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妙手空空

潘陽鎮是隸屬北芒世俗界的一座古鎮，來往行商也大多會居於此鎮。

修行界與世俗界也有著條例和公約，此鎮的行政雖是隸屬北芒皇朝管轄，可鎮內的安保卻是屬於如意門來打理。

此鎮的賦稅每年至少有三成都要歸於如意門，這種治理下轄的方式，也是如今天元大陸的主流方式。

武者是和強大的異獸魂魄來契魂，契魂以後，武者等於擁有了異獸的種種能力。修至契魂圓滿后，甚至還有可能獲得異獸更多的血脈傳承。

也就是說，所謂的人族修士到了契魂境，成為了重要的一道分水嶺，獸魂的好與壞，會影響到修士的整個道途。

北地素來貧瘠，這潘陽鎮雖是千古大鎮，可鎮內卻無太多的行商往來，而前來的，只是一些皮草商和藥材商，偶爾也會往來零星捕獵者，捕上一兩隻異獸來鎮內販賣。

傳聞如意門也只是一個小門派，可如意門的門主卻已步入了逍遙境後期，隨時會臨門一腳，跨入洞虛境，步入真正的強者之列。

因此，這鎮內的安保，則要好過巨鯤城一些，此時這鎮內已有了通緝畫像，罪名自然是在巨鯤城殘殺了數千人族的魔修。

好在這通緝令印刷的較為粗略，即便是畫像也是極為模糊。葉無痕駐足在潘陽客棧的門前，端詳著屬於自己的那一張通緝令。

要句實話，他反正是看不出來，這正道盟到底要通緝的哪一個。

若說愧疚，葉無痕自然是有的。雖說是受到了魔氣侵染才范下的滔天殺孽，可畢竟，那些無辜的人還是死於自己的手中。

當然，這魔頭烏行雨的畫像自然也在其中。

一旁圍觀的三五修士看完通緝令，大罵了一通后，提著各自武器還是上了二樓客棧。

「哼！魔族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魔子！若是我等遇見這魔子，必會一刀斬之，為人族除害！」一個虯髯大漢此刻憤憤道。

