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妻主太兇殘(39)
丘鳴答應了,倒不是為了虛無縹緲的龍氣,而是為了姜姍答應的煉陣材料。自己手頭新得的這個是珍稀物件,報廢就可惜了,她需要拿次等的先練練手。
於是乎,丘鳴一個手刀過去,帶著劈昏的郁青,跟隨杭棋到她在京城的落腳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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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青一晚上沒回來,把函冬急得半死。郁青外出他本應隨身伺候,偏偏藏夏病的厲害,離不開人,旁人照顧他又不放心,便沒有同郁青出去,誰知道就這麼一疏忽,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一晚上的時間了,郁青在外頭指不定要出什麼事情呢!
想象郁青在外面吃苦受罪甚至遭遇非人虐待的情景,函冬心驚膽戰又六神無主,一點解決的辦法也想不出來。
他聯繫不上季越。
宮宴結束后,楊素突發奇想讓大臣到皇家奉先殿祭拜先皇,又讓季越幾人跟去作畫。因為是在京城外的山上,又有官兵層層把守,派去送信的人在山腳下就被攔住了,根本沒法往裡傳話。
去找曾枚幫忙,又被拒絕,來來回回跑幾趟都見不到面,更是讓函冬心急如焚,如坐針氈。
又怕壞了郁青名聲,函冬也不敢報官,只能悄悄讓管家找幾個嘴巴嚴的丫鬟偷摸著到街上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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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甄遠是認得函冬的,函冬跟在郁青身邊多年,王甄遠出入郁府也碰巧見過幾次面,略有些印象。因此,見函冬一人面色慘白、行色匆匆在街上左右顧盼時,王甄遠把人攔下多問了幾句。
函冬哪裡能敵得過王甄遠這隻老狐狸,他的含糊其辭被王甄遠三言兩語套出真相。只能破罐子破摔,順勢求王甄遠幫忙。
王甄遠是為昨晚同運客棧的店小二死在妖邪手上一事而來,因正巧有人見到這妖邪往雙翹橋方向逃竄,她正要過去查看,若是幫忙找尋郁青,怕是分身乏術。
但畢竟是他師兄的孩子,也是她的師侄,王甄遠也不能坐視不理。何況這幾日京城內妖邪作祟未除,在外頭行走危險極大,若是不慎被這妖邪抓住,後果不堪設想。
王甄遠的面露難色被函冬看在眼裡,他當即意識到自己失言。這幾日城中的風風雨雨他也有所耳聞,知道王大人公事在身,必定心有餘而力不足。就在函冬正要收回前言,王甄遠卻主動開口詢問。
「你說你家主子昨日上午去的梁府後下午就徑直回來,那車夫怎麼是酉時回報主子失蹤的?」
梁府和季府相差不遠,就算梁家人留郁青下來吃了晚飯,也不會那麼晚才讓郁青回去。現在冬天天色暗得早,京中又有宵禁,太晚動身路上不方便,梁府不會把人留得這麼晚的。
「是車夫吃壞了肚子耽擱了時間。」函冬一五一十將事情複述。
郁青在梁府用過午膳過後便打道回府,但在路上先是馬車壞了,後面車夫又吃壞了肚子,幾次跑去解手,以至於拖到了晚上。
當時是在雙翹橋附近,車夫實在是肚子疼得走不動路了,匆忙把車停在雙翹橋邊的小巷子里,就跑去出恭了。
等她完事回來,馬車內的郁青已經不見人影,左右尋找呼喊都沒人回應后,車夫嚇得魂飛魄散,匆匆回府回稟此事。
也是在雙翹橋附近,郁青豈不是危險了!聽到函冬說了郁青失蹤的地方,王甄遠倏地臉色一變。
那個看見怪物殺了店小二的人大膽追了一段路,發現怪物跑去的方向是在雙翹橋附近,如果郁青當時也在附近,被怪物擄走的可能性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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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擔心的郁青沒有想象的那般受苦,雖然受制於人,但好歹還有利用價值,一直被好吃好喝供著,還時不時可以逗弄逗弄尺聘。
在被五花大綁的尺聘面前來回橫跳,以把人被氣得火冒三丈瞪大眼睛為樂趣,成了郁青被擄后的唯一藉慰。
