的學生,還經常欺負弱勢的同級生。
三歲皺了皺眉,看來又是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了,算了,自己已經習慣了,反正又沒人在乎自己,就算被打了,也不會有人感到心疼吧,想想還真是可笑。
陳豪愣了片刻,這傢伙不會是上次被打傻了吧,不僅不躲開,反而還走了上來。於是就將其推搡了一下,江三歲瘦弱的身子哪裡經得住,直接往後退卻,雙腳沒站穩,摔在了地上。
兩人見江三歲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反而露出了一種釋然,他這是在看不起自己嗎,於是衝上前去,對其拳打腳踢,還一邊說著污言穢語,「丫的,還叫你裝上了是吧,你個沒爹疼沒娘愛的孤兒,看今天不狠狠教訓教訓你。」
江三歲就這樣躺在地上,也不反抗也不抵擋,任由他們打在身上,臉上淤青了也沒有絲毫動作,神情獃滯的看著天空,「孤兒么,似乎很適合自己,要是能像鳥兒一樣自由的飛在天上就好了。」
韓三寶想找三歲一起回家,但並沒有發現他的身影,就找到了小樹林里,因為三歲沒事的時候經常會來這裡,沒多久,就看到陳豪與郝鑫又在欺負三歲,衝上去,將書包砸向了他們二人,然後馬上將三歲扶了起來。
「韓胖子,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你也想嘗嘗挨揍的滋味嗎。」陳豪見韓三寶竟然敢做出頭鳥,心中也是不爽。
誰知道韓三寶竟然從口袋裡掏出兩張五十大鈔,然後晃了晃,「拿著趕緊走人,在我改變主意之前。」
二人一見還有這等好事,笑嘻嘻的把錢拿到手上,然後就離開了,真沒想到韓胖子出手這麼闊綽,看來以後得多騙點來花。
「三歲,你怎麼老是這樣,被人欺負了不反抗也就算了,好歹也護著關鍵部位啊,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辦。」
「沒事,我已經習慣了。」江三歲對韓三寶笑了笑。
三寶很少看見三歲笑過,也知道三歲家裡的情況,生父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母親另嫁他人,顯然現在生活的並不如意,為了讓三歲快樂一點,三寶想起了自己新買的電腦。
「三歲,要不這周末你來我家玩吧,剛買了一台電腦,配置還挺高,要不我們一起玩遊戲吧,肯定很流暢的。」
「看西遊記後傳卡不卡,如果不卡的話我就去。」
………
與三寶在村口分別,兩人的家一個在村東頭,一個在村西頭,三歲朝著自己的家走去,因為離村口較遠,位置也是最偏,所以三歲還得走一段很長的距離,並不知道,經過的一家小賣鋪的電視上正播放著尋人啟示,然後就跳出來一張小孩的照片,如果有知情人在此,肯定認得出這個小孩就是不久前迷霧村唯一的倖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