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往日如煙 浮生若夢
那是...爸爸?
巧克力身旁站著佐伊,佐伊有力的大手按在巧克力的肩膀上,死死拉住這匹野貓。
巧克力眼睜睜得看著北應領被攻破,此刻的自己像一個懦夫,只能遠遠看著這場殺戮的饕餮盛宴,甚至不敢睜眼去看絞刑架上的那幾個自己都能叫出名字的肉塊。
「睜開眼,睜開眼看著,那些就是踏破你家鄉的仇人,那些,就是以後你要殺死的敵人。」
巧克力被佐伊擒拿住,嘴裡死死咬住佐伊的胳膊,佐伊也咬著牙,任由巧克力發泄掙扎,血流了一地:「十年復仇不晚不晚,巧克力,你現在要做的,是努力記住,記下你看見的那些人的臉,每一張臉,這些憤怒終將成為你日後變強的食糧。」
巧克力含著淚,緩緩睜開眼,試圖看清那18面綉著貴族家徽的旗幟,看著旗下穿著華貴盔甲的那些人,同時,也看見了跌跌撞撞趕回來,伏倒在一處崖壁上的徐楊。
爸爸...還活著...
「爸爸!爸爸!」
巧克力拖著佐伊,一點點朝著父親方向移動,但是自己的叫喊聲被北應領捲起的狂風吹散,隨即而來的,是一片遮天蔽日的火焰元素組成的魔法陣,這是超出了自己認知的魔法陣,即使是佐伊,也在這魔法陣下止不住得顫抖,也就是這個恐懼的間隙,巧克力掙脫束縛,奮力奔向徐楊:「爸爸!爸爸!」
整片大陸都在這片魔法陣下發出低沉的吼叫,如發怒的猛虎喉嚨間的悶響,只看見一到金色泛白的光柱從魔法陣中心傾瀉而下將北應領注入這片土地不能承受的火元素,高溫氣浪不斷沖刷著這片土地,將任何可見得,叫的出名字的物體,盡數化為齏粉。
以北應領的絞刑台為中心,這個高溫得圓形爆炸圈越來越大,最終也將施術者徐楊吞噬,佐伊抱住巧克力,背對著熱浪:「武技!鋼鐵要塞!」很快,這樣的熱浪衝擊波張開血盆大口將佐伊和巧克力也收納其中。Z.br>
高溫沖刷持續了很久,佐伊的鋼化鬃毛被這氣浪沖刷得冒著鍛鐵的金光,血汗在這高溫之下,冒著蒸騰的水蒸氣。
徐楊將自己的魔法值全部傾泄出去,最終虛脫無力得撲倒在地上。再度醒來時,自己正躺在一片廢鐵板上。
鐵板在移動,徐楊就這樣躺在上面仰望著深紫色的天空,十月,熾熱的晚風吹得口乾舌燥,徐楊虛脫的連嘴巴都不能張開,只能感受著鐵板與地面沙礫摩擦發出的聲響,看著周圍的景象一點點倒退,是誰在拖著我?我要去哪裡?徐楊很想回頭看看是誰拖著自己,同時也開始埋怨為什麼自己沒有在衝擊波下一起死亡。
「爸爸!」
巧克力聽見徐楊滾落地面的聲音,立刻放下韁繩回過去,試圖將滾落的徐楊接住。靠近的那一刻,看見面朝黃土躺在地上的徐楊的眼角,流著眼淚。
「醒了,爸爸醒了。」
巧克力也抱住徐楊的身體痛哭流涕,徐楊剛剛自動回血,勉強恢復了一絲絲的力氣,推開巧克力,從地上爬起來,眼裡滿是絕望:「我...不是你的爸爸...我沒有女兒...我的家人...都死掉了。」
徐楊自顧自得站起身,轉頭向北應領的廢墟方向,一步一踱。
佐伊叉著腰,看著這兩人,巧克力也不管徐楊理不理自己,跟在後面。
「他已經成一個廢人了。」佐伊沒好氣得嘲諷到。
「我爸爸不是廢人...他只是...」(抽泣)
巧克力用臟髒的袖口擦去眼淚,跟著一瘸一拐的徐楊。
佐伊攤開手表示無奈:「那...後會有期了,我現在恢復了自由身,需要去附近的傭兵冒險者報到了。」
隨著希卡拉-謝卡露納,希卡拉帝國第一位女王的登基,天下大赦,再加上北應領已經毀滅,徐楊的通緝令也隨之埋沒在歷史里。
一年後
