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見山是山

沈煜安說完，兩人再次安靜下來。

「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就在林西還在想著怎麼開口時，就聽見沈煜安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林西有些疑惑，稍稍停了幾秒，看了一眼沈煜安，忽然發現沈煜安還是那樣淡然的神情，平淡的讓人有些討厭，說出的話彷彿也成了質問。

他總是這樣，當年不告而別的是他，如今莫名其妙的質問是他。

剛才那一閃而過的委屈不是錯覺又是什麼呢，沈煜安怎麼會委屈呢。

林西從有些混沌的狀態中一下子清醒過來。

她看著眼前的沈煜安，他依舊那麼出眾，從長相到能力，各個方面，即使現在站在自己的身邊，林西也能感覺到他們之間難以跨越的千山萬壑。

不知道自己還在期待著什麼，一種難以言喻的苦澀悄無聲息的從心底漫上來，讓林西張口也變得艱難。

但是林西很快就整理了情緒。

面對沈煜安有些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林西沒有像以往遮掩過去，

「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林西的語氣很平靜，這是她在工作中學習到的辦法，把問題拋給提出問題的人。

沈煜安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林西的答案，眼底有明顯的迷惑和茫然。

「什麼？」

林西又重複了一遍，

「我說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這下沈煜安不再言語。

但是林西卻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沉默漸漸引起了慍氣。

她不想再這樣陪著他耗下去了，林西非常認真地盯著沈煜安的眼睛，然後開口，

「沈煜安，你真的沒有想對我說的嗎？」

然後沒有等沈煜安開口，林西自顧自接了下去，

「我猜想就是這樣。」

林西轉過身，不知不覺中他們走到了一處河邊，5月的季節，連風裡都漸漸有了暖意，還夾雜著各種好聞的花香。

林西不合時宜地想起她和沈煜安的第一次相識，似乎也是在春天，是萬物復甦的季節。關於沈煜安的記憶，林西總是記得很清楚，但林西悄無聲息地咬了一下舌尖，當年的黎暮雪可以跑到沈煜安面前大吼大叫去尋求一個結果，可是林西不可以，她沒有任何立場也沒有任何資格。

在沒有碰見沈煜安的時候，林西偶爾會想也許再碰見就好了，會不會有遺憾了，林西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因為在她看來這是一件很怯懦的事情。

而等到真正遇見沈煜安的時候，林西又想這是不是上天給的機會，讓她能夠站在沈煜安面前向他傾訴自己六年的暗戀，即使他不喜歡自己，可是她仍願意將這份喜歡告訴他，那樣應該就沒有遺憾了吧，可是直到今天，林西第一次發現，說不說已經不重要了，人生就是要有遺憾的，她甚至覺得萬幸，幸好沒有說，如果說了不是會鬧出更大的笑話嗎？

終於，林西將自己的最後一絲幻想，雜糅在和煦的春風裡，讓那股少女情誼隨著春風飄然遠去，她聽見自己在心裡說，沈煜安，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故事的另一個主人公就在身側，其實是很好的結局，他不必知曉我此刻的所思所想，而我在你不知道的時間裡釋懷。

林西突然就輕鬆了，像是心底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像是旅途中的旅客終於放下了厚重的背包，林西覺得自己終於可以呼出一口氣了，然後她笑著看向沈煜安，眼底是無盡的坦然，

「沒有什麼，我剛才開玩笑的，你是不是被嚇到了。」

沈煜安看著眼前的林西，雖然她是笑著的，甚至這份笑容和自己記憶中相差無幾，這是他們自重逢后，林西第一次真正的在自己面前這樣笑，可是沈煜安就覺得自己的心空落得厲害，像是被人重重挖空了一角，明明林西就在自己眼前，自己好像越來越抓不住了。

「我…..」

「怎麼了，」

林西眨了眨眼睛，

「看你怎麼有些緊張，又不是要表白。」

沈煜安心裡一驚，還沒來得及說出的話。

然而林西的臉上的笑意又多了幾分，

「看把你嚇得，我就是開玩笑而已。」

「不….不是……」

沈煜難得的卡殼了一下，

「怎麼了？不是什麼？」林西十分坦然。

沈煜安悄悄握緊了手掌，

「好啦，怎麼總感覺今天你奇奇怪怪的，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沈煜安嗎？」

然後林西就在沈煜安的臉上看到許多她從未見過的神情，有糾結，有痛苦，有後悔，沈煜安斟酌再三，最終只說了句，

「你現在快樂嗎？」

雖然沈煜安的問題奇奇怪怪，林西還是回答了，

「現在嗎？能和老同學你見面當然很開心啊。」

林西順順利利給出了一個標準的答案，她知道自己此時臉上標準的笑容一定很假。

然而沈煜安沒顧得上這麼多，他看著眼前眼角都是笑意的姑娘，然後就想起前兩天，他看見的那兩個身影，他們如此相配，是他自己來晚了，他有什麼資格去要求一隻蝴蝶永遠為自己而停留呢，當年出國后，他斷斷續續地拜託人打聽過一些消息，他知道自己缺席了很多，而那些由他帶來的傷害確是事實發生過的，無論現在做什麼來彌補都已經晚了，語言太輕微了，比起那些言語的關心，實際的陪伴才是最珍貴的，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

「那就好。」

「怎麼突然關心起我的心情了。你這變化有些快啊。」

沈煜安笑了聲，沒再說話。然後兩人又聊了很多，無非是回憶大學中發生的一些事，大多數時間是林西在說話，沈煜安安安靜靜聽著，偶爾附和幾句，似乎一切都和大學一樣，什麼都沒變。

突然沈煜安的手機響了幾聲，林西適時地閉了聲，沈煜安看著手機里的消息，然後臉色立即就變了，他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身邊的林西，一個從未出現過的念頭在腦海中漸漸清晰。

沈煜安的變化實在明顯，林西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然後就聽見沈煜安說道，

「你在說謊。」

林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