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皇子與瘋批丞相
在當值期間,李子逸總是看到一個髮髻斑白,駝背的老伯為華殷送茶。
老伯步履蹣跚,好幾次李子逸想接過他的托盤,卻被他擺手拒絕。
李子逸不明白,這個年紀的老伯不是應該頤養天年?
另一方面,她又覺得華殷吝嗇,還要使喚年紀大的僕人。
後來,她打聽才得知,老伯姓劉,是看著華殷長大的,是以前華府的管事,華殷極其尊敬他。
搞清楚狀況后,李子逸每每聞到華殷喝茶時散發的茶香,都覺得劉伯泡茶手藝一流。
家裡是做茶葉生意的,李子逸喝過不少好茶,卻從來沒喝過這種聞著味就勾動肚裡饞蟲的茶。
為此,這天,她等劉伯離開,特意跟著去了劉伯所在的茶室。
她心裡打定主意,想找劉伯討杯茶喝。
走到門口,李子逸扭捏起來,她從來沒厚著臉皮做這種事,極其害怕被拒絕。
好幾次心生退意,又覺得來都來了,不達到目的回去不甘心,於是她咬牙一狠心踏了進去。
「劉伯,您忙著呢。」為了掩蓋內心的緊張,她面帶微笑和劉伯打招呼。
劉伯看到是她,卻出乎意料地歡迎:「李姑娘,你怎麼有空過來?」
「我差事做完隨便走走,沒想到溜達到您這兒了」,寒暄幾句,李子逸極其自然地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
「來的正好,我老頭子正好泡了些茶水,姑娘若不嫌棄,請用些。」劉伯熱情地端過一杯茶,向李子逸走來。
李子逸趕緊起身,上前兩步,雙手接過。
這真是意外之喜,不用她開口,就喝上茶了。
回到座位上,李子逸右手端著茶盞,左手揭開蓋兒,在茶杯口划拉兩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茶香味蘊蘊升起,她微微低頭,腦袋湊近了些,將這好聞的香味全數吸入口鼻。
茶的清香竄入五臟六腑,令她渾身舒坦之極。
迫不及待地,她輕抿了一口茶水,咽下去后,感覺唇齒都殘留著香味兒。
「好茶!」她發自真心地對劉伯讚歎一句。
劉伯笑呵呵一聲,道:「姑娘喜歡就好。」
「劉伯,您這手藝一般人都學不來,我能看看您是怎麼泡茶的嗎?」
李子逸誠心請教,劉伯反問一句,「姑娘想學老頭兒泡茶嗎?」
「想」,李子逸點點頭,隨即不好意思地絞絞帕子,「我怕我太笨,學不會。」
「沒事,只要姑娘想學,我老頭兒就願意教」,劉伯面容和藹,不在意地擺擺手。
「劉伯,您為什麼願意教我呢?」李子逸實在好奇,問出這句話來。
劉伯嘆氣一聲,「我老頭兒不知道有多少日子好活了,小少爺挑剔得很,這手藝我傳給你也放心了。」
「您別說喪氣話」,說到死,李子逸有點傷感,「我看您身體硬朗得很,必定能長命百歲。」
「哈哈,老頭子我沒指望活那麼久,先借你吉言了。」劉伯笑了笑,開始擺弄茶具。
只見他取出一個白色青花瓷茶盞,往裡面放入少量熱水。
又拿出一個白色小瓷碟,在裡面放入少許茶葉。
之後,又見他右手提起一小壺溫開水,倒入茶杯里,在此期間,他左手不停地轉動著茶杯,而壺裡的水是順著轉動方向衝下去的。
沒過多久,茶杯里的水被他全數倒掉,然後他將瓷碟中的茶葉放入杯中,提起沸騰的水壺先快后慢地倒入熱水。
最後他將茶蓋兒蓋好,靜等一會兒,揭開茶蓋,茶的清香就撲面而來。
李子逸看到茶杯里的茶葉顏色淡綠,根根直立,大大稱奇。
「劉伯,你這一手操作我都看花眼了,看似簡單,我上手卻難。」李子逸雙手撐著臉,作苦惱狀。
「沒事,慢慢學,多跟著我學,必定熟能生巧,你得空的時候就過來茶室練習。」
劉伯笑吟吟的,鼓勵著她。
李子逸不好辜負他的期待,點點頭。
「劉伯,我當然願意跟著你學,不過為了這份手藝能夠傳承,你還是再多選一個人教的好。」李子逸真心向他提議。
「可老頭兒只想教姑娘你,這麼多年了,自從雲茹郡主的事發生后,小少爺身邊就再也沒有貼身侍女,你是第一個,其他人老頭兒教了,少爺也未必讓她近身,所以老頭兒對姑娘期待很高。」
別,你別期待了,我根本不是姑娘,華殷還是不讓女人近身的!