起先這樣逗弄尺聘時,還會遭到杭棋狠狠瞪視,郁青不得不收斂。但有了丘鳴「要讓材料保持好心情,以免影響陣法效果」的撐腰,郁青就沒個正形,更是時不時手賤逗弄尺聘,暗搓搓報復差點被咬脖子下地獄見閻王的仇恨。
因為尺聘神智並不清醒,只會嗷嗚嗷嗚叫喚,郁青逗弄幾次便覺得沒勁,又琢磨著湊過去看丘鳴和杭棋在幹什麼。
這兩人一大清早就開始在卦盤上燒符,嘴裡念念有詞,還一邊手裡結印,神神叨叨的,在沒接觸過這些東西的郁青眼裡,莫名的有意思。
丘鳴沒有趕人,看見郁青過來,只半睜眼斜覷了一眼后又不慌不忙把眼睛閉上。沒被阻止就是說明自己可以旁觀,於是郁青放心在一旁站著看兩人弄神弄鬼。
郁青看不懂八卦盤,但他眼睛沒瞎,看得見兩人的眼睛是禁閉的,頓時心思一動,琢磨起偷跑一事。
若是自己輕手輕腳,未必不能離開這裡,就算失敗,看在自己作用的份兒上,也能留下一條性命。
權衡利弊下,郁青逃跑的膽量高漲,心底敲鼓、屏住呼吸一點點得往外挪。就在他挪動了又四五步后,一個細細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你按照我說的做,我幫你離開這裡。」
聲音詭異縹緲,但莫名得令人信服,按照腦海里的聲音,郁青走到尺聘身邊,伸手就要將困住尺聘的符籙扯下來,直到耳邊傳來的幾聲拍門聲才喚回郁青的神智。
沒人能形容郁青此刻的膽顫心驚。一回神看見尺聘大張的嘴巴距離自己的手臂不到一寸距離,似乎下一秒就能把他撕碎,郁青心底止不住的后怕。剛剛要是聽了那聲音的蠱惑,真把尺聘放出來,第一個遭殃的肯定是他,這道聲音的主人是要害死自己啊。
心神動蕩下又生怕被丘鳴兩人看出自己逃跑的心思,郁青連忙裝木頭,眼睛直愣楞往地下望去。
敲門的是收租子的人。
這屋子是杭棋租在京中的臨時落腳地,一年還一次租,年前杭棋就應該來的,因為一點事情耽擱到了現在,以至於今年的房租還沒給。
被人打斷施法,杭棋脾氣還行,丘鳴臉色就有些難看了,都卜算到了關鍵信息,就差臨門一腳,卻被不相干的人害得前功盡棄,沒有把人腦袋擰下來算是客氣。
因此,聽到這人站在門口絮絮叨叨同杭棋聊天,拉扯些有的沒的,丘鳴煩躁跨步上前,一手推門一手推人,把人推得踉踉蹌蹌摔在門外。
這一摔,摔得收租的老三愣住。收了這麼多年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蠻橫的人。別的不論,就只看在她是丞相府下人的份兒上,都會給她幾分面子,還是第一次吃閉門羹。
若是遇到個好脾氣的,對丘鳴蠻橫無禮行為,或許只是哼哼兩聲罵上兩句就罷了,但老三不是個忍氣吞聲的,眼珠一轉把事情往衙門一告。
老三自然不會在「自己被推了」這麼件小事上下功夫,而是心思巧妙地把自己透過門扉看見的那些場景描述一般,將杭棋等人同巫蠱邪術勾連起來,說的有鼻子有眼睛。
因為這些年朝堂明令禁止這類行為,老三敢用腦袋擔保衙門會接下自己的報案,果不其然,聽到杭棋這夥人在使用巫蠱之術害人,衙門縣令當即派了捕快過去。
王甄遠這些年查案子,把京城上下都認識了遍,騎馬在前碰上跑的匆忙的雙柱,好奇把人攔下。這年頭沒有聽說什麼緊急的事情,莫不是發現什麼和怪物有關的信息?
「是又出命案了嗎?」
「是就好了。」雙柱翻了個白眼,不痛快道:「剛剛衙門收到報信,雙翹橋附近有人家裝神弄鬼,被丞相府的老三給瞧見了。姊妹幾個可不得趕忙過去看看。」
「這樣啊~」
王甄遠一句話回得意味深長。兩人倒也不是真的希望出命案,而是與命案相比,「發現巫蠱之術」更噁心人。
巫蠱之術的禁令剛頒布時便被心思險惡之人利用,為了除掉自己的眼中釘肉中刺,人為地製造不少冤案出來,弄得京城人人自危,就擔心什麼時候黑鍋掉在自己腦袋上。
最嚴重的時候,家中就連針線也都收起來,生怕被有心人看見,給自己弄一頂「針扎小人、施行巫蠱之術」的帽子。
最後還是楊素親自發令,在禁令補充了對檢舉者的要求,明令檢舉者若是撒謊、故意栽贓,一旦查明將同罪論處。
不然現在天下怕早就亂套了。
所以,在聽到有人檢舉巫蠱之術,雙柱和王甄遠條件反射性地反感厭惡,就怕這又是什麼陷害人的下作手段。
「是在雙翹橋附近?」
「對啊,老三就是這麼說了,雙翹橋橋頭朱門色的大門的三進宅子就是了。這還是前幾任狀元的府邸呢。」
為了喚醒王甄遠對宅子的記憶,雙柱多解釋了幾句:「因為貪污受賄,前狀元被操家斬首,宅子亦收沒入國庫,現在是在丞相名下,作為丞相幾年前救駕有功的賞賜。」
王甄遠倒是不關心這宅子的主人是誰,她狐疑的是今天這幾件事情的巧合,怪物、郁青、巫蠱之術,三件事情都集中在這個橋的附近,天底下哪裡有這樣湊巧?