在天門國的街頭,人們經常能看見一個渾身邋裡邋遢成天穿著一身臟袍的流浪漢經常滿身酒氣渾渾噩噩得混跡在大街小巷,與之氣質不同的是,這個散發著汗臭酒氣的流浪漢身後,總是跟著一個身材窈窕的貓耳獸人少女。
「嗯?哪來的醉鬼,閃開閃開。」路過的行人粗暴的推開在街頭搖頭晃腦的徐楊,徐楊猛地摔了個踉蹌,嘴裡依舊哈哈笑著,扶著牆慢慢站起來:「想死嗎?想死嗎?喂,有本事整死我?」
面對徐楊這樣醉鬼的挑釁,路人正欲發怒,巧克力立馬站在中間隔開兩人,一個勁得彎腰鞠躬給人賠罪:「對不起,對不起。」
而徐楊依舊哈哈笑著,挑釁一般豎起中指:「來啊來啊。」
巧克力迫不得已,眼見事情要鬧大,從兜里掏出一張100的門幣鈔票:「非常抱歉,我爸真的真的,喝醉了,打擾了。」
路人上下打量巧克力,又看了眼徐楊:「你爸?」隨後搖搖頭,錢也沒要,發出咂巴嘴的聲音,離開了。
巧克力這才鬆了口氣,轉頭要對徐楊說些什麼,但是徐楊這時候又笑嘻嘻得跑開了。
「你也真辛苦啊,養活一個這樣的瘋瘋癲癲的爸爸,話說,這傢伙真的是你爸?」
「那當然啊。你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賺錢的任務,基林?」
徐楊已經開始擺爛,整天渾渾噩噩,養家糊口的任務自然而然落在巧克力身上,憑巧克力的本事,成為優秀的傭兵冒險者自然不是問題,然而又不放心徐楊,巧克力每次做任務都堅持要把徐楊帶在身邊,這也讓很多的傭兵冒險者小隊不想接收,畢竟隊伍裡面跟了一個這樣的醉鬼對任務沒有幫助,即使巧克力堅持自己那一份任務賞金只要一半,大多數傭兵冒險者小隊也都是拒絕的,也只有基林的小隊同意巧克力把徐楊帶在身邊一起出任務了,畢竟,優秀的獸人戰士還是很少見的。
「最近找到了一個大生意,就看你敢不敢幹了。」
基林的小隊成員已經坐在天門的一處傭兵冒險者分會大廳等著了。
「這次,不能帶他。」其中一個,一隻眼纏繞著繃帶的成員,伸手攔下巧克力,指指巧克力身後的徐楊,巧克力二話不說,拉著徐楊掉頭就走。
「誒呀,你等等嘛,這次不能帶,下次就可以了,這次真的是有原因的,這次任務是很困難的偵查任務,帶上這樣的一個醉鬼絕對失敗的,所以,也考慮到這樣的情況,這次的任務賞金也足夠你和你爸爸安心生活一年半載了,就只有這一次,好嗎。」
巧克力有些擔心的看了看徐楊,而徐楊則一臉不耐煩的揮揮手讓巧克力滾蛋。
「爸爸,你...一定就在這個大廳裡面等我回來哦,千萬不要到處亂跑哦,不要亂撿地上的東西吃...」
「廢話真多。」徐楊嗤笑一聲,抖著腿找了個角落躺下,豎起一隻胳膊朝巧克力揮揮手,示意:去吧。
難的見徐楊如此配合,巧克力見徐楊的精神也開始恢復,有些開心,便和隊友接下來任務,同時也開始盤算著得來的賞金要做些什麼,吃點什麼大餐好點。
「爸爸,那我走咯?」巧克力朝著徐楊的方向大聲打招呼,連喊了三遍,這才放心。
徐楊趴在桌上,又給自己猛灌一口酒,隨後長舒一口氣,癱在椅子上。
門外大街上傳來喧嘩聲。人群涌動到大街上,擠過去圍觀。
希卡拉帝國的十二代皇帝-女帝謝卡露納殿下帶領使團訪問天門。
「女帝...女帝!」
徐楊的眼裡終於有了一絲絲的光,這輩子也忘不了,去年發生在北應領的慘劇,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人,自己的領土,就是被這個首個希卡拉女帝給毀滅的,無論是暗殺大王子篡位嫁禍,還是莫須有的反叛罪,甚至是統軍攻擊北應領的行動,都是這個謝卡露納的功勞。
