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傅小虎的奇妙冒險(2)
店小二把剛才的事跟掌柜子說了說,掌柜子聽完,用嫌棄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傅小虎,說:「吃飯拿錢,天下規矩。不過嘛,我看各位是江湖人,都是會功夫的,咱們平頭老百姓惹不起。您幾位走吧。」
說完一揮手,示意他們趕緊走。
傅小虎心裡不是個滋味,如果掌柜子不依不饒,他們倒還可以順勢鬧一通,反正他們獅子大開口在先的。結果掌柜子竟然說了這個客氣話,倒是給傅小虎他們整不會了。
譚無雙天生怕事,他真怕傅小虎跟人打起來,趕緊說:「小虎,咱們走吧。」
傅小虎朝門口走了兩步,突然停住,回頭沖掌柜子說:「這錢,我們一定還!」
「算了,」掌柜子一邊讓人收拾桌子,一邊頭也不抬地說,「沒錢充什麼豪氣?只求幾位客爺別晚上來抹了咱們的脖子就行。」
「你!」傅小虎咬牙切齒地說,「你敢污衊我?」
「污衊?哼,一看你們就不是什麼好人,敢吃霸王餐,就敢殺人。甭說了,錢不用您各位還,但求您各位不記恨就行。」
傅小虎哪受過這種委屈,但凡把他當要飯的他都能忍氣吞聲,現在連要飯的都不如。他可是江湖少俠,為的是揚名立萬,為的是行俠仗義。這才剛出江湖,就成了個吃霸王餐的。
他本來就是個雞窩頭,聽到掌柜的說這話,原本捲曲雜亂的頭髮更是炸了起來,臉色憋的通紅。
邵傑趕緊勸:「算了,虎爺,咱走吧,有錢了咱們再回來還錢。」
傅小虎一把推開邵傑,「倉朗朗「抽出雙短刀。掌柜子以及店裡的客人們嚇了一個機靈,這小子要殺人?
掌柜子急忙躲到櫃檯後面,大聲求饒:「別別別!客爺您手下留情!是小的多嘴!是小的多嘴!這頓飯算咱們請的!您不算吃霸王餐。」
傅小虎滿臉怒氣地走到櫃檯前,把雙刀用力拍在櫃檯上。
「誰要殺你!聽好了!爺們兒不是吃霸王餐的!這兩把刀都是好刀!至少值五十兩!刀押在你這裡!日後爺用四十兩來取!」
說完,沖譚無雙他們說:「咱們走!」
看著幾個人離去的背影,掌柜子捧著刀走到剛才說話的老者面前,說:「當家的,這小子,有點兒意思啊,餓死不打劫。」
老頭正是李昌年,他捋著鬍子說:「傅嚴合這小子就挺有骨氣的,他兒子,還行。再看看吧,這能試出什麼來。」
在後廚充當廚師的劉亞峰走了出來,他經常去朝嵐谷,傅小虎認識他,所以沒露面。
劉亞峰問李昌年:「當家的,還試?人孩子錢都沒了,別真給逼的落草為寇了。」
「這兩把刀我認得,當年傅嚴合花大價錢買的。這小子有這個魄力,我相信他就算是要飯也不會打劫的。放心吧。」
「那咱們還怎麼試啊?剛才我真怕那小子動手打人,咱們鏢局裡的兄弟們可不是他的對手。這年歲的小夥子,打架可是下死手的。」
「放心吧,死不了人。」
出了小飯館的幾個人一肚子氣,鄭北風罵罵咧咧地說:「這要是在嵩山地界,他們敢這麼對老子?二十兩,虎爺,您在谷里呆習慣了怕是不知道二十兩是多少,就這小鎮子,咱們買個小宅院都夠了。」
傅小虎不耐煩地說:「別說了!聒噪!我們兩個沒什麼江湖經驗,你們也沒有?被人偷了東西都沒發現!」
「不是咱們沒發現,實在是沒想到這黑店敢開在大路上啊。」
譚無雙唯唯諾諾地說:「他們不會是看咱們是外鄉人,故意欺負咱們吧?」
傅小虎煩躁地擺了擺手:「不說這個了,咱們趕緊去長鯨派。」
劉康無奈地說:「咱們原先有些錢,所謂手裡有糧心裡不慌,可是咱們現在沒錢了。這去長鯨派,少說得三五天,咱們不能喝西北風啊。」
傅小虎不想考慮這個事,可是不考慮也沒辦法了,沒錢怎麼趕路?五個大老爺們兒,正是能吃能喝的時候,中午吃完飯不到下午就餓的年齡。
傅小虎問劉康他們:「那個……有沒有賺錢的活兒?」
劉康不好意思的說:「說出來不怕您二位笑話,我從小在門裡長大,沒幹過別的活,吃喝都是門裡供著。後來獨自闖江湖嘛……也有朋友幫襯,最不濟幫人解決點兒麻煩也能來錢。現在咱們剛出谷……我也想不到來錢的買賣啊。」
譚無雙搓了搓手,促狹地說:「要不,咱們干苦力吧?」
「苦力?」
「對呀,我聽我爹說,他以前沒飯轍的時候,就上碼頭抗包,一天能掙不少錢呢。」
邵傑說:「胖爺,您說的輕巧,這兒哪有碼頭?咱上哪兒抗包去?」
三個人正說著,突然看見前方有個大宅子,門口圍了很多人,這群人大多穿著粗布衣,一個穿著考究的中年人站在台階上沖這群人喊話。
「五十輛車!米面糧油!五個人!卸完貨一人五十個銅板!」
粗布衣們各個兒高舉手臂,嘴裡喊著:「我我我!我能幹!」
「不要擠!一個兒個兒來!」
傅小虎看到擁擠的人群,咬了咬牙,用力擠了進去,大聲喊:「我們!我們每人四十個銅板就行!」
聽到他這麼喊,立馬有人跟著喊:「我三十個就行!」
傅小虎氣的一跺腳:「我二十個!」
二十個銅板,不夠一家人吃喝的。聽到他這麼喊,別的人都不吭聲了。紛紛咋心裡罵:這人什麼毛病?二十個銅板?打法要飯的呢?