「魔子是該殺，可這雨魔可是成名數千年的魔族巨擘，怕是如意門的門主前去也不夠看的！」一旁的瘦削修士不無擔憂道。

「走吧！看了也沒用，這些魔族還是交給正道盟去處理吧！聽聞正道盟的高手已到了巨鯤城和離陽城兩地，我等只需要坐等結果便好！」一位留有山羊鬍修士勸解道。

「袁兄，你的消息也太落後了吧！傳聞中勝教的龐青雲已手刃了這雨魔，已將雨魔的屍體準備帶回正道盟領賞了！還談什麼雨魔的威風呢！」

「什麼?龐青雲雖是天驕，可如何是雨魔烏行雨的對手?」山羊鬍修士不解道。

「聽聞龐青雲曾在一處上古遺迹中找到了一種破法符，無論你是修妖還是修魔，一但被破了法，那還有何可懼的?這龐青雲可是體修，且天生神力；

龐青雲這次可是要發達了，據說雨魔的人頭可是價值十萬上品靈石，他這一輩子也不見得能花完這些靈石了！」

袁姓修士聞言眼神閃爍道:「潭兄，那魔子可有著落?」

「袁兄，我潭氏三傑正是為此而來！聽聞這魔子的項上人頭可是價值二萬上品靈石！換算成下品靈石，可是有二百萬之巨！你可有意加入?」

「自然是有意加入！這靈不靈石的自然不重要，維護北地一方安寧，可是我北地修士義不容辭的責任！潭兄上樓，這頓酒我袁方請了！」

「兩位真乃我北地英雄也！不知我葉某是否有幸加入?」葉無痕上前搭話道。

「同乃北地修士，走，上樓，今日的酒我袁方請了！」

「袁兄豪氣！請！」葉無痕擺出一個請的手勢道。

幾人上得客棧二樓，在小二的招呼下，圍坐在臨窗的一張圓桌之上。

幾人坐定后，袁方這才開口道:「我乃一介散修，是土生土長的潘陽鎮人士，今日有幸，得與諸位暢飲，實乃緣分！

「小弟芒盪山人士，散修葉無痕！」

「這位葉兄一表人才，我是潭氏三傑老大潭不悔，這是二弟潭寧，這是三妹潭蕭蕭。」

「哎呀！你這三妹可是仙姿玉骨，水靈的緊！這要是放在大宗門，可是聖女的不二人選！」袁方誇讚道。

而一旁的葉無痕抬眼看了一眼潭蕭蕭，這長相也只能算得上中上之姿，若比之東方天玉差的可是不知凡幾，可現在為了附和袁方，也在一旁頻頻點頭。

果然，此話像是搔到了潭無悔的癢處。

「袁兄可真是好眼力，不瞞兩位，我三妹此事過後，的確是要前往玄霜閣！」

「大哥，少說幾句！」一旁的潭蕭蕭卻是有些氣惱，她可是搞不懂，他這大哥為何逢人便要誇她。

「玄霜閣可女修的最佳去處！袁某在此先恭喜了！」

不時，小二七碟八碗的上了一大桌的珍饈美味，並對菜肴一一做了介紹。

「幾位大人，這是本客棧最好的美酒，桃花釀，此酒味甘性烈，幾位上修慢慢享用，要是還有什麼吩咐，再招呼在下即可。」

「來來來，我為幾位滿上此酒！」袁方殷勤招呼著在坐幾位。

可在此時，一群黃衣修士走進客棧，其中還有一位白衣女子，面罩薄紗，像是幾位黃衣修士特意請來的貴客。

「我們幾位，小聲一點，這幾位可是如意門的修士！」袁方一邊倒酒，一邊小聲提醒道。

好巧不巧，兩桌人僅僅是一道木質屏障所隔。

葉無痕一桌人也拉起耳朵，聽這一行人到底談些什麼。

「五公主，這次前來如意門，可是為了那魔門餘孽?」

「魔族的事自有正道盟去管，你如意門也是好大的膽子，明知我要前來，為何不帶我進山門，卻要帶我來這世俗酒樓之中，難不成，你們真不把我北芒皇朝放在眼裡?」

「豈敢豈敢！五公主誤會了！」

「那六尾天妖現在何處?」女子冷聲質問道。

「這個......不瞞五公主，那天妖極通人性，如今真的是走丟了。」

「笑話，你以為我是白痴嗎?敢問你門主是何修為?」

「額！門主自然是逍遙境後期大圓滿！」

「那不就是了，你說說，六尾天妖是如何從你門主的手裡走脫掉的?」

「公主有所不知，那天妖雖未化成人形，可是魅惑的本領著實不弱，門主也是不慎著了它的道，一個大意之下，才讓它走脫的。」

「一隻未化形的天妖能魅惑到你門主?真是笑話！」

「我說再多，公主也是不信，目前宗門上下，均已被抽調到了千葉林，去追尋那六尾天妖的蹤跡了；

宗門此時並無人招待殿下，所以我才斗膽，請公主來這客棧暫且休整一番。」

「你也看見了，我們的談的話，被酒樓上上下下的修士聽了去，究竟要如何做，不用我來教你吧！」

「不好！快逃！」袁方說罷，第一個躍窗而逃。

「好一個五公主，可別范我手裡，否則，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葉無痕此刻無比憤恨道。

「六尾天妖?」他人不知，他葉無痕又怎會不知。

準確的說，這六尾天妖乃異獸中罕見的六尾天狐！若是進化為九尾天妖，可化為鎮守一方氣運的神獸了。

異獸等階在這天元大陸，也是有著明確劃分，異獸的等階只有五個品階，分別為:魂獸，靈獸、玄獸、聖獸、神獸。而若是異獸走入了修妖一途，這品階則要另論。

六尾天妖則是屬於聖獸一類的分支，雖算不得神獸，可已是極為了得，一般修士可是奈何不了這強大的聖獸。

可若想進化出九尾神獸，所耗資源也是不可想象，就算傾盡一個皇朝，也未必能湊齊這海量的資源。

葉無痕並未逃出多遠，已聽潘陽客棧內傳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顯然，如意門的修士已開始清場殺人了。

「這便是這天元大陸的修士界?這便是所謂的正道修士?好一個如意門，好一個北芒五公主！既如此，老子趁你如意門空虛，到你如意門撈一把再說！」

在打聽了幾個行人後，葉無痕直奔一處矮山而去。此山雖矮，可卻有一個響亮的名號。此山名為落鳳山，如意門正是坐落此間。葉無痕使出梯雲縱，在幾處突起的山石間點踏，人已輕飄的翻過高牆，躍進這如意門之內。

葉無痕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宗門重地藏經閣。他在幾處樓宇間騰挪輾轉，終於是找到了藏經閣所在。

