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山

第1章

夕陽緩緩落幕，圓月攀著夜色徐徐而上，向地面灑去銀銀蟾光，瘸子將葉雲送入屋內后，便趁著月色獨自一人出了門，沿著那條大江旁的大道向雪山行去。他們來到這裡也有些許年了，對於這座雪山一直抱有些許疑惑和推測，今夜便打算獨自一人前往雪山再次驗證一番。

一路行去，那條寬廣的大江逐漸回溯成了雪山底下的一條奔流不息的小河，再往上瞧去，小河漸漸轉變成一支可以隨意截斷的溪流。朦朧的月光通過水麵折射在眼前——那是只用了一眼就讓瘸子著迷的粉色晶石，它閃著一絲微光，與月色不斷交織，呈現出一副耀眼且迷人的光繪。

瘸子從沾滿柔雪的衣袋裡摸出一塊粉色石子，仔細與這裡的晶石對比起來，許久，終是得出了一個結論：兩者之間除了自己手中這顆黯淡無光外，幾乎如出一轍，並無二致。

瘸子嘿嘿一笑，伸出左手摸向了水面，只是剛一觸及，水面立即凝出一層薄冰，沿著手指，攀向瘸子的手臂。他被嚇得趕忙將手收回，薄冰的蔓延速度開始減緩，手臂頓時變得僵硬無比，身體肌膚表層居然泛出一絲絲冰晶，瘸子瞪大著雙眼，不斷感知著自己身體的異變，然後慌不擇路的下了山，拖著沉重的身子沿著大江、順著大道往家的方向跑去。

夜色越來越暗，但在那朦朧的月光照明下，勉強可以看清路。

回到家門前的瘸子雙腿不斷打顫，他哆嗦著身子一瘸一拐的登過台階，推開大門，在晚風的助推下顫顫巍巍得跨過門檻，一路踉蹌來到書房裡一座偏僻的書架前，上面陳列著五花八門的書籍，接著一陣翻箱倒篋，幾扇暗格顯現於眼前，裡面暗藏著幾個木製按鈕，瘸子依次摁下后，房間里某處陰暗無光的角落傳來一陣轟隆聲——那是一條幽深的暗道，過道兩側擺放著正在徐徐燃燒的油燈，瘸子順著不斷向下延伸的樓梯一路行到一所地下室。

進入地下室后的瘸子身體上的虛汗已經凝成一絲絲冰晶，視線也開始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使盡渾身氣力踮著腳一步步挪到了一間種植著奇花異草的房間里，這裡擺放著幾盞帶有古樸氣息青銅油燈，十幾步遠的木桌上還擺放著盛有一枚青色丹藥的小青花瓷瓶。

瘸子先前那紅潤的嘴角也開始泛出一絲冰晶，變得異常慘白，沒有一丁點兒血氣，衣袂間的褶襇處也冒出絲絲冰屑，他嘆了口氣，移步至木桌旁將丹藥緩緩送入喉間，緊接著，一絲絲青色氣體透出體表，繚繞於瘸子身體四周，將那些釋放著陣陣寒氣的冰晶逐漸祛除。

隨著冰晶的消散，瘸子身體開始緩緩回暖，這時他趁熱打鐵又從屋內依次取出幾瓶丹藥，每過一柱香的時間便吞下一枚，然後盤坐在原地，調理氣機。

房屋內的瘸子臉色逐漸有了那麼一絲紅潤。

屋外天空，圓月悄然離去，沒有一絲聲息，宛如一塊玉盤飛往天外，緊接著，太陽開始逐漸展露出一大塊邊角，光明與黑暗不斷交替，使天空陷入一片混沌之中，不久后伴隨著一聲雞鳴響起，正式宣告了新一天的到來，同時也驚醒了正在熟睡的葉雲，他雙手揉捏著耷拉的眼皮，一番盥洗后便迎著清晨第一縷陽光開始新一輪的苦練。

隨著時間的推移，旭日已成正陽，高掛在半空中，熱浪不斷撲過葉雲的身軀，一滴滴豆大的汗珠從他的身體滑落，壯碩的胸腹隱隱約約飄繞著一絲肉色氣體，在烈陽的照射下額外的耀眼，伴隨著一拳一腿使出，肉身愈加精壯，體內逐漸繁衍出一絲絲血色能量，它似海浪般洶湧，不斷衝擊著身體內各處竅穴，每一次沖刷都讓葉云為之一振，如同服用了什麼靈丹妙藥一般。

「哐啷」

瘸子輕輕推開大門，一隻手扶著門沿，一步接著一步的走出門外，那副似著了大病的模樣著實給葉雲嚇了一大跳，同時也不由的讓他感到揪心；他趕忙過去攙扶著瘸子，領他到幾十步外的一處綠蔭下歇息。這時的瘸子不似原先那般虛弱，口中喘著粗氣解釋道：「我又去那上面了，這次是應該中了極寒之毒，但所幸只是沾染上了一點兒，不足以致命，或許我現在得靠靠你了！」

