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0章她走了,不會再有重逢的那一天
嬌小姐睡覺太不老實了,難免會壓到他的傷口,發現什麼。
而且她在身邊,他無法卸妝脫衣服換藥。
他明天就要去傀儡政府辦事處,沒有時間休養。
他只能咬牙挺著,儘快讓自己好起來,不被敵方察覺。
容瀟頓住腳步看向紀漣崢。
紀漣崢別開臉,不跟她對視。
容瀟的眸子漸漸變得冰涼譏諷,又很快恢復沉寂,什麼都沒問,笑著乖巧地應,「好啊二嫂。」
「我外婆想我了,我明天要去她那裡住一段時間。」
「我也快開學了,到時候我就從我外婆家裡直接走,不回來了。」
紀漣崢渾身一震,瞳孔收縮著,僵硬地轉回臉,看向容瀟。
「今晚我就跟二嫂告別吧。」容瀟靠近,抱住紀漣崢的腰,伏在他懷裡。
紀漣崢的眸光顫抖著,垂眸看向懷裡的女孩,薄唇動了動,問出了一句,「什麼時候還會再回來?」
容瀟搖頭,「不知道。」
「我大哥二哥說國內正值戰亂,讓我近幾年來不要再回來了。」
紀漣崢喉嚨哽了一下,想說國難當頭,你怎麼能躲到國外?
你不是要為這個國家的重生,盡一份綿薄之力嗎?
可最終,質疑被壓了下去,他抬手撫了撫容瀟的頭髮,「好。」
「二嫂你多保重。」對比起受了重創難以言語的紀漣崢,容瀟並不傷感。
「以後我們還會再重逢的。」
紀漣崢突然緊抱住容瀟,俯身,下巴重重地壓在容瀟的頭頂,用力地閉上赤紅的雙眸。
不會再重逢了。
等容瀟回來的那一天,他已經去別的城市開展工作了。
也或許他已經犧牲了。
就在昨晚,他以為自己可以擁有一份愛情。
等太平盛世來到后,他會娶懷裡的這個女孩。
他們會有一個家,兒女雙全。
可終究,到頭來還是他奢望了。
在這個戰亂的年代,相守太難了,一次離別便是終生的錯過、不再相見。
他和容瀟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她不會為了他留下。
而他,也不會放下國家,追隨她而去。
所以,就這樣吧。
告別便告別了。
他只是後悔今晚趕走了容瀟,連最後的相擁而眠都失去了。
「二嫂,我困了。」容瀟推開紀漣崢,稀疏平常地對他說。
「我回去了,你也早點睡。」
「好。」許久,紀漣崢才發出一個嘶啞的字音,在容瀟轉身的時候伸了一下手。
她卻走得飛快毫無留戀。
他的指尖只觸碰到她的一片衣角,徒留香味。
「瀟瀟!」紀漣崢幾個大步追了過去,無法剋制地抓住了容瀟的胳膊。
「嗯?」容瀟回身,大衣衣擺翻起一道凌厲的弧度。
她耐心溫柔地問紀漣崢,「二嫂還有什麼話對我說嗎?」
「我……」紀漣崢說了一個字又頓住,搖頭,手鬆開了容瀟。
「沒有了,只是提醒你,你在那邊要照顧好自己。」
他和容瀟已經不可能了,那麼何必再告訴容瀟他的喜歡,給她增加負擔呢?
「好。」容瀟應下了。
這一次,直到她回了閨房,紀漣崢都沒再喊住她。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道說紀漣崢一夜沒睡著,抱著她穿過的睡衣,在傷口的巨大疼痛中,想了她一夜。
然後,天沒亮紀漣崢就去上班了,晚上回來時,宋之微去照顧他。
容瀟看著紀漣崢給她漲到60%的好感值,哼笑。
宋之微肯定知道紀漣崢其他的身份。
女主嘛,確實應該比她這個女配知道得多。
她就是替自己感到憤怒又委屈。
紀漣崢佔了她那麼多便宜,卻不對她袒露心扉,處處防備她。
他把她當什麼了?
她縱容他,任由他對她的身子為所欲為,圖的是什麼?
圖的是他的真心相待!
結果呢?
原來她不值得他的信任、不值得讓他放下戒心。
讓她諒解紀漣崢的處境?
可以。
她在醫院都說了讓紀漣崢隨便找個借口,對嬌小姐解釋他受傷一事。
她就會裝著被騙,衣不解帶地照顧他。
她都給他安排了一個這麼好的退路,他卻還是拒絕了。
她還是給了他最後一次機會,在門口等著他。
結果,他卻趕走了她。
她跟他告別,不管挽留還是告白,他沒有隻言片語。
真行啊。
她是沒有自己的驕傲,非要貼上去嗎?
