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劫 案

?歹徒得手，按照預定計劃提著錢箱跑向汽車。

可好巧不巧，正遇到一名剛剛下班的刑警。那名刑警帶了佩槍。

刑警果斷開槍，嫌犯丟了裝著現金的箱子開始逃命。同夥則早就開車溜之大吉了。嫌犯只好搶了一輛摩托車，慌不擇路向前逃竄。

在一向以治安良好而著稱的中京市，竟然能夠有幸目睹一起警匪追逐大戲，的確算得上是難得的機遇了。就連警用直升機也開始在城市上空盤旋。

不過，與其他死神不同，我的興趣全不在關注這起案件上面。

我唯一關心的是：那個「命硬者」到底是什麼人。

「你說的『命硬者』，在哪裡？」

我假裝漫不經心的問道。為了掩飾內心的急迫，我低頭喝了一口酒，然後像其他死神一樣盯著頭頂的電視。

「哎呀！這年頭竟然敢搶銀行！」

「膽子是挺大的！就算是『命硬者』恐怕也沒有膽量隨便搶銀行吧！」

我盡量把談話往「命硬者」上面引。

「這家銀行我中午還去過！我們這俱樂部的對公賬戶開戶行就是這家銀行！」

「嗯。我也去過。你說的那個『命硬者』是在中京嗎？」

「什麼中京？……已經開始全城圍堵了啊！這個搶劫犯跑不掉啦！」

任我如何引導，禿頭卻像是一個十足的家庭主婦，絮絮叨叨、絮絮叨叨。

真是丟盡死神的臉了。

「你剛才說的那個『命硬者』，現在住在哪裡？」

我實在忍受不了了，口氣也變得不耐煩起來。

「什麼？什麼『命硬者』？啊！你是說那個『命硬者』啊！可了不得......哎呀，你看，快看，這個歹徒就要死啦！」

我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了，禿頭卻又被電視直播吸引過去。配合著一驚一乍的語氣，激動地手舞足蹈起來。

要不是酒吧內有三名死神紀律委員會的成員在，我差點就要亮出鐮刀同禿頭干一架了！

?禿頭正沉浸在電視畫面之中。看來，要想從他口中套出話來沒那麼容易。我只好強忍怒火，配合他看起電視來。

此時的電視畫面中，我們死神能看見活人看不見的內容。

電視畫面中，一名執行任務的死神已經設置好了陷阱。現在他就等著歹徒經過，然後順利收割歹徒的魂魄了。

在遠處，一輛卡車高速駛來。司機疲勞駕駛，已經趴在方向盤上睡著了。

按照那名死神的計劃，歹徒騎著摩托車到達十字路口的時候將與卡車相撞。雙方速度都極快，歹徒當場斃命。

此刻那名死神情緒高昂、精神抖擻，他已經反反覆復將手中的鐮刀擦拭了十一二遍。畢竟有超過一百萬中京市民正在觀看直播，也有數百名死神同行關注，他自然想把活乾的漂亮、完美！

這個創意中規中矩。從純技術的角度看，這場收割味同嚼蠟。

我在心中盤算著，要是小貓執行這個任務，一定會有驚掉下巴的創意！

就在此時，歹徒身後一二十米遠的岔路上突然駛來一輛警用摩托車。沒有戴頭盔的女警竟然向歹徒射擊，絲毫不顧及路上車輛和行人的安全。

「這個女警膽子不小！」

「這樣的瘋子怎麼會成為警察？」

「不會誤傷平民吧？」

「我剛查過了，警察的行動中不會有平民受傷！」

實在是天大的諷刺了！警察不顧平民的生命公然在街上亂開槍；而一眾死神們卻為此憂心忡忡！

再過3.2秒，

在十字路口，歹徒的摩托車就將和大卡車劇烈相撞了。

然而萬萬沒想到，女警射出的一顆子彈擊中了十字路口紅綠燈的金屬柱。子彈被金屬柱彈向大卡車來的方向，不偏不斜擊中了大卡車輪胎。

大卡車左前輪爆胎。卡車瞬間失去控制，車身斜著向左側滑去，側翻后撞到了路邊護欄上！

歹徒和女警一前一後騎著摩托車順利通過十字路口。

「唉呀！怎麼回事？」

俱樂部內，眾死神都扼腕嘆息。這次失敗的收割行動，足以讓整個中京市死神蒙羞。

電視畫面中，那名死神獃獃的看著現場，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一些女性死神為他感到惋惜。

行動失敗讓那名死神全年工作成績化為虛有，他可能還要遭受最高天神的懲罰。該死的人沒死，甚至比不該死的人死了還要嚴重。

這將會對活人世界造成巨大的、不可控的混亂和危險。

禿頭突然回過頭來，表情嚴肅地看了我一眼。

這絕不是一次簡單的失敗。說的更準確些，這次的失敗大概不是因為那名死神的緣故。

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死神失敗的概率是極低的。根據不完全統計，近一百年來，死神執行任務的失敗率，只有一億分之一！

這次的收割行動並不複雜，按理說不應該出現意外才是！

?電視畫面中，歹徒騎著摩托車不要命的衝過十字路口。女警的摩托車則稍微停頓了一下，等另一輛卡車從她眼前駛過，然後繼續沒命的追了上去。

電視畫面一時跟不上，只好停留在那輛起火的卡大車上。

「歹徒的運氣真不錯！」

「按說剛才不應該失敗啊？」

「太大意了，計劃怎麼不把這個女警察考慮進去？」

「啊，我記起來了，這個女警......」

大火迅速吞噬了卡車。司機一臉懵逼的站在遠處，看著汽車很快變成一堆廢墟。

我對其他死神的討論沒有興趣。雖然失敗很罕見，但也不是不可能。我更關心的還是禿頭口中的「命硬者」。

「再來一杯！」

「啊？抱歉，你空杯啦！」

禿頭雖然婆婆媽媽的，但在服務上沒的說。他始終秉承一定要讓死神們喝的盡興這一宗旨。

我知道這一點。只有這樣才能將禿頭拉回來聽我說話。

「你前面說的那名『命硬者』到底什麼情況」

「什麼『命硬者』？！哦，我剛才是說過......哎，快看，歹徒又被鎖定了！」

禿頭將酒放到我面前，卻又死死盯著電視畫面。

空中的直升機已經重新鎖定了歹徒。機腹下明亮的光柱中，歹徒仍舊在玩命逃跑。

「到底有沒有『命硬者』？」

我終於失去耐心了，探過身子，在禿頭耳邊說道。

「你剛才說什麼？『命硬者』？對，再有一百天就是命硬者的「大劫』了。在這期間，每隔10天還有一次死亡點。」

「命硬者」並非不死之身，只是不容易死罷了。他們的一生中會有若干個「大劫」，那是他們生命能量最虛弱的時候，也是我們死神下手的最佳時候。

但在「大劫」之前，他們會有若干死亡點。每次死亡點也是死神的機會。雖然成功的概率沒有「大劫」大，可也有一定的成功可能。

在死亡點殺死「命硬者」所獲得榮譽和實際好處，都遠大於「大劫」。

禿頭的消息這麼詳細，看來不會錯了。

這個「命硬者」是我的了！誰也別想和我搶！只要順利收割這個「命硬者」，我就將完成收割五名「命硬者」的宿命。屆時，我將獲得永遠的解脫！

「『命硬者』叫什麼？現在住在哪裡？」

我急迫的向禿頭問道，我已經不再掩飾自己內心的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