葉雲立馬錶態道：「叔，你說，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絕不會推辭！」

「嗯，行，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瘸子扭過頭，喘著粗氣說，「既然如此，我也就直截了當跟你明說了，雪山旁的那座常年降雨的山上藏有兩種靈藥，分別是火靈草和雪骨參，兩者皆是對我目前最有用的靈藥，第一株靈藥能為我驅寒，第二株靈藥能助我回陽……」

一番交代后，葉雲終於算是明白了瘸子的意思，走回屋子來到書房，按照瘸子所囑咐的那樣在第三個書架的第三層樘板上取出了一本被牛皮革包裹的藏書——《百藥典》，聽瘸子說這本書可是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一個地方偷盜過來的，是一本詳細介紹諸多靈藥的圖書，葉雲到時候就可以靠著它去辨識瘸子需要的靈藥。

他小心翼翼的將被牛皮革包裹住的《百藥典》藏於胸腹上，然後兩腿邁開，身體似風一般輕盈，健步如飛，一路直奔向那座大雨連綿的大山。憑著少年時期的腳力勁，不過是一柱香的功夫，就已抵達到山腳下，山上不時有毛毛細雨夾帶著幾片落葉飄蕩在葉雲的肩頭，一番仔細觀察后，葉雲卯足了勁使著從地上揀來的木棍一路直奔山腰。

進入山腰后，荊棘叢和樹枝更為繁茂，四周都瀰漫著葯香，偶爾陣陣清風吹過，將葯香吹散開來，葉雲順著不斷溢散的葯香一路向上攀去，經過一棵棵常青樹時看見不遠處矗立著一座山洞，葯香正是從那裡飄出。

葉雲貪婪一嗅，整個人登時神清氣爽，眉開眼笑，使勁揮舞著手中的木棍，將面前縱橫交錯的濕潤樹枝全部打落，直奔洞口；洞口旁雜草叢生，野花遍地，洞口前屹立著一塊石碑，石碑上刻有「百葯洞」三字，但在歲月的侵蝕下已經很是模糊，勉強可以看清楚一個葯字。

葉雲站在原地仔細打量了一會兒后，心道：「此地年代久遠，古樸神秘，只是不斷飄出陣陣葯香，周遭卻無一隻鳥獸築巢守護，頗為古怪，我得深入其中一探究竟，說不定這裡或許藏著某種奇遇呢！」一想這不由眉開眼笑，雙腳踏入其中，在黑暗中用著木棍不斷敲打著地面摸索前進，越往裡走葯香味更濃，每一次呼吸都使人精神為之一振，那葯香進入體內后化作一股股清流將身體中筋脈全部疏通，然後匯聚在腹中形成一股高速旋轉的氣旋。

緊接著，前方的出口有一絲光芒映入眼帘，葉雲心下大喜，加快腳步一路狂奔，入了洞口，來到一處靈氣氤氳的地方，上方不斷有陽光灑落在不斷散發葯香的靈藥上，靈藥一路延伸至一處噴泉那——上面立著一根石柱，噴泉不斷噴湧出一股股黃色液體，澆灌在周邊的靈藥身上，每一次澆灌都使它們壯大幾分，還閃著一絲光澤。

葉雲大喜，嗅著撲鼻而來的葯香，口裡不斷吞咽著唾沫，他從衣服里取出《百藥典》沿著空隙走去，將面前的靈株仔細對照著，口中不斷喃喃自語道：「血籠草、奇潭花、百匯果……」隨著腳步遞進，無數聞所未聞的奇異靈株在他面前羅列著，甚至有好幾株靈藥連這書也未曾記載。

「這些又是什麼？」葉雲止步於生長在噴泉旁的四株奇葯上，它們分別駐紮在東西南北四大方位，形狀各異：

第一株似青龍盤旋，通體碧綠，宛如一尊極品翡翠置於地面，渾身散發著一股濃厚的青色顆粒，香味撲鼻；第二株似白虎伏地，金白相間，宛如一塊稀世黃金置於地面，周身繚繞著一股蕭殺之氣，光彩耀眼；第三株似朱雀升空，通體赤紅，宛如一團火星四濺的火球懸於空中，渾身不時冒出一絲異火，熱氣騰騰；第四株似玄武洑水，通體墨黑，宛如一條在地面汩汩而流的墨泉，表面結有一絲冰霜，潺潺作響。

它們就那樣靜靜的生長在那裡，比前方那群靈藥大的太多了，似四株葯中帝王一般，無與倫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