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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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蘭地大晚上開著車就來了。
他仔細地用帽子、墨鏡和口罩掩蓋好了自身的所有痕迹，身上一套黑色衛衣黑褲，完美融入夜色中。
他其實不想來的。
畢竟哪怕是卧底，也有疲倦的時候。
冬日晚上九點半不能待在溫暖的安全屋裡，而是來到荒野郊區，說不定還要拖著一個屍體離開，這種行為確實有些反人性。
他只是沒有辦法。
那個好色愚蠢的社長又在大晚上給他找事做，不趕緊來處理掉痕迹的話，說不定明天就要被topkiller找上門。
說起來，之前的那兩個小孩的屍體尚且還待在他的安全屋裡，沒有完全處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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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就選了這麼個人策反……」
白蘭地伸手壓低帽檐，擋住所有後悔的表情。
當時真該一槍崩了這個肥豬，或者乾脆打暈了捆回去。
只是事到如今，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唯一能令人感到一絲安慰的是，這個社長雖然人蠢體胖，還喜歡搞重金屬工業，但他手裡掌握的相關消息渠道確實不少。
借著這些情報，他身後的情報機構能對黑衣組織建立起進一步的了解。
終有一天，他們能瓦解這個龐大的國際犯罪組織。
這個過程里的犧牲難免，無論是那些孩子，還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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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必要的，他這麼堅信著。
儘管在一些難眠的晚上，那些孩子稚嫩的面孔會出現在他的噩夢裡。
「等組織覆滅了，我用我自己的生命向你們陪罪。」
每次，每次。
他抖默默在心裡記下那些名字。
那張象徵著死亡的名單還會隨著他的卧底生涯不斷拉長。
或者隨著他的生命一起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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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蘭地右手放在腰側，向前一步，走進月光照耀的寂靜大廳。
不出他所料，又是一個小男孩躺在血泊中。
而那個禿頂的地中海男人擺出一副沉思的樣子坐在大廳中間的華麗靠背椅上，還戴著帽子和墨鏡。
「大晚上的還耍什麼酷……」
白蘭地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裡的不爽，剛準備上前和社長交談。
「！」
他停下腳步。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大廳里的空氣都凝固了，沒有聲音，只有安靜的月光靜靜注視著他們。
他借著帽檐的掩護環視整個大廳，天花板上的紅外攝像頭正發出紅光，一閃一閃。
「……藤原。」
他微微擺出防禦的姿勢，出聲呼喚被策反的內線。
「……」
無人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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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
白蘭地瞬間意識到這是個陷阱，轉身就想逃離這裡。
地上他本來以為已經重傷或者死去的男孩暴起，向他的位置撲過去，手上還拿著一把匕首。
他瞳孔驟縮，一個后滾翻躲過攻擊，藏身到沙發的後面，舉槍瞄準男孩。
「呯！」
子彈聲和玻璃破碎的聲音同時響起。
一顆子彈擊中他原來的位置，濺起一片塵土。
「還有一個狙擊手！」
他身上全是冷汗，雙手緊握著手槍。
窗外的月光再次被烏雲遮蔽，客廳里恢復完全無聲的黑暗。
只有白蘭地和斯米諾的喘息聲，還有社長微弱的呼吸聲在客廳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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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想辦法把信息發送出去……」
「白蘭地已暴露，全力安排人手保護內線，他手上握有組織相關的重要情報……」
白蘭地全力壓抑自己的喘息聲，摸黑找出手機。
但這種情況下，屏幕的光會讓他變成一個很好的靶子。
雖然他有信心能打贏那個未成年男孩，但這個別墅里還不知道有幾個組織的人，甚至周圍還埋伏著狙擊手。
「到底該怎麼辦！」
他咬緊牙關，后槽牙里藏著一顆自盡用的毒藥。
為了避免在審訊中泄露信息，他可以自盡，一了百了。
但是那個握有情報的藤原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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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其寬闊、四面都是屏幕的房間內。
「說起來，這些事情本來是由琴酒負責的吧？」
貝爾摩德坐在靠椅上，精緻保養的修長甲片間夾著一根女士香煙。
「沒想到這次居然是由你出動了，明明身為組織的二把手……」她點燃香煙，輕輕地吸了一口淺淡的煙霧。
塗著唇釉的薄唇微微開合，嘴角勾起。
不同於現在時尚界對於豐滿厚唇的偏好，她的唇形不是豐滿型，卻反而為她更添加了一份風流薄情的意味。
金髮女士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充滿了神秘氣息和暗中涌動的誘惑，讓人想一探究竟。
儘管這並非她有意為之，而是自然來自於靈魂中的優雅神秘。
該說不愧是組織里的「千面魔女」，和波本一樣的情報專家嗎？
這種犯規級的魅力。
不過顯然，朗姆不是會被貝爾摩德的魅力沖昏腦袋的普通人。
「這次的任務，能得到很多情報，有關注的必要。」電子合成音平靜地敘述事實，「還有之前活躍於歐洲的斯米諾……」
「啊，那個原來的實驗體。」貝爾摩德也想起來了那個孩子。
那是在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也是那次的事件，組織一次性獲得了兩個不得了的代號成員。
「那個孩子怎麼了？我覺得他最近表現很不錯哦。」她略微歪頭，金髮從裸露的白皙肩膀滑落。
「……也只有你和琴酒會這麼信任他了。」朗姆的電子音似乎有些無奈，「不覺得很可怕嗎？那種不受控的超能力。」
「血色子彈」，可不僅僅是對於那些警方而言的。
一旦組織沒能掌控好這把極其鋒利的雙刃劍，甚至可能會直接導致組織的覆滅。
最直接的表現就是，涉及斯米諾底線的業務要麼就是已經收尾，徹底斷了個乾淨；要麼就是徹底轉入暗面，保密到連琴酒都沒有許可權查詢的地步。
「但那孩子人很好，」貝爾摩德熟練地走到酒櫃旁給自己調了一杯馬丁尼，在晶瑩的玻璃杯口印下一個唇印，「我不覺得他會背叛組織哦。」
「會不會背叛，今晚就能知曉。」朗姆把女士正對面的屏幕換成影像。
37號別墅客廳的情形展示在千面魔女面前，正是倒在地上的上北幻和椅子上的藤原社長。
以及停滯在原地的白蘭地。
「……不愧是你呢，朗姆。」貝爾摩德微微一笑，「這一切你都算好了吧？」
「從指使藤原拓海假意背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