謝卡露納穿著白羽天雀絨毛披風,全身上下是耀眼的晶片,每一個裝飾在衣服上的晶片價值連城,都是極為稀有的高級魔核切割打磨而成,這樣的魔力晶片衣甚至能夠防住五階以上的攻擊,比起這個女帝身上的防護,更棘手的是她身邊一字排開的黑甲武士。
看到黑甲武士隊伍領隊之人,徐楊心中的怒火再也按耐不住,那個陌生的男人身上穿著的,居然是鹿林的那件黑甲,正耀武揚威得騎在鐵甲馬上。
「謝!卡!露!納!去死吧!」
徐楊已經站在二樓的陽台,在胸前凝聚魔力,力求一次貫穿那個女帝的心臟:「必殺!岡格尼爾......」
話音未落,一隻手從身後按住徐楊的嘴,將他從陽台上拽開。
徐楊的叫喊聲在人群的聲浪中被淹沒,謝卡露納感覺到了什麼,朝著邊上建築二樓方向看過去,但是並沒有什麼發現,繼續微笑著揮手回應天門民眾。這是兩國人民期盼已久的一次和談,希卡拉女帝上位后,就一心推動兩國的長治久安,同時也拿出了足夠的誠意,甚至為在大戰中犧牲的英勇的洛里斯將軍,在拉普拉斯城外樹立了大型紀念雕塑,洛里斯怒目圓睜,投擲的動作,完全契合拉普拉斯之塔的方向。
「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說...這段時間可讓我好找。」
科賽忒兩隻手死死拽住徐楊,雙腳並用給徐楊絞住:「我不想把你怎麼樣,你如果願意冷靜下來聽聽我說的話,你就點點頭,徐楊。」
徐楊憋紅了臉,但是絲毫不鬆口,用手指著科賽忒:「鬼...」
「鬼?」
「鬼索竊魂之杖!」
話音剛落,科賽忒整個身體被凍結了時間,僵硬在原地,仰面倒地后,一根頭髮絲也不曾彎折,支撐著身體將地面刮出幾道划痕。
「抱歉,我知道你的工作是維護希卡拉帝國,但是,女帝我一定要報仇的。」
徐楊轉身對著窗外,看著遠去的隊伍,咬牙切齒,射手做出射箭動作:「apollon!...」
巨大的燃燒著的光箭剛剛凝聚,轉瞬間消散,別說魔法了,徐楊甚至無法站穩,腳下的大地變成翻滾的海浪,周圍的一切都在發生異變。
被自己使用鬼索權杖控制住的科賽忒此刻居然沒事一樣站在面前。
徐楊瞬間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陷入了科賽忒的幻術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你到底想做什麼!啊啊啊!要麼你就殺了我,別讓我這麼痛苦的活著啊!」
徐楊手上沒有任何對抗這種控制的裝備,也不知道科賽忒的控制什麼時候能夠解除,只能朝著科賽忒像孩子一樣發脾氣。
「徐楊...希卡拉帝國...有愧於你,但是,你千萬不要去毀滅這二萬萬人民盼來的和平...」
「和平?哈哈,和平,什麼希卡拉天門,什麼合約,這都是廢紙!憑什麼由我來承擔這一切的痛苦,憑什麼這一切的苦果要我來背!需要人民的矛盾宣洩點?所以我的北應領都可以當做叛軍,他們該死?女帝奪位需要大義?所以我就可以背負殺死大王子的罪名?這一切...太重了啊。」
徐楊已經跪在科賽忒的面前,臉色的眼淚和鼻涕已經雜糅在一起:「科賽忒啊...如果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夢,都是假的,可以放我醒來嗎...求求你,讓我快點醒來吧。」
科賽忒伸出手,把徐楊摟在懷裡,哄小孩一樣使徐楊平靜下來:「是啊...這一切,如果都是夢該多好,兩個國家幾十年的恩怨,弒兄奪位的重擔...真的是太重了啊,徐楊...真是辛苦你了...從今天開始...我和你一起背吧...你是我見過的...最溫柔的人了。」
