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如果可以重來

「大哥，咱爸都這樣了，要不還是算了吧！」

「還是救一救……」

「大哥，你說的好聽，那可是幾十萬，而且醫生都說了，咱爸就算是做手術，最多也就再活一年！」

「可是……」

「我家裡二小子買房錢都還不夠，要救大哥你救，我可沒錢去救！」

年邁的林耀祖躺在病床上，聽到自家孩子之間的對話，眼眶裡，有一滴淚水滑落，腦海之中想起他這一生。

或許……

他早該在那次跳河之時死去，不然也不會害了自己的母親以及年幼的妹妹，更不會養出這些白眼狼。

「做人還是不能太自私，不然養的孩子都是白眼狼！」

林耀祖自嘲地笑了笑，只是如今身患重病的他，聲音細微，如蚊子般，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被病魔折磨的年邁身子骨，終於還是扛不住了，或者說沒有活下去的心氣，眼睛一閉，脖子一歪，整個意識陷入無盡黑暗之中。

臨死之前，似乎是看到了母親以及年幼的妹妹在招手！

1983，湘西，林家村。

「鍋鍋，你醒醒，你醒醒，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忽然，林耀祖隱隱間聽到一陣陣細微的喊叫聲，是一個還不曾長大的小姑娘的聲音，稚嫩卻格外的讓人心疼，下意識想要睜開雙眼，只是眼皮如灌鉛般，難以睜開。

直到無盡的黑暗之中，出現一抹亮光，如曙光一般。

林耀祖終於還是艱難地睜開，如灌鉛一般的雙眼，只見自己身處於一處破舊的木屋中，床邊趴著一個衣著破舊，滿是淚痕的小姑娘。

不管是房子還是小姑娘，他都格外的熟悉！

「小米，你怎麼這麼年輕？」

林耀祖喃喃自語。

小姑娘，是他唯一的妹妹——小米，也是他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人。

「鍋鍋，你醒了！」

見林耀祖蘇醒過來，小米格外的激動，從床邊起來，轉身，想要跑出房間，還沒有走幾步，就摔倒在地上。

小米卻渾然不在意摔倒帶來的疼痛，從地上爬起，就再次跑出房間。

「媽，媽，媽……鍋鍋醒了，鍋鍋醒了！」

「我這是在做夢？」

林耀祖看著小米興奮跑出房間，眉頭微微一皺，只是還沒有思考太久，無盡的疼痛，如潮水般泛起，直讓痛苦悶哼一聲，劇烈的疼痛時刻提醒著他。

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不是做夢！

「既然不是做夢……」

林耀祖還是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不是做夢，下意識掐了下自己，頓時手臂上劇烈的疼痛，再次提醒著他，眼前這一切不是做夢，眼眶之中兩行淚水無聲的滑落，顫抖著語氣，欣喜若狂道：「我這是，我這是穿越了？」

他雖然是六零年代的人，但作為大學生，很早就接觸過電腦，算是老網蟲，無聊的時候就喜歡看小說，卻從不敢看，都市重生文，因為那有他一生的悔恨。

他怕自己觸景生情，無法從夢魘中走出。

只是沒想到……

老天爺竟然會給他一個重生的機會！

「嗯？這是……」

林耀祖思緒萬千，忽然意識進入一個陌生的空間，其中讓他最為在意的，是有一個泉眼，在泉眼之中有一滴水在凝聚。

頓時。

一下子反應過來！

林耀祖明白，這陌生的空間以及一口泉眼，應該就是他的金手指。

「老天果然是待我不薄！」

林耀祖自嘲地笑了笑，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像他這種自私自利的人，怎麼有資格讓老天爺這般對待？

「小米，你不是說你哥哥醒了嗎？」

忽然，一道熟悉的女聲在耳邊響起，緊接著又傳來小米的聲音：「媽，我沒騙你，鍋鍋剛剛真的是醒了！」

林耀祖再也剋制不住，意識連忙從空間之中離開，睜開雙眼，就看到一個大概三十幾歲，身著樸素，被艱苦地生活壓垮了身子，不過滄桑的臉龐，依稀還是能夠看出年輕時候的風采。

林翠蓮，年輕時候是許家村的村花，他爹是上山下鄉的知青，在他家上門，幾年前有機會回城，說是等在城裡立穩腳跟之後，就會接他們母子去城裡過好日子。

最開始，還有書信……當然，可能是每次書信他媽都會添些錢財在其中，直到後面書信少了起來。

應該是人家在城裡立穩了腳跟，不需要他媽補貼，也就沒必要再回信。

前世。

林耀祖哪怕是到死，都不曾再見過他爹一面！

「媽！」

林耀祖看到林翠蓮再也剋制不住，艱難地從床上爬起，抱著林翠蓮的身子嚎啕大哭。

「耀祖不哭，耀祖不哭，媽在這裡！」

林翠蓮也是被林耀祖的突然大哭嚇了一跳，看著林耀祖可憐的模樣，心裡也是一陣揪心的疼，道：「耀祖你放心，媽一定會供你上學的！」

「上學？」

林耀祖臉色微微一變。

前世這一次跳河，乃是他中考結束，到了讀高中的時候，家裡出了變故，省吃儉用再加上借來的錢，買的兩頭豬仔，眼看著就要到了收穫的季節，卻遭了豬瘟，賠了一大筆錢沒辦法供他上學。

他成績不過中上，雖有補貼，但很少，更不可能無償讓他上學。

家裡沒辦法，只能讓他退學，在家務農，他不甘心下，以跳清水河相逼，前世倒也是成功了。

他媽、他外公、他外婆……不對，應該說是爺爺奶奶，誰讓他爹是上門女婿？見他以死相逼，倒也只能同意，不過為此把家中唯一的一頭牛賣掉了。

他媽女流之輩，身子骨又弱，爺爺奶奶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一年的農活，都是靠大水牛幫忙。

沒有唯一的重勞動力——大水牛，後果可想而知。

他前世雖然能繼續讀書，但也害得家破人亡。

林耀祖搖了搖頭，堅毅道：「媽，我不讀書了，我在家裡幫你幹活！」

「不行，你必須去讀書！」

林翠蓮雖然有些意外，林耀祖會改變心意，明明不久前才不惜以死相逼，但還是不同意，因為這一段時間她想清楚了，道：

「你不是說讀書時你唯一的夢想嗎？是媽的錯，媽不能抹滅你的夢想！」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

林耀祖搖了搖頭，他前世在面臨退學，不惜以死相逼，是受到了他爹的影響，在他小的時候，他爹就時常在他面前，講述城裡的種種美好。

自然。

他格外的嚮往！

他經常問他爹，他如何能去城裡生活，他爹告訴他，只有讀書，只有考上大學，才會分配到城裡。

再者。

干農活可比讀書要辛苦不知道多少倍！

林耀祖道：「媽，我長大了，爺爺老了，家裡就我一個壯勞力了，我該承擔起男人的職責，充當咱們家的頂樑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