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兄弟夜話 三讓徐州
陳謙抿了口茶,這是前些時日糜竺派人送過來的。這個時代的茶是後世無法接受的味道,別的不說,你能想象一碗茶里還要加入生薑、蒜片、花生、芝麻、綠豆、鹽,然後一起煮嗎?當初穿越之初嘗了一口,陳謙差點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
所以他把前世制茶飲茶的細節寫成書籍,交給了糜竺。這種飲茶方式一開始還無人問津,現在已經慢慢被徐州大小世家接受了,甚至向著青州兗州等地輻射而去了。近兩年糜家家財幾乎翻了一倍,也多虧了陳謙的精鹽提煉法和茶葉。
陳宗看著讓自己進來后就只顧低頭喝茶,絲毫不打算開口的陳謙,心中不由有些著急。
「咳,兄長這茶,不錯哈,泡的甚有滋味。」
「還好。」
「兄長,今夜月色不錯啊,看來明日又是好天氣呢。」
「不錯。」
「兄長的書寫的如何了?」
「尚可。」
不管陳宗怎麼努力引起話頭,都會被陳.聊天終結者.謙給堵死。陳謙就是想看看自己這個拙嘴笨舌的弟弟能說出什麼話來。
「兄長。」
陳宗咬了咬牙,開口道:「今日張將軍邀請我守孝期結束后,去他軍中任職,不知兄長以為如何?」
「你覺得呢?你自己想去嗎?」陳謙放下茶杯,抬頭看向了陳宗,面色嚴肅了起來。
「我想去,兄長,父親臨終前曾囑咐過,要我多聽兄長的話,要我們兄弟倆振興家族。男兒功名馬上取,小弟雖不才,卻也願效霍剽姚,馬革裹屍亦無悔。」
「砰!」
陳謙伸手一個暴栗,陳宗捂著腦袋委屈的看著自家兄長,不明白自己哪裡說錯了。
「學霍剽姚封狼居胥可以,提什麼馬革裹屍,那麼急著去戰場上送死嗎?」
陳謙沒好氣的說道:「明日開始,每天晚上來我房中,我教你一些東西,日後軍中能用到。」
「哦,什…什麼!」
陳宗先是低落的應了一聲,隨後才反應過來自家兄長剛剛說的話,「兄長的意思是說,允許我去了?」
陳謙笑著點了點頭,「你既有此壯志,我自然沒有阻攔之理。玄德公是條潛龍,一旦得勢立刻就能震驚天下,你跟著玄德公,我也放心,不過你既已決定,便不可朝秦暮楚,需知大丈夫處世,當以忠義為立身之本。」
陳宗嚴肅的點點頭,說道:「兄長放心,玄德公本就有恩於我徐州,今日又待兄長甚厚。翼德將軍也與我脾性相投。宗雖無智,卻也蒙兄長多番教誨,豈肯做那背信棄義之事。」
陳宗的事就算定下來了,自此,陳宗每日都會去找陳謙學習,陳家本來便有一卷《尉繚子》,再加上陳謙自己手寫的《三十六計》以及一些他還記得的雜七雜八的有關軍師的東西,一股腦兒全丟給了陳宗。
話分兩頭,劉備幾人帶兵屯居小沛后,處理內政,安定民生。又令關張二將招募士卒,訓練精兵,以防曹操再度捲土重來。期間一應糧草軍械均有陶謙供給,並無短缺。趙雲看劉備此刻已然安定下來,便提出辭行,劉備挽留不住,幾人灑淚分別。
期間細作傳來消息,說曹操回師兗州后與呂布交手,個中緣由,竟與當日陳謙所言無絲毫偏差。劉備不由再次感嘆:「天下竟真有人明見至此乎?」
這下,連最傲氣的關羽都服了,拱手向劉備進言道:「大哥,這麒麟先生乃是大才,大哥志向遠大,正需先生這般人才相助啊!」
劉備點點頭,此刻眾人來到小沛已經快一個月了,終於勉強將諸事都理順了。「恰好今日得空,二弟三弟,隨為兄去拜訪麒麟先生,二弟去準備一份厚禮。」
關羽正要拱手領命,忽見遠處一騎揚塵而來,馬上的使者面色蒼白,一看便知此人是一路疾行至此。使者看見了劉備,急忙勒住馬匹,翻身下拜,道:「陶刺史病危,請劉豫州速去剡城,有要事相商。」(劉備此刻已經被陶謙表為豫州牧,因此後期大家才會叫他劉豫州。前文忘記寫了,大家湊合看吧,反正不影響劇情。)
劉備臉上充滿震驚,陶公竟是一病至此了么?想到前時多承陶公照拂,贈城贈糧,不由有些傷感。扶起信使道:「一路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我即刻動身。」
張飛忙去準備馬匹,關羽見了,突然想起一事,拉過張飛說道:「三弟,此次我與大哥前往,你且留守小沛。」
「為何?」
張飛疑惑的看向二哥,自己三兄弟幾乎從不分離,小沛也無兵事,自己留在這做什麼?
「陶刺史早有相讓徐州之心,如今派人來請大哥,明言病危,有大事相商,還能是什麼事?此番若大哥當真接了徐州刺史之位,城中難免有小人作亂,我與大哥快馬先行,三弟你帶大軍押后,若無人作亂,大哥初據徐州,也需有自己的班底。若真有人趁機作亂,正好斬之。」
張飛面容一肅,點頭道:「二哥放心,此去剡城,二哥也需小心些。」
關羽點頭,隨即牽著馬走到劉備身前道:「小沛不可無主事之人,且留三弟在此,我與大哥同去剡城。」
劉備此刻心亂,聞言也未多想,飛身上馬,直奔剡城而去。
刺史府中,陶商與陶應二人趴在陶謙榻前,正低聲抽泣著,方才醫者把脈之後,只留下了「儘早準備」四個字,便嘆息著走了。眾人那還不明白,醫者是讓他們儘早準備後事啊!
陶謙此刻只感覺眼皮極為沉重,廢了好大力氣才緩緩睜開雙眼,有氣無力的低聲道:「玄德公還沒到么?」一句話說的氣若遊絲,聲音極小,若不是陶商附耳上前,根本聽不到。
「已經派人去請了,應該很快就到了。父親,你好生歇息,好生歇息,玄德公就快到了。」說道後來,陶商已然泣不成聲了。
徐州眾文武此刻正在堂前,聽得兩位公子哭聲,想起這些年陶謙待人寬厚,不免也有些傷懷。忽聽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眾人抬頭,見劉備滿面風塵的踏了進來,連忙將劉備迎入後堂。
陶謙此刻已然說不出話了,只是用手指了指劉備,復又指了指刺史大印,便瞪大眼睛死死的盯著劉備。
眾人見狀,紛紛躬身:「請玄德公接任徐州刺史之位。」
劉備無言,身旁的張飛忍不住拉了拉兄長的衣袖,劉備回頭望去,見這位隨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此刻正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目光看著自己,不由得長嘆一聲。
「劉備,領命。」
頓了頓,復又言道:「但使劉備一息尚存,必將庇佑陶家平安。」
陶謙重重的點了下頭,臉上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隨即頭一歪,陶商慌忙上前看去,已然沒了氣息。
「父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