科賽忒的心口發出光,任何一個能夠使用魔法的生物都有魔核,人也不例外,科賽忒此刻發出的光,將身體內部的經絡照得透亮,魔法的脈絡閃爍著淡紫色的光。周圍的一切都在變化,化作塵埃,化作霧氣,不斷的重組又消失,最終連科賽忒也開始如風中塵土般湮滅。
「科賽忒?科賽忒?」
科賽忒用額頭靠了靠徐楊:「這是希卡拉欠你的,也是我欠你的,如果可以的話,下次再見咯...」
「連你也要離開我了嗎?」
「不是離開...」隨著光芒越發的耀眼,徐楊不經眯起眼,最終只能緊緊閉上,只感覺到額頭的一點溫存,那是科賽忒留下的溫度。
科賽忒用最後飄渺的聲音:「浮生若夢...展開。」
前一日
謝卡露納結束了一天的朝會,這段時間雖然無盡的壓力撲面而來,但是自己已經決定替代無能的哥哥登上戴上這個王冠,就再也沒有了後退二字。
岌岌可危的希卡拉絕對不是天門的對手,大哥如果當上國王,希卡拉會在歌舞昇平的醉生夢死中毀滅,二哥如果當上國王,最終也會在窮兵黷武中化為歷史的塵埃,不得已才出此手段,軟禁的老父親后,謝卡露納最終得到了一切,儘管無數的大小貴族反對,但是在謝卡露納的高壓政策下,希卡拉正在往好的方面一點點前進。
最終,在平定了國內貴族勢力以及確定了和談的日期后,謝卡露納終於鬆了口氣,短短一年,謝卡露納似乎成熟了不少。
是時候該還一筆人情了。謝卡露納帶著自己身為皇帝的權杖,走進了密室。
「女帝陛下。恭候您多時了。」科賽忒本跪在地上,向謝卡露納致敬。
「事情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即使是一切回到過去,我也有自信能通過我的報告讓先代皇帝陛下選擇您繼承王位,在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叛亂的貴族,事件的起因,國內的隱患,您繼位后產生的所有事件,都已經刻在我腦海中了。」
「那就好,如果不是父王告訴我,我還不知道希卡拉帝國還留有你這樣一個最後的王牌。」
「您過獎了。」
「那就沒問題了。」謝卡露納握著科賽忒的手:「你的力量一生只能使用一次,能夠逆轉時間,改變因果,現在唯一的病患,就是那個一擊毀滅了一座城的徐楊,而他也正是這一切的受害者,希卡拉帝國的未來,靠你了,還記得你的任務嗎。」
「使用我的力量回到過去,用秘寶說服先代立您為女帝,將已經記錄在冊的貴族在叛亂前清除,避免一切悲劇的發生,無論是大王子還是徐楊,希卡拉的未來都需要他們。」
「正是如此,我的人已經知道徐楊在哪裡,明天就看你的了,不過,這一切對你可有些沉重啊,科賽忒,你,喜歡那個北應領主?」
「...與他承擔的痛苦相比,我這點代價算不上什麼,而且...又不是不能再見了。」
科賽忒被謝卡露納的冷靜稍稍有些嚇到,居然連自己使用能力再回到過去這一手都已經算到了,無流血的繼位,引導希卡拉帝國走向未來居然真的可以實現...
現實與夢幻不斷的糾纏不清。最終,一切的場景都定格在了一年前的那個艷陽秋日。徐楊想要伸手抓住化為光的科賽忒,但是四肢卻如此的無力,腦海里的印象正在一點點被刪除。
別...科...別...誰...她是誰...我又為什麼流淚,我在做什麼,對了...我肯定是在做夢吧,那個女人是誰啊,白芷,琉染,鹿林怎麼可能死掉了嘛,我肯定是在做夢啊...是夢的話,趕快醒來,這夢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