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許願
蕭景曜抬頭去看攬月,見她明亮的眼睛里彷彿有光影浮動。
平日里清冷得對他不顧一屑,此時竟能在她的眼睛里清晰地看到他的影子。
攬月,你究竟在做什麼?
蕭景曜猜不透攬月的意圖,理智告訴他,他應該現在轉身就走。
攬月絕不會這麼好心,自己於她而言,除了爐鼎,什麼都不是。
可是,攬月的神情那樣認真,便是活了兩世的他,也已經不能分辨其中的真假了。
這份溫暖和關懷,讓習慣了在黑夜中踽踽獨行的他情不自禁想要駐足、靠近。
「師尊,你為何為我做這些?」
蕭景曜突然抬眼,深深地凝望著攬月。
前世還不曾發生爐鼎事件時,他將攬月視為救贖,視為高於自己生命的存在。
可是攬月雖收他為徒,實則十分冷漠,除了他的修為,他所有的一切她都漠不關心。
為了討好攬月,他殷勤主動、費盡心思,凡事都做得盡善盡美。
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都不能讓攬月側目一二。
為何他重生一世,攬月又是贈劍,又是送衣,如今還為他過生辰?
攬月看到蕭景曜神情如此認真,知道自己近日的行為引起了蕭景曜的猜疑。
她斟酌了一番,這才慎重地開口說道:「曜兒,你十歲拜在為師門下,距今已有十載,時光倏忽而過,為師也終於一步化神。」
「回想這十年來,為師在修鍊上對你多有苛責,給予你的關懷卻太少太少。」
許是夜深人靜,人的情感也變得細膩敏感起來,攬月越說越發覺得情真意切起來。
「如今為師想要好好補償補償你,你可願意接受為師這番心意?」
蕭景曜聞言睫毛輕顫,燭光下,少年人的肩膀微微抖動著,單薄而纖細,讓人心疼不已。
攬月看到這裡心頭翻湧,直呼造孽。
看原主把男主都折磨成什麼樣了,自己只是稍微示好,這就感動哭了,這得多缺愛啊。
然而,事實上蕭景曜一雙手在衣袖下握得青白,心裡怒氣滔天,肩膀都抑制不住得顫抖起來。
補償?
太可笑了!
十年師徒冷眼相待、密室囚禁無情索取、無妄深淵絕情滅殺,這一樁樁一件件拿什麼補償?
攬月見蕭景曜久久不能平靜,憐惜之餘又覺得慶幸,男主這麼好哄,看來自己以後的路可以輕鬆些了。
「曜兒,這生辰習俗中還有一樣最是意義非凡,便是——許願。」
攬月說著耐心地在蛋糕上插了二十根蠟燭。
e…
然後,這蛋糕簡直沒眼看了……
攬月決定無視這破壞氛圍的一幕,笑意盈盈地說道:「據說生辰願望都很靈的哦。」
蕭景曜終於再次抬起頭來,生辰願望嗎?
「我許願師尊永遠不死……」
「噓!」
攬月急忙阻止了蕭景曜,「願望說出來就實現不了了!」
等等,攬月微微一怔,男主的生日願望是她永遠不死?
攬月心中一酸,瞧瞧咱們的男主對師尊有多麼情深義重,連生日願望都是為了她。
想到這裡攬月的語氣更軟了,她右手輕輕一點,二十根蠟燭瞬間被點燃,「曜兒,在心裡默念就好,還有,不要總是想著為師,想想你自己。」
默念嗎?
蕭景曜看著案上燦目的燭光,情不自禁彎了彎嘴角,內心卻冰冷如霜。
他在心裡一字一句默念道:「若真的能夠靈驗,那我便許願,攬月永遠不死,這樣我便可以生生世世糾纏著她,讓她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只要想到這個願望也許能夠實現,蕭景曜的心情就不由愉悅了起來。
他抬起頭來,終於露出了一絲真心實意的笑容,「師尊,我許好了。」
攬月望著蕭景曜眉眼間的喜色,欣慰地點了點頭,將蠟燭盡數拔去。
看著坑坑窪窪、千瘡百孔的蛋糕,攬月嘴角抽了抽,狀若無事地說道:「曜兒,嘗嘗為師的手藝。」
說著她利索地切了一塊遞到了蕭景曜的面前。
蕭景曜看著眼前顏值堪憂的蛋糕,眼角微微一揚,正要伸手接過,突然攬月猛地將手抽了回去。
「等等,我先嘗嘗味道。」
今晚一切都很順利,男主小可憐也成功被她打動了,相信他對於生辰已經有了美好的回憶,可不能最後被一塊蛋糕搞砸了。
高開低走不是她攬月的風格!
隨即在蕭景曜的注視下,攬月自己吃了第一口。
然後,攬月眉頭微微一皺,臉上露出了一絲嫌棄。
咦~齁甜!
當時做蛋糕的時候,一定是覺得男主過得太苦了,結果一不小心多放了億點點糖。
「咳咳……」攬月掩飾性地咳嗽了兩聲,「曜兒啊,大晚上的吃甜食不好,容易胖。這樣吧,為師下次白天做給你吃。」
說完攬月迫不及待就要把蛋糕收回儲物袋。
這時一隻指節分明的手伸了過來,阻止了攬月的動作。
只是在接觸到攬月的手時,像是被電擊了一樣,快速收了回去。
「師尊,徒兒還年輕,不怕胖的。況且師尊一片心意,怎麼能輕易浪費呢。」
蕭景曜快速給自己切了一塊,然後嘗了一口。
攬月見狀無奈扶額,完了,完美的生辰夜要毀了。
蕭景曜本想嘗嘗攬月究竟做出了什麼不堪入口的東西,好在心裡狠狠嘲笑她一番。
沒想到這蛋糕入口鬆軟,陌生而甜蜜的味道在味蕾綻開,讓他眼前一亮。
攬月正密切關注著蕭景曜的反應,見他眉眼突然舒展開來,甚至又多吃了幾口。
可是攬月看到這裡不僅沒有覺得開心,心裡反而更加心疼起蕭景曜。
為了不讓身為師尊的她覺得丟臉,男主竟然硬生生地吃下了這麼齁甜的東西,甚至不惜裝出一副很愛吃的樣子。
天哪,這樣的寶藏徒弟原主竟然不懂得珍惜!
眼看著蕭景曜吃完手上那一塊,又要追加一塊,攬月看不下去了。
「曜兒,不用為難你自己的。」攬月心疼地說道。
正大快朵頤的蕭景曜疑惑地抬起頭來,為難?什麼為難?
他倒是沒想到,不食人間煙火的攬月竟然能做出如此美味,看來他很有必要偷師一次了。
「師尊,剩下的蛋糕都給我可以嗎?」蕭景曜抬頭看向攬月,平靜地說道。
攬月看到這裡心裡一軟,既然他如此顧及她的顏面,她也沒必要拆穿了。
「曜兒喜歡的話就都拿走吧。」
「多謝師尊。」
蕭景曜將整個蛋糕裝進儲物袋裡,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滿足。
今晚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麼不堪,至少許的願還有蛋糕都讓他心情愉悅。
而攬月看著嘴角含笑的蕭景曜,在心裡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
今天的生日驚喜太成功了,她果然有哄人的天賦,相信不久的將來,男主就可以和她師徒一心,成為相親相愛一家人了。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麼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雲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麼,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誌性建築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後,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於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拚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後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藉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傢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裡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裡,而後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鬍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屍體。
此刻他的眼神裡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