這如意門現在的確是空虛之時，連個把手的護衛也找不到一個。他再次施展輕功，躍上了二樓的迴廊之處。

藏經閣的孤本絕學，往往不會在第一層擺放，而他要下手的目標，則是二層閣樓。

「此處有禁制?」當葉無痕推動窗戶時，卻發現了此處的一些禁制陣紋。好在葉無痕繼承了烏行雨的全部記憶，若不然，此處關卡，還真就難住了他。

在打出幾個繁奧的破陣手印后，窗戶應聲而開，葉無痕翻窗而入，甚至沒有留下一絲痕迹。

可另他感到奇怪的是，這藏經閣並沒有成排的書架，除了神位之上的一副畫卷外，這閣樓內空無一物。

此畫卷是一副人像，準確的說，是刻畫著一位駝背老人的畫像。

當葉無痕打量這駝背老者的畫像時，卻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方才一撇之間，畫中肅穆的駝背老者，此刻竟是一副譏笑的模樣，像是活了過來一般。

「一副畫卷而已，我倒要看看，有何出奇之處！」葉無痕手指轉動間，一枚黑針出現在手指間。

嗖！黑針帶著破空之聲，刺向了畫卷中的駝背老人。

可奇怪的事還是發生了，黑針刺進了畫卷之中，竟是消失不見。

而畫卷中的駝背老者，似乎是譏笑的更為猖狂。

這黑針正是烏行雨性命交修的上品寶器，噬心針，葉無痕怎肯就此收手，沒撈著東西不說，在搭上一件寶器，這買賣可是虧到天上去了。

葉無痕抬掌為爪，抓向了畫卷之上，可這一抓，他的手掌似乎是穿破了次元界臂，可當他的手急忙收回來時，他驚愕的發現，他手指上的手環也消失不見了。

這手環內可是還有著另一件至寶，萬魂幡。

「這...這也太邪門了吧！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葉無痕心知這畫卷的不凡，再也不敢造次。

可他眼神咕嚕一轉，便是計上心來。

「弟子叩見師祖，還請師祖歸還弟子之物。」

葉無痕說罷，再次看向了畫卷，畫卷中的駝背老人此刻面容再次變的肅然起來。

葉無痕再次將手伸進了畫卷，手指一番掏弄，不僅找到了噬心針和丟失的手環，還順帶掏出了一張黑皮紙卷。

而這黑皮紙卷中記載了一種名為如意空空手的盜門絕學。

「如意空空手！難不成這駝背老人就是傳說中的盜聖，空空道人！」

傳聞空空道人乃是九聖之一，成名於數萬年前，在神魔之戰爆發的前夕，這位已是名滿天元的大人物了。

傳說此人在天元大陸還沒有盜不走的東西，甚至可偷取歲月，為自己續命，此人雖其貌不揚，可卻是驚艷了一個時代的大人物。

若論上古有誰可能活著，那必會是這位空空道人無疑。

如今行竊到了如意門，不亞於到魯班門前玩起了大斧。

他若是提前得知，這如意門是空空道人的道場，說什麼也不會到這如意門來撈一把。

「可黑皮紙張怎麼回事?難不成這空空道人真是在天有靈?嫌棄自己這盜術過於低微，賞賜下來的？」

所料不差的話，這門絕技應該是如意門最高的傳承。葉無痕手捧著盜門絕技，對著空空道人的畫像深鞠了三躬。

葉無痕收好了黑皮紙卷后，恢復了此地原有的禁制后，這才悄然的離開了如意門。

至於什麼六尾天妖，葉無痕也只能是想想就罷了，如今的千葉林指定是深淵雷池，一個搞不好，小命怕是要交代在那裡。

葉無痕返回了潘陽鎮，隨著人潮拐入正街時，卻見一群修士圍著一張告示在竊竊私語。

葉無痕起初以為又是什麼通緝令，可待他走進時才發現，也只是一張普通的懸賞告示。

告示寫到:沈家小姐於天元厲八月二十日在離陽城大婚，招募契魂境以上修士，前往離陽城護送，酬勞另議。

「離陽城?正好順路，不如過去瞧上一瞧！」葉無痕想到，自己這修為雖是開靈巔峰，可若真動起手來，一般的契魂境他還是不放在眼裡。

這沈府雖是商賈之家，可這庭院深宅修繕的頗為講究。縱是葉無痕不懂風水格局，可當他身處在幽靜的亭台樓閣之間，依然有一股心曠神怡的感覺。

矮牆邊緣點綴著生機勃勃的翠竹，池塘間的怪石顯的古意嶙峋。

葉無痕在家丁引領下，繞過了迴廊，才來到了這沈府的正廳。

「妙手空空！」當家丁臨走時，葉無痕還不忘施展技能，藉此熟絡他的如意空空手。

家丁果然是家丁，葉無痕並沒有在他身上摸到什麼好東西，只摸得一塊棉絲所制的香帕而已。

「這家丁不會是暗戀著沈府的某一位女主吧！」葉無痕隨手將這香帕塞進了手環，也將此事拋至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