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莫忘她歸

夢境中，山奈不知自己行進了多遠。

他已經熟練地掌握了灰狼的身體，他甚至還小跑了一段，又蹦又跳，但到了最後也都沒了興緻。

山奈就像陷入了一個永久的失樂園裡，重複著單調的、沒有目標的行為。

他的意識越來越渙散，他似乎即將沉淪，又似乎將要醒來，隱約間，他的目光穿過層層的風雪。

遠方，無盡的雪原上屹立著一座巍峨的高塔。

山奈向那前進著，遠方的高塔越來越近，而他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隱約間，山奈看到高塔下站立著一道人影，風雪逐漸停歇，那道人影向著山奈走來。就在山奈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他瞥見那道身影的面容，山奈只覺得那副面容非常的熟悉。

突然，他猛得反應過來，那是自己幼時的模樣。

……

荒誕而朦朧的畫面逐漸褪去，山奈的意識恍若從泥潭中掙脫，冰冷的空氣灌進他的鼻腔，他逐漸從這場怪夢中蘇醒。

山奈坐起身來依靠著波奇。

搖曳的火光映照進他的眼底，他低著頭輕聲地呢喃。

「我叫山奈，我是山奈。」

記憶重新回到他的腦海，而他感受到的只有恐懼和不安。

「是夢見了什麼嗎？」

蘇牧坐在石階上，把玩著各項功能都已經恢復的源鑄細胞，他見山奈許久都不曾回應，於是轉過頭看著他那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

緩緩開口到。

「夢境是人潛意識的活動，他的形成源於我們的所見所聞。」

「做夢是大腦在處理自身蘇醒時所感知到的一切的過程，所以夢往往是怪誕且雜亂的。這些荒誕的東西往往在人們蘇醒的時候就全部遺忘，在睜眼后的數分鐘過去，夢裡的一切便再難被回憶起。」

蘇牧說著，他站起身來走到山奈的身前，繼續說到。

「如果夢境不斷給你傳輸同一種畫面、聲音乃至經歷，這些內容可能是你受到劇烈刺激而選擇遺忘的東西。」

「這些被遺忘的記憶就會如同幽靈般一直糾纏在你的夢裡。」

話語落下，山奈的瞳孔有了焦距，他抬頭看著蘇牧，「所以是有什麼東西被我遺忘了，對嗎？」

「誰知道呢？」

蘇牧的語氣帶著懶散的意味，他提起了興趣，「能告訴我你夢見了什麼嗎？」

山奈聞言正欲開口，而後他卻愣在了那裡，他獃獃地看著蘇牧，聲音帶著不可思議，更多則的是一種惶恐。

「我……忘了。」

「這很正常。」

蘇牧笑了，他從背包里取出了一個空白的筆記本遞給山奈，「如果這個夢還會持續的話，你就將你還殘餘的印象記錄在上面，使它變得清晰。」

「謝謝。」

山奈愣愣地接過，他似終於想起他們目前的處境，山奈突然站起警惕地看向四周，而一旁的蘇牧則好笑地搖了搖頭。

「已經結束了。」

蘇牧說著，他用他那深邃漆黑的雙眼平靜地注視著山奈，「還記得我們先前的交易嗎？」

「我將你最渴望復活的人帶到現實，這需要你的配合，而我的需求也很簡單，在我有需要的時候為我去做一件，你力所能及的事情，如何。」

蘇牧淡漠的話語，讓山奈平復的心緒再此雜亂了起來，他的眼中流露著複雜的神情，山奈靠坐在波奇上陷入了沉默。

「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想復活那個人？」

「是我害死了她。

」

蘇牧聽著，他注視著山奈那黯淡的雙眼，開口詢問，「是你沒救下她？」

山奈點頭，他的目光格外的黯然。

「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而蘇牧卻依舊詢問到，「莫不是你喜歡著她，而她也喜好著你，但你認為她不可能喜好上你，而她也害羞地苦苦等帶著你表白，最後由希望變為絕望，逐漸與你疏遠，此時你自問做錯了什麼，她要如此的對你，直到她死的時候你才發現，她一直喜歡著你？」

「不對，這還不夠刻苦銘心，或者說……」

「一直都是她暗戀著你，崇拜著你，全心全意地為你付出，而等到她死的時候你才發現，啊，原來我是如此地愧對於她。」

「夠了。」

山奈一拳捶打在身旁的石柱上，鮮血緩緩滴落，他的雙眼充血，青筋暴起，但很快便冷靜下來，對著蘇牧歉聲到。

「抱歉。」

蘇牧笑了，「你這人真有意思。」

隨即空曠的大廳陷入了沉默，許久山奈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她還會記得我嗎？」

「她和你記憶中存留的印象一摸一樣。」

蘇牧開口回答，他富有耐心，一點一點推進著實驗的進度，他很好奇，如果沒有自己的打擾，無名的王者會如願地將他的種群帶回這個世界嗎？

先前他從記憶里將那位偉大存在的一絲影響照進了現實，但這一過程本身就沒有任何的參考價值，祂們有自身的特殊性，否者也不會被稱呼為偉大存在。

而他自己倒是沒有什麼強烈的慾望去復活某個人，前世的他可以利用精湛的煉金技藝保留她們的靈魂，將其煉製成精美的人偶，而這一世還沒有什麼人值得他這麼去做。

「我需要怎麼配合？」

山奈同意了蘇牧的交易，似有什麼束縛被他從心低里解去，蘇牧笑了，他肩膀上的小黑進入了夢魘狀態，而他則走到了山奈的面前。

「努力去回憶她，別去反抗的我意識。」

蘇牧的話語落下，山奈只感覺一股無形之物湧入了他的意識，那正是蘇牧的靈性觸覺，他並未有窺探山奈的其他記憶，而是用一種莫明的影響將山奈記憶中關於「她」的部分牽引出來。

與圍繞在山奈周身純在於這方歷史中的痕迹向著過去探尋，很快蘇牧便有了發現。

「原來如此。」

四處警惕的黑咻匯聚在蘇牧的身旁，與夢魘化的小黑融為了一體，黑暗中無處不再的「存在」之物匯聚其中。

一股略帶腐朽，但又令山奈無比熟悉的氣息自其中孕育，他睜大著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白衣的少女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她有著漆黑的長發和如同紅寶石的瞳仁，肌膚如雪般細膩，身材嬌小，體態輕柔，睜著那雙似蒙著一汪秋水，隱含著淡淡悲傷的眼眸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山奈愣在原地，而蘇牧則掏出了筆記，飛速地記錄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夢魘可以通過特殊的方式將已經消失的事物重現於現實，這一過程需要掌控夢魘者擁有極強的執念，否者無法在『歷史』中進行準確的定位。」

「暫且將其復活的存在稱之為『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