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尼娜·吉普賽的身世
「父親,我的意思是,我現在是另一個人了。從今往後,我的生活有一個目標,就是復仇!我是一個卑鄙陰謀的受害者。只要我的血管里有一滴血,我就會尋找陰謀的作者。我一定會找到他,然後他會痛苦地補償我所有的痛苦。這一擊來自福維爾家,我會活著證明這一點。」
「當心,你的憤怒會讓你說出你以後會後悔的話。」
「你知道什麼?這會是第一次把最可恥的秘密隱藏在最美麗的外表之下嗎?為什麼瑪德琳突然不讓我想起她?為什麼她拋棄了我,當她和我一樣因我們的分離而痛苦,當她仍然愛我的時候?因為她確實愛我,我敢肯定。」
獄卒過來說,分配給貝爾托米先生的時間已經過了,他必須離開牢房。
一千種矛盾的情緒似乎撕碎了老人的心。
假設普羅斯珀說的是真話,如果他再加上已經很沉重的悲傷和煩惱,他的恨意會有多大!誰能證明他不是誠實的?
他一向以這個兒子為榮,他的聲音激起了他所有的父愛,受到了如此強烈的壓抑。啊,如果他有罪,犯了更嚴重的罪行,他仍然是他的兒子,他的獨生子!
他的臉失去了嚴肅,眼裡充滿了淚水。
他決定離開,正如他進來時那樣,既嚴厲又憤怒,他沒有那麼殘忍的勇氣,他的心都碎了。他張開雙臂,把普羅斯珀緊緊地摟在懷裡。
「噢,我的兒子!」他喃喃自語:「上帝保佑你說的是實話!」
普洛斯珀心裡有了些許安慰,他幾乎使父親相信他是無辜的,但他沒有時間為這次勝利而歡欣鼓舞。
牢房的門又開了,獄卒的粗啞聲音再次喊道:
「現在是你出庭的時候了。」
他立即服從了命令。
但他的腳步不再像幾天前那樣不穩了,他的內心發生了徹底的變化,他邁著堅定的步伐走著,頭挺直,眼中充滿了決心。
他現在認得路了,走在護送他的警察前面一點。
當他穿過滿是警察的房間時,他遇到了戴著金眼鏡的人,在他被搜查的那天,他一直在密切注視著他。
「勇氣,普洛斯珀·伯托米先生」他說:「如果你是無辜的,有人會幫助你的。」
普洛斯珀驚訝地驚呆了,正要回答時,那人消失了。
「那位先生是誰?」他問警察。
「你不認識他嗎?」警察驚訝地回答:「哦,是警察局的萊科克先生。」
「你說他叫萊科克?」
「你不妨說『先生』」被冒犯的警察說道:「這不會傷到你的嘴。萊科克先生是一個什麼都懂的人,他想知道的都知道,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如果你有他,而不是那個說話圓滑的愚蠢的范弗洛,你的案子早就解決了。任何人都不允許在他有命令的時候浪費時間。但他似乎是你的朋友。」
「直到我來這裡的第一天,我才見到他。」
「你不能這樣發誓,因為沒有人能自誇知道萊科克先生的真實面目。今天是一回事,明天又是另一回事。有時他是個黑人,有時是個漂亮的人,有時很年輕,有時是個八十多歲的人:他甚至常常欺騙我,我感覺我每天都在跟一個熟悉的陌生人說話,夥計!我知道的第一件事是,他是萊科克!地球上的任何人都可能是他。如果有人告訴我你就是他,我會說:「這很可能。」啊!他可以把自己變成他選擇的任何形狀和形式。他是一個了不起的人!」
如果不是看到法官的門,
警察就會一直讚揚萊科克先生。
這一次,普洛斯珀沒有一直在木凳上等待,相反,法官在等他。
帕特里金特是一位深刻的人性觀察者,他設計了貝爾托米先生和他兒子之間的探訪。
他確信,父親,一個如此固執的人,和兒子,被控偷竊,會發生一場動人的場面,這場戲會讓普羅斯珀完全失去理智,讓他招供。
他決定審查一結束就派人去接他,而此時他所有的神經都在因可怕的情緒而顫抖,他會說出真相,以緩解他那憂心忡忡、絕望的心情。