李子逸暗暗腹誹,很想說實話,又怕劉伯傷心,只好閉口不言。
「劉伯,雲茹郡主什麼事?方便講講嗎?」李子逸非常好奇,打探道。
劉伯沒有隱瞞,「是這樣的,王府和華府是世交,雲茹郡主和小少爺青梅竹馬,從小訂了娃娃親,可小少爺十幾歲的時候,華府遭難,王府就隨便找了個理由退掉親事。」
「小少爺特別傷心,登門拜訪連連被拒,他以為退親之事是王爺的意思,特地等在郡主出行的時候,想找她問個明白。」
「沒想到,雲茹郡主對他冷嘲熱諷不說,還抽出鞭子在他脊背上狠狠抽了一鞭,那一鞭下去,小少爺背後血淋淋的,雲茹郡主又罵他『好狗不擋道』,這讓小少爺心如死灰,從那以後,小少爺就極其厭惡女子。」
劉伯談起往事,抹了好幾把眼淚。
李子逸聽著也心酸,沒想到殘忍的華殷也有著不堪的過去。
從劉伯那裡告辭后,李子逸回去繼續當值,對著華殷時,她不斷想起劉伯講的往事,眼神連連往華殷背後那裡瞧。
這樣怪異的舉動當然讓華殷察覺了。
「狸奴,你看什麼,本相背後有東西?」冷嗖嗖的聲音響起,李子逸打了個激靈,趕緊跪下認錯,說自己走神。
「講實話,本相沒耐心聽你說謊。」華殷手中拿了一把戒尺,一下又一下在手掌心裡輕拍著。
聲音不大,卻讓李子逸的心跟著上下起伏,不說實話,這戒尺是不是要落在她身上?
越想越害怕,李子逸閉眼,大聲回道:「民女只是在想,少爺背後居然被雲茹郡主抽了一鞭子!」
完了!揭他短了!
吼出來,李子逸才感到后怕,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呵」,華殷冷笑一聲,李子逸雙腿顫抖,就差跪地。
「過來」,華殷吩咐一句。
李子逸艱難地挪動步子,到華殷面前都矮了好幾截。
「杵著幹嘛?寬衣!」華殷下了一個奇怪的命令。
嗯?什麼意思?不是不好男色?
不會吧,怎麼快,我要失貞了?
李子逸有點難以接受。
華殷瞧她眼珠子轉了又轉,就知道她想歪了,嗤笑一聲,「你不是想知道本相背後有沒有傷,給你看!」
嗯?原來是這樣。
李子逸正了正神色,上前幾步,去為華殷寬衣。
手碰到他腰間,卻不知如何下手。
男人的衣服怎麼褪?
華殷不滿她磨磨蹭蹭,幾下扯了腰帶,褪下裡衣。
一道猙獰地像蜈蚣般醜陋的鞭痕就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她忍不住伸手去碰,心裡不知為何一陣犯酸。
華殷反手捏過她的手掌,轉過身來,看到她臉上的神情,揶揄道,「心疼本相?」
緊接著,他又說,「知道雲茹那個賤婦是什麼下場嗎?」
「本相得勢以後,就斬了她全家,將她毀了容,拿鞭子抽遍她全身,再以鹽水澆灌,最後把她丟到野狗堆里,任狗啃食去了。」
「所以,得罪誰也別得罪本相,得罪本相的人,本相會千倍萬倍還之,懂了吧。」
聽到這話,李子逸嚇得瞬間抽回了手,這個怪物,什麼同情心的都要不得,他自己會報仇呢。
「嘖,這麼不經嚇?」華殷看她又白了一張臉,不敢看他的樣,故意上前幾步。
李子逸如小兔子般驚慌後退,就差遁走。
華殷突然覺得無趣了,惡劣的心一起,道,「狸奴,本相看你閑的很,看來是安排你的活不夠多,今晚你就守夜吧。」
「守夜?要做什麼?」李子逸天真懵懂的問。
「守夜?主子有需要叫你,你就隨時伺候著,懂?」華殷沒好氣地解釋一句。
「那晚上民女都不用睡覺了?」
「自然,你是來當奴婢的,又不是當千金小姐。」華殷肆無忌憚嘲笑著她。
李子逸苦著臉,試探著打商量,「您要是睡著了,民女可以去睡嗎?」
「不行」,華殷直接拒絕。
李子逸頓時垮下臉。
「行了,這幅臉色給誰看?本相寢室屏風外有個小榻,若本相睡著了,你就去那裡躺躺。」
「謝……謝相爺」,李子逸喜笑顏開。
「還有,進了相府都是奴才,別民女民女的叫,稱奴婢。」
她高興了,華殷心裡有點不舒坦,藉機給她擺規矩。
「是……民女,不……奴婢知道了」,李子逸乖巧地應了。
這麼配合的態度令華殷心情大好,擺擺手就讓她暫時下去歇息了。
周管事得知華殷的意思,大喜,命人把李子逸請來,對她細細交代了一些華殷的習慣,又命婢女們將她的身子好好清洗一遍。
李子逸死活不願婢女們近身,直言自己洗,才將人全部趕了出去。
瘋了,真是瘋了,不是守夜嗎?搞得像侍寢似的,李子逸躺在浴池裡,連連感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