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個唐杜甫的杜甫
要知道如今的李清的家世如何:
其生父唐明皇李隆基,養父為寧榮王,六歲封親王,封地為益州,統帥益州大都督和劍南節度使,手下擁兵十萬之眾。
生母武惠妃是李隆基目前最寵愛的妃子。
(即使已經穿越過來的李清對歷史多多少少有些印象,後來李隆基專寵楊貴妃,但他其實到現在連個楊玉環的影子都沒見到。)
這也就不可避免的讓李清成為眾星捧月一般的小王爺。
……
益州,潘塘鎮縣衙內。
紅袍官服的中年男人跪在堂下,面色鐵青等著面前那個鬚髮全白的老人說話。
周內臣清了清嗓子,道:
「經益州府衙查明,潘塘縣縣丞唐至載不僅收受賄賂,貪贓枉法。御下不嚴,衙門小吏行事如同唐家家臣。還治子不嚴,其子到處為非作歹,欺壓百姓,還險些傷到小王爺。罪加一等。
經刑部批准,現奪去唐至載潘塘縣縣丞一職,行抄家之事,全家貶為庶民!
欽此。」
話音落下,唐至載眼神突然變得頹廢了起來。
苦笑不由漫上了他的嘴角。
「該來的,終歸會來的……」
隨即唐至載很快的將頹廢和無奈收了起來,怒氣沖沖的瞪了一眼身邊匍匐著的渾身發顫的唐離,又無奈的拱手沖周內臣道:
「謝王爺不殺之恩……」
「王爺說了。」周內臣接道:「不必談謝不謝的了,唐家二少先出手傷人,現在抄了你們的家,兩不相欠,扯平了。」
唐至載道:「即使王爺寬宏大量,不追究犬子責任,但罪臣決不能這麼輕易饒了他。」
說著,他怒摔了一下衣袖,咬牙道:「從今往後,唐離逐出唐家,我無此子,他也再無生父……」
話落,連著周內臣和唐離都愣住了。
「爹……」唐離的眼神逐漸空洞了起來,淚水慢慢將其灌滿,又緩緩滑下,他做夢也沒想到,唐至載竟然會不認他這個親兒子。
他趕緊撲上去抱住了唐至載的腿,哭喊著:「爹,我錯了……你別不認我……」
唐至載決絕的扭過頭,站起身來,抬腿一腳將唐離踢翻。
「從今以後互不相認……」
唐至載扭頭拂袖而去,只剩唐離狼狽的趴在地上,和周內臣的喟然長嘆。
……
翌日,昨日事發的酒館之中。
某桌擺滿佳肴美釀的桌前,圍著的三人。
正是李清和昨日被救少女以及昨日見義勇為的青年。
青年似乎對自己已經腫成豬頭的臉毫不在乎,仍一邊倒酒一邊與李清攀談。
「昨日多謝兄台相救。」青年雙手捧起酒杯,沖著李清道:「兄台武功真是冠絕天下。能以一己之力打翻十數衙門府吏。在下真是佩服。」
雖然青年昨天已經被打得半死不活並未目睹李清「英雄救美」的全過程。但等他醒來還是從店小二那聽聞了全過程。
「哪裡……」李清謙遜道。
「不過……」青年還是忍不住擔憂:「兄台昨日打了那唐縣丞的兒子,不會惹禍上身吧?」
李清接道:「不可能的,最近唐縣丞攤上了點事,應該沒有功夫管顧那小子了。」
「那便好。」青年心中的石頭總算落地。
不過他卻不知道,李清口中的「攤上點事」,是李清所造成的。
隨後李清也舉起酒杯與青年對碰一下,雙雙一飲而盡。
「話說。」李清道:「咱們也算是有緣,卻還是互不知姓名。」
見二人點頭,他接著說道:「我先自報家門,我叫李清,家裡倒也不大不小是個富商。」
很明顯,此時的李清還並不想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給二人。
其實這到也不是他刻意隱瞞,只是李清認為,在和平民的相處中,皇親國戚的身份總會顯得有些累贅。
「那接下來我來介紹吧。」紅衣少女率先開口了:
「我叫苗真兒,原跟著父母在荊州行商,後生意出事,父母為了讓我避開債主,選擇雙雙上吊於房梁之上,而我攜家中剩餘銀子做盤纏,一路找到益州來投奔表舅,沒想到表舅沒找到。竟險些毀在歹人手中。」
正說著,她不由潸然淚下。一旁的青年也忍不住偷偷掉淚,「真慘啊……」
而李清則是冷眼看著她。
「好傢夥,真挺能演啊!」李清心道。
別看目前這女生說得如此身世凄慘,但李清卻是一個字都不信。