看到出納員的舉止,法官很驚訝,果斷而不固執,堅定而自信而不反抗。
「嗯」他說:「你考慮過了嗎?」
「我沒有內疚,先生,我沒有什麼好反思的。」
「啊,我知道監獄並不是一個好的顧問,你忘了真誠和悔改是獲得法律寬恕的首要條件。」
「我不想放縱,先生。」
帕特里金特看上去很惱火,說道:
「如果我告訴你三十五萬盧幣的情況,你會怎麼說?」
普洛斯珀傷心地搖了搖頭。
「如果知道的話,先生,我不會在這裡,而是自由的。」
這個伎倆經常被法官使用,並且普遍成功,但是,對於一個如此徹底地掌握自己的人來說,成功的機會微乎其微。
「那麼你堅持指控福維爾先生?」
「他,或者其他人。」
「對不起,沒有其他人,因為只有他知道這個詞。他對盜竊自己有興趣嗎?」
「我想不出什麼。」
「好吧,現在我告訴你,你對盜竊他有什麼興趣。」
帕特里金特說話時,他確信自己將要陳述的事實,但他並不自信。
他依賴於一拳就把一個絕望的可憐人打垮,看著他表現出堅決抵抗的樣子,他感到困惑不解。
「請你告訴我」他用惱怒的語氣說道:「你去年花了多少錢?」
普洛斯珀認為沒有必要停下來思考和計算。
「是的,先生」他毫不猶豫地回答:「情況使我有必要保持我瘋狂生涯中的最高秩序,我花了大約五萬盧幣。」
「你從哪裡得到的?」
「首先,我母親留給我一萬兩千盧幣。我從福維爾先生那裡得到一萬四千盧幣,作為我的工資和利潤的一部分。通過股票投資,我獲得了八千盧幣的收益。其餘的我借來了,打算從我存入福維爾先生銀行的一萬五千盧幣中償還。」
敘述清楚、準確,而且很容易證明,這一定是真的。
「誰借給你的錢?」
「拉戈爾先生。」
這名證人在盜竊當天離開花都,無法找到,因此,目前,帕特里金特先生不得不依賴普羅斯珀的話。
「好吧」他說:「我不想強調這一點,但請告訴我,為什麼儘管福維爾先生有正式命令,你卻在前一天晚上從藍國銀行取款,而不是等到付款的早上?」
「因為克萊梅蘭先生告訴我,他一大早就拿到錢是令人愉快的,甚至是必要的。如果你傳喚他,他會為這一事實作證的,我知道我應該晚點到辦公室。」
「那麼,克萊曼先生是你的朋友嗎?」
「決不是。我一直對他感到厭惡,但他是拉戈爾先生的密友。」
當西高爾特寫下這些答案時,帕特里金特先生絞盡腦汁,想知道貝爾托米先生和他的兒子之間可能發生了什麼,從而導致普羅斯珀的這種轉變。
「還有一件事」法官說:「你在犯罪前一晚是怎麼度過的?」
「當我五點鐘離開辦公室時,我坐上了聖日耳曼火車,去了拉戈爾先生的鄉下座位維西內特,為他帶去他要的一千五百盧幣,我發現他不在家,就把它留給了他的僕人。」
「他有沒有告訴你,拉格先生要走了?」
「不,先生。我不知道他已經離開花都了。」
「你離開維西內特時去了哪裡?」
「我回到花都,和一個朋友在一家餐廳用餐。」
「然後呢?」
普洛斯珀猶豫了一下。
「你沉默了」帕特里金特先生說:「那麼,我來告訴你你是如何利用時間的。你回到了查普托街的房間,穿好衣服,參加了一個晚會,這個晚會是由一位自稱戲劇藝人的女人舉辦的,她是舞台上的恥辱,她每年得到一萬盧幣,但卻把馬車留在威爾遜先生家裡。」
「你說得對,先生。」
「威爾遜家玩得很開心嗎?」
「有時。」
「你有參觀這類地方的習慣。你與一個名叫克雷斯奇奇的女人家裡發生的醜聞無關嗎?」
「我目睹了一起盜竊案,被傳喚作證。」
「賭博通常會導致偷竊。你不是在威爾遜家玩百家樂遊戲,損失了1800盧幣嗎?」
「對不起,先生,只有1100英鎊盧幣。」
「很好。早上你付了一千盧幣的鈔票。」
「是的,先生。」
「此外,你的桌子里還有五百盧幣,被捕時你的錢包里有四百盧幣。因此,在二十四小時內,總共四千五百盧幣......」
普洛斯珀並沒有感到沮喪,而是驚呆了。