見人群散去,中年男人皺著眉頭看著他,沒好氣地說:「年輕人,你來消遣我的吧?二十個銅板?」
傅小虎用力點了點頭:「對!二十個銅板!」
這抗包跟練武不一樣,練武,一套拳打下來,雖然也累,但是通體舒暢。這抗包,從車裡卸貨,搬到倉庫里,再卸貨,再搬到倉庫里。你雖有一身功夫,但是這種長時間的體力活又不可能用上內力,不是誰都有琥珀那個本事,內力跟不要錢似的。
五十車,傅小虎心說:五個人,一人十車,也就一會兒的事兒。誰知道一幹起來就知道痛苦了,沒卸到五車,傅小虎就累的腰酸腿疼,肩膀都磨禿嚕皮了。
其他四個人也好不到哪去,誰干過體力活?再說了,練武前師傅都交代過:練了武,體力活能不幹就不幹,影響武道。尤其是譚無雙,他人胖,卸了幾車就已經累的直不起腰來。
傅小虎用力咬著牙,他默默念著:傅小虎!你就算餓死!也不能幹打家劫舍的勾當!抗包怎麼了?在谷里還干農活呢,只要錢是乾淨的,怎麼掙不是掙?
本以為一個多時辰就能幹完的活,結果生生幹了一個下午。譚無雙卸了七車之後就再也搬不動了,剩下三車是傅小虎幫著搬的。
五個人累癱在了台階上,中年人在一旁揶揄他們:「怪不得你們只要二十個銅板,就這點兒貨,搬了這麼長時間。」
傅小虎累的沒力氣跟人打嘴仗,伸出手說:「結賬吧。」
「你們也不容易,」中年人一邊說著一邊掏錢,「我們老爺說了,多賞你們四十個。」
說完,將一百四十個銅板交給傅小虎。傅小虎義正言辭地說:「不,說好了一人二十,就一人二十!」
「嗨,」中年人不屑地笑了笑,他蹲下來對傅小虎說,「小子,你不是個干苦力的料,估計是從家裡偷跑出來的吧?沒吃過苦是不是?錢給你你就拿著,把你那點兒傲氣收起來,沒用。裝什麼大方?我不是個讀書人,但是有個道理我懂:死要面子活受罪。拿著吧,以後到了外面,我這種好心人可不多。」
說完,不再理會傅小虎他們,轉身走進了大門。
傅小虎坐在台階上,用力握著手裡的銅板。他有些委屈,他甚至想哭。但他還是把眼淚憋回去了。
這剛出江湖不到一天,江湖就給他上了兩課。
譚無雙問:「小虎,接下來……咱們去哪?」
劉康說:「咱先找個住的地方吧。」
五個人找了個最爛的客棧,手裡沒什麼錢,也不敢奢求好的,能遮風擋雨就行。
進了客棧,客棧夥計迎了上來:「幾位,住店?」
傅小虎回答:「是的。」
「咱們就一間客房了,您五位擠一擠吧。」
「好……啊對了,多少錢?」傅小虎學乖了,先問價格。
「一人四個銅板。」
四個人,就是二十個。想到這錢是辛辛苦苦換來的,傅小虎就有些心疼。
傅小虎準備掏錢,邵傑對夥計說:「夥計,我們都擠一間屋了,便宜點兒吧。」
夥計想了想,說:「這樣吧,我看您各位也沒吃飯,您一人再掏倆銅板,咱們給您饒一頓飯。」
傅小虎趕緊說:「可得管飽。」
「您放心吧,咱這兒吃的不好,肯定管飽。」
五個人草草吃了些東西,不是啥好飯,糊糊粥,鹹菜,餅子。五個人幹了一下午活,飢腸轆轆,也不管好吃難吃,吃飽要緊。
客棧房間不大,只有兩張青磚壘的床,床上鋪著乾草褥子,被褥好長時間沒有洗過,一股難以言喻的臭味。
劉康三人還好,這段時間在朝嵐谷里,睡覺都直接往地上一躺,現在也好不到哪去。傅小虎和譚無雙兩人從小在谷里長大,雖然谷里的生活算不得富裕,但是也沒遭過什麼罪。現在出來了,住四個銅板一晚的客棧,蓋著臭烘烘的被子,還得跟別人擠著睡,這心裡落差別提多難受了。
傅小虎和譚無雙倆人擠一張床,譚無雙太胖了,傅小虎一晚上側著身子睡,早上新來的時候一條胳膊都被壓麻了。
傅小虎揉著惺忪的睡眼坐起來,看到另外一張床上,劉康三人已經不見了。他心裡一機靈,急忙摸入懷中,果不其然,昨天當苦力掙得那點兒錢全沒了。
「胖子!起來!」傅小虎急忙喊醒譚無雙。
譚無雙睡得正香,一下子被喊醒有點兒不爽,他揉著眼問:「幹啥呀?這才什麼時候?」
傅小虎大吼:「劉康他們跑了!」
譚無雙翻了個身:「跑了就跑了,沒那三個廢物,咱們正好省錢。」
「錢被他們偷了!」
「什麼?!」譚無雙「噌」的一聲坐了起來,手伸進袖口裡一摸,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完了,我的錢也被偷了……小虎咱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