原因很簡單,他的「通靈系統」給他的特質不僅只是能吸引鬼魅妖怪。
一般的鬼魅或者妖怪,是由人或者動物死去后的靈魂的怨念或者執念在,無法超度或者轉生,便會滯留在人間,隨著年份的增長怨氣愈加愈多,如此行成。
而這種怨念或者執念殘留在它們身上,會自然而然的形成一種「死氣」。
李清的特質,也可以讓他輕易的識別出死氣來。
而這女孩的身上,便有濃烈的死氣。
這也是昨天李清並未著急出手救人的原因。
他當時還在懷疑這可能就是這女的給他設下的套。
隨後之所以出手,只是為了救那個青年。
想著,他還不忘看一眼已經腫成豬頭的青年還在津津有味的啃著羊蹄。
無語……
不過不同於常時的,如果李清周圍五里以內一旦出現鬼魅或者妖怪,系統提示總會響起,並給他派送任務。
但面前女孩這麼深重的死氣,系統語音卻遲遲沒有響起。
按照李清的猜想,目前有兩種可能:
一、面前女孩是一個鬼魅或者妖,不過道行太深,使系統失靈了。
二、這女孩可能就只是一個普通人類,只不過有一些特殊的經歷,所以染了一身死氣。比如湘西趕屍人,就是整日與死人打交道,所以身上的死氣,早已不亞於鬼魅。
但無論是這兩種情況的哪一種,都得慎重對待,如果她真是類似湘西趕屍人那種特殊職業,跟著她的線索順藤摸瓜,沒準能搗一個鬼巢。
可如果是第一種情況,真是那種深不可測的大鬼,而又以李清「鬼之人蔘」的體質,想要見到明天的太陽,怕是都難……
正想著,李清不由打了個激靈。
「好了到我了……」
終於輪到了青年介紹了,他迫不及待道:
「我叫杜子美……」
杜子美?
李清突然愣了一下,若有所思:
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聽過。
在哪呢?
又記不太清了。只能繼續聽杜子美講著:
「好巧不巧我家裡也是做生意的,有些余財,如果苗姑娘實在無處可去,我可以暫時讓姑娘在我家空宅住著。」
真是個爛好人呢。李清不由在心中冷笑。
「我自幼學文,十六歲離開益州各地交遊闖蕩,而如今回來,只是為了回鄉參加鄉試。」
聽到杜子美講到這,李清頓時來了興緻:
「你竟然是個文人?」
「不像嗎?」杜子美反問道。
「我一直以為你是劍客。」李清不忘調侃道。
杜子美一想到昨天發生的事,頓時尷尬了起來。
「昨天那不過是意外,我雖不是劍客,但我偶像是劍客。我也嚮往劍客。」
李清還是忍不住笑了,不過他為了避免尷尬,也沒有管顧杜子美偶像是誰,只是故意將話題轉移:
「聽說你們文人都很會寫詩,對嗎?」
李清上輩子還在上學的時候就知道:
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
而且他語文書上所學過的詩,基本都是唐朝人寫得。
「我寫得還好。」杜子美答道。
「不過我去年寫過一首詩,我特別喜歡。」
「誒,給我看看!」李清積極道。
「幸好我隨身會帶一份。」杜子美有些自豪的說道。
等他把那張捲起來的羊皮紙遞到李清手上,而李清慢慢打開捲軸的時候。
他的神色慢慢變了,只見映入眼帘的,是一首五言律詩: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
盪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等李清看完,好一陣才慢慢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慌忙的問杜子美道:
「子美是你的字,你的姓名是什麼?」
「杜甫啊,怎麼了?」杜子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李清頓時想起來曾經被語文背詩折磨的時光了。
「是那個……唐杜甫的杜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