他不知道法律擁有強大的調查手段,不知道法官怎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獲得如此準確的信息。
「您的陳述是正確的,先生」他最後說道。
「這些錢都是從哪裡來的?前天晚上你手頭拮据,不得不推遲支付一張小額賬單。」
「你提到的那一天,我通過一個經紀人賣掉了我的一些債券,大約3000盧幣,此外,我還從保險柜里預支了2000盧幣的工資。」
囚犯對向他提出的所有問題都給出了明確的答案,帕特里金特先生認為他會從一個新的角度展開攻勢。
「你說你不想隱瞞自己的任何行為,那麼你為什麼給你的一個同伴寫這張便條呢?」在這裡,他舉起了那張神秘的紙條。
這次打擊來了。普洛斯珀的眼睛在法官詢問的目光面前垂了下來。
「我想,」他結結巴巴地說:「我希望.....」
「你想隱瞞這個女人嗎?」
「是的,先生,是的。我知道,一個像我這樣被指控盜竊的人,他曾經縱容過的每一個缺點,每一個弱點,都被指控犯了大罪。」
「這意味著你知道,一個女人出現在你家裡會對你不利,正義也不會原諒這種蔑視公共道德的可恥行為。一個男人不尊重自己,甚至與一個毫無價值的女人交往,不會把她提升到他的標準,但他會降低到她的基本水平。」
「先生!」
「我想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你允許她用你母親的真實名字來稱呼她嗎?」
「我第一次認識吉普賽夫人時,她是一名家庭教師。她出生於波爾圖,隨一個布魯里亞家庭來到藍國。」
「她的名字不是吉普賽,她從未當過家庭教師,也不是布魯里亞人。」
普羅斯珀開始抗議這一說法,但帕特里金特先生聳聳肩,開始翻看桌子上的一大摞文件。
「啊,在這裡」他說:「聽著,帕爾米爾·喬卡雷耶,1840年出生於花都,是殯儀館助理詹姆斯·喬卡雷爾和他的妻子卡羅琳·皮德倫的女兒。」
普洛斯珀看上去既煩惱又不耐煩,他不知道法官讀這份報告是為了讓他相信沒有什麼能逃脫警察的追捕。
「帕爾米爾·喬卡瑞爾」他繼續說道:「十二歲時,她跟一個鞋匠當學徒,一直陪到十六歲。她一年的蹤跡都沒有了。十七歲的時候,她被聖街一家雜貨店雇為僕人。丹尼斯,在那裡呆了三個月。1857年,她住在八個不同的地方。1858年,她進入了位於ChoiseulAlley的一家粉絲商店。」
當他閱讀時,法官看著普羅斯珀的臉,觀察這些揭露的效果。
1858年年底,她被穆內斯夫人雇為僕人,並陪同她去了里斯本。她在里斯本呆了多久,以及在里斯本幹了什麼都沒有報道。但1861年,她回到花都,因毆打被判處三個月監禁。啊,她從布魯里亞回來,名叫尼娜·吉普賽
「但我向您保證,先生」普羅斯珀開口說道。
「是的,我理解,毫無疑問,這段歷史沒有你所說的那麼浪漫,但它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它是真實的。在她出獄后,我們看不到帕爾米爾·喬卡里耶,也就是叫吉普賽的人,但六個月後,我們又見到了她,認識了一位名叫卡爾達斯的旅行代理商,他迷上了她的美麗,並在巴斯特附近為她提供了一所房子伊利。她冒用了他的名字一段時間,然後她拋棄了他,投身於你。你聽說過這個卡爾達斯嗎?」
「從來沒有,先生。」
「這個愚蠢的人如此深愛著這個生物,以至於她的遺棄使他幾乎因悲傷而發瘋。他是一個非常堅定的人,公開發誓,如果找到他的話,他會殺死他的對手。事後的最新報道是,他自殺了。他肯定賣掉了喬卡里耶居住的房子的傢具,然後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