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上機裝造
「
陳老師扶額，這孩子，又要開始打廣告了？
果不其然，作為程氏蜀錦坊第十七代傳人的程錦，絲毫不放過任何一個給蜀錦、給自家蜀錦坊宣傳的機會。
「想必有同學聽說了，我家是開蜀錦坊的。沒錯，我家的程氏蜀錦坊就在南門。我爺爺是程氏蜀錦坊第十六代傳人，而我，則是第十七代傳人。」
「說到這裡，肯定有很多人好奇我爸呢，怎麼直接跳過他，我成了第十七代傳人。」程錦調侃道，「說來慚愧，一個月前我家的蜀錦坊差點倒閉，我也是那會兒才開竅，決定當傳承人的。」
「而我爸，為什麼不當傳承人？或許，是因為沒錢，又或許從我接下來的題內話里能找到答案。」
鴉雀無聲的教室里沒人出聲，她們都跟陳老師一樣，認真又仔細的聽程錦介紹。
陳老師倒是真的意外了，沒想到這姑娘還是蜀錦傳人，不禁讓她肅然起敬。
關於蜀錦現存的問題，她們這些服裝人大多都有所了解的。
正因為了解，所以才知道這有多難。
「蜀錦，始於春秋戰國時期，繁盛於漢唐，衰於明清。明末年間大動亂，錦坊盡毀，花樣無存，織工更是幾近滅絕。」
說到這裡，程錦忍不住有些哽咽：「好在康熙年間起，外逃倖存的織工們陸續返回錦城重操舊業，這才有了如今的蜀錦坊。包括我家的程氏蜀錦坊，也是那時才得以重回錦城。」
陳老師忍不住偏過頭去輕拭眼角，這段歷史極其殘酷。這孩子，講的太共情，好似她親身經歷過一樣。
「改革開放以來，在國家的扶持下，蜀錦逐漸開始恢復往日的繁榮。但隨著工業化的發展，傳統手工織造業又面臨著重大的考驗。
蜀錦織造技藝繁瑣，小花樓木織機結構更是繁瑣。這些，就決定了蜀錦不可能那麼快完成改革。所以，許多蜀錦坊垮了。據我所知，我家的程氏蜀錦坊，是目前現階段唯一一家開著的蜀錦坊。」
程錦笑了笑道：「其實我是打算留學的，倒也是機緣巧合吧，我還是繼承了蜀錦坊。如果我沒繼承，那麼錦城現在可能沒有開著的蜀錦坊。」
「眾所周知，蜀錦寸錦寸金，買的人少，織造的速度也慢。在此之前，我爺爺投入進去的成本無數，更虧了一座老宅進去補貼織工……」
「好了，我大概要說的就是這些，感謝大家聆聽。」
點到為止，程錦沒繼續接著說，但許多事情，大家都有猜想。
氣氛搞得還挺壓抑，一時間，大家都不知道該不該鼓掌。
還是陳老師和陸染帶頭鼓掌，教室里才響起了經久不息的掌聲。
陳老師壓了壓手道：「感謝程錦同學帶來的精彩演講，期待下一次接著來。」
程錦嘴角微抽，難道要講織錦技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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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就聽陳老師繼續道：「聽了剛才那麼多關於蜀錦的故事，想必大家都有很大的感悟。那麼，就請同學們回去，各自寫一篇關於蜀錦的八百字感悟，下周一交。對了，程錦同學也要寫。」
程錦：……
她剛剛為什麼要說那麼多！
程錦痛心疾首的趴在宿舍的床上捶床懊惱：「早知道我就不說那麼多了。」
陸染覺得好笑，只安慰她道：「這也是個宣傳的好時機，你可別小看同學們的購買力，來學服裝設計的，大多都不窮。」
「嗯～」程錦蒙著頭悶悶道。
事已成定局能怎麼辦，寫唄。
開學第一周總不會太無聊，周五這天迎來了一年一度的迎新晚會。明天是周末，程錦終於能回家了。
只是她才一周沒去蜀錦坊，吳嬸她們就已經幹了不少活了。
「吳嬸兒，你們這就牽好經了？」程錦眼睛瞪圓，不可置通道，「我還沒學呢。」
這次是直接幫她把茱萸紋錦要做的準備工作給做了，她連味兒都沒聞到。
牽經是織錦的主要工序之一，也稱「引絲」。
這是一道複雜的工序，目的是讓經線按照蜀錦工藝要求的經絲數、經線的密度和幅度、錦面花紋色彩變化和尺寸及長度，均勻地牽引和卷繞到經軸上，以便穿綜、度筘、織造。
牽經的質量會直接影響到上機織錦，熟練的織工也得三五天才能完成。
像程錦這樣的初學者，怕是又要多耽擱一周的時間。
吳嬸沒好氣道：「你忘了答應別人四個月交蜀錦的事兒了？你這上學耽擱太久，下次再學就成。」
每一步都等著她來，能在她這學期結束前織完都難。
「好叭～」程錦不好意思道，「那咱們今天就上機嗎，吳嬸兒？」
上機后就暫時沒有她的事兒了，接下來會由劉叔和吳嬸兒來完成江言定的茱萸紋蜀錦，她就只用在一旁學習觀摩就成。
「上，走吧，進去。」吳嬸點頭。
「上機主要就是把纖線和爪拉子連接起來，再進行分扒、分叢，穿入花扒。」
吳嬸爬上花樓挨著給程錦仔細講解：「這個橫架板就是穿纖線的花扒，再往下這個帶頭圈的就是爪拉子。花扒上纖線的根數，就是爪拉子上的纖線根數。」
「挽花工拉起過線，依次帶動纖線、爪拉子、中忂（ju）線、下忂線、下忂腳，讓穿入中忂線的經線提升起來，控制經線的升降，好讓織手打緯。」
這個程錦有了解過，中忂線就是連接中忂盤和下忂盤的線，下衢線是連接下忂盤和下忂腳的線。
中忂盤在爪拉子下方，一般由19或20根直徑為15毫米左右的細竹竿組成。中間19空格，裡面穿入爪拉子線。
每個空格里穿五組，每組五支爪拉子。每組紅藍色的爪拉子間隔，最後一格穿六支。
中忂線下方是排須桿，再下方是忂絞桿，接著是下忂線，下忂盤，下忂腳。
別看蜀錦寸錦寸金，它貴也是有原因的。
每一步都有每一步的精髓、以及難度。就好比現在，程錦真的學不會啊。
「吳嬸兒～」程錦癟嘴委屈道，「我是不是太笨了，總學不會。」
依舊是嘴上學會了，手上還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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