略一細琢磨,王甄遠決定同雙柱一道往那戶人家先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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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抓人可沒有那麼客氣,上去就是喊話外加急促的幾連拍,把屋木門拍的吱嘎響,等到半天也沒人開門,幾人直接踹門意圖破門而入。
杭棋丘鳴自然是聽見敲門聲。可陣法正運行都關鍵處,避免前功盡棄,兩人只能呆在原地不動。最多就是甩出一道小風刃落在郁青腳前,唬得郁青停止邁步,根本不敢有什麼大動作。
再幾息便可大功告成了。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加大施法力度,可終究還是晚了。在幾聲連踹門的砰砰砰聲響中,門被踹開,門銷斷裂木屑掉了一地。
院門大開,函冬在院落里簡單一番掃視,一眼就發現郁青,一個箭步衝上來,把郁青上上下下打量。
「主子,你跑哪裡去了,擔心死我了,是不是這夥人綁架你了?」
「是也不是。」
郁青搖頭。若不是她們救命,自己早就成了尺聘的腹中餐,但是這兩人也不是好人,救了自己是要拿來弄陣法的犧牲品。
「犧牲品,這是要把主子拿去獻祭不成,實在是太猖狂了。還請幾位大人做主,絕對不能放過這兩個無法無天的假道士。」
函冬義憤填膺,想想自己看著長大的主子變成一攤血肉,函冬就恨不得上前把人模狗樣的杭棋、丘鳴剁了泄憤。
面對王甄遠緊接函冬未落話音而來的質問,杭棋倒是不怕,她只是被函冬的眼神刺得心虛。
雖然不是她要拿郁青煉陣,但丘鳴畢竟是她的師叔,有自己人的這層關係在,讓杭棋多少覺得自己參與到幹壞事中,在良心的譴責下,顯得幾分不自在起來。
但這種不自在在丘鳴的冷哼中很快轉為對王甄遠幾人的擔憂。先後兩次被打擾傻子都能看出丘鳴已經很不高興了,要是再這麼嘰嘰歪歪下去,杭棋擔心丘鳴一個惱火,把幾人全部殺了泄憤。
那可是連自己也攔不住的。
「大人見諒,我們幾人只是在祭祖,並非在做違法犯罪之事。」
杭棋極力想要制住悲劇的發生,站出來主動解釋,在看見雙柱不信服想要細細搜查的神情,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這不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自來么?若是趁著師叔火氣還壓著,這群人乖乖離開那還能撿回一條性命,可若是要在這麼和她們硬碰硬,那就是以卵擊石不自量力。
介時就只有死路一條!
在杭棋無聲的吶喊中,現場的氣氛愈發僵硬,還沒待杭棋想出破局主意,丘鳴徹底和眼前幾人撕破臉。
她被這群蒼蠅噁心到了,為了一點破事三番幾次打攪自己的搜尋進度,她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在嫌惡的眼神里,丘鳴指尖一動嘴裡念念有詞,不多時幾人就被一道颶風甩出去,摔得七歪八扭,狼狽不堪,在地上哎呦直叫。
緊接著又是一道念咒聲,一個紙人憑空出現,手持匕首朝雙柱、王甄遠走來。
師叔動殺心了!
杭棋被殺意激得一個發顫。見丘鳴有意將人趕盡殺絕,連忙出聲制止,好話一通說,卻半點不見效。
在丘鳴看來,自己已經動手暴露了,現在不斬草除根,之後麻煩就會源源不斷。倒不如一次性解決,來的乾淨利落。
於是乎,丘鳴隨手一個巴掌過去,鎮壓住杭棋的嘰嘰歪歪,通過武力威懾逼迫杭棋乖巧聽話裝啞巴,讓她好騰出手來好好出這口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