既然他有那麼多的苦衷,那就別來招惹她。
他信任宋之微,那就讓宋之微陪著他、照顧他吧。
她就不出現在他面前了。
她不陪他玩了。
策反不了,殺了就是了,又不是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天道:「……」
理解,熱臉貼冷屁股久了,誰都有情緒。
「是的女王。」念恩顯露出尾巴捲住容瀟的手腕,其他的尾巴給容瀟摸。
她舒服愉悅地眯著眼,狐狸的魅惑即便隔著原身,也是那麼惑人,「為什麼要為了一個男人放棄整片星辰大海?」
「不要他了,我們還是左擁右抱見一個愛一個吧。」
當天,念恩就把半高梅的那些舞女弄到了容家宅院,並且請了一個戲班子,跟著容瀟過上了紙醉金迷不問家國大事的浪蕩少爺生活。
宋之微當然也不想教容星河,每天去容星河那裡報道,被容星河調戲。
一來二去間,她竟然也習慣了,不會惱羞成怒,能氣定神閑地懟著容星河。
這個戲班子唱得戲不錯,宋之微很喜歡聽。
以前在家裡她就時常給愛聽戲的爺爺奶奶唱上一段,是國粹愛好者。
所以沒過幾天,在容星河的激將法下,她換上一身戲服,就到台上跟那些人一起唱,漸漸沉迷其中。
容瀟往台上扔金葉子,故意砸到宋之微懷裡。
宋之微下意識地接住,手裡的紅纓槍猛地一擲,「嗖」飛過去刺向容瀟。
容瀟坐著沒動,抬手輕鬆地接住,挑眉,笑著給宋之微扔了回去。
宋之微接過來睨了台下的少年一眼,紅纓槍玩得出神入化。
天道吃著伺候的人剝得瓜子,看著這一幕,「真香!」
這種種,紀漣崢在黃昏從裴烈的小洋樓回來后,都聽伺候自己的僕人說了。
僕人的語氣里含著嘲笑諷刺:這個九姨太失寵了。
紀漣崢不以為然,出去了一趟。
然後容瀟和念恩就去見了王副官。
「你們這次的任務完成的很出色,猞猁誇了你們幾句,尤其是穿山甲你。」一向嚴肅的王副官難得滿面春光,抬手拍了拍容瀟的肩。
「炸毀了敵寇的那個營地,他們從士兵到武器都損失嚴重。」
「你立了大功,猞猁升了你的級別,以後你跟我就是同級了,這是你的勳章。」王副官親自把金光閃閃的勳章,給容瀟戴到肩上。
容瀟清瘦的身軀站得筆挺,目光堅毅,對王副官敬禮,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種榮譽感。
而這份榮譽提醒她,往後她的擔子和使命更重。
念恩也得到了勳章。
王副官:「我們的下一個任務是刺殺孟秋曼。」
「猞猁的計劃很快就會傳達下來,到時候傀儡政府里會有我們的人,跟我們裡應外合。」
容瀟提了一個要求,「我想見見猞猁。」
王副官這次沒有立刻拒絕容瀟,而是說:「我先問問猞猁,看他願意不願意見你。」
容瀟和念恩走出去之前,把勳章妥善地收了起來。
他們是生活在黑暗中的潛伏者,在太平盛世未來到之前,不管立多大的功,都不會被世人知道。
他們是愛國人士,卻時常因為偽裝給世人看的那或漢奸,或浪蕩子的身份,而被世人唾罵。
哪天就算犧牲了,也不會被厚葬,反而或許連墓碑上都是一片空白。
今天的陽光很好,容瀟抬手遮住。
她是吸血鬼,不渴望陽光,渴望陽光的是紀漣崢他們。
一輛黑色的汽車從身側經過,刻意放緩了速度,好像生怕揚起的灰塵弄髒了容瀟的衣服。
裴烈的座駕?容瀟看過去一眼。
女裝大佬陪在裴烈身側?
這次,他乖了。
容瀟回去后戲檯子還在唱著,原本她坐得、最好的主位被一個男人佔了。
從背後容瀟就感覺到對方的病弱和那種溫潤如玉的氣質,聽到一聲低低壓抑的咳嗽。
男主?
所以說嘛,有女主在的地方,男主總會被吸引來的。
容瀟坐到容星潮身側,捧著茶遞給容星潮,嬉皮笑臉,「大哥今天的身子可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