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卿欲推下斬之
是他。蕭立想。
他這才從陰影中走出來。
卿奇兵倚在車邊,對蕭立道:「我在車裡,遠遠瞧見你了,剛想叫你,你卻拐別處去了。」
「近來多事,故小心些。」蕭立說著走過來。
借著路燈,卿奇兵這才看見他渾身的傷,不由吃了一驚:「你怎麼了?」
說著忙湊過去查看,怒問:「誰幹的?」
蕭立遂將方才事情撿大要說了說,卿奇兵聽得丐幫如此,心中又急又痛,正憂思不已,更有洪流精神保底緊隨其後,頃刻間心內如獸夾合緊,尖刺牢牢扎進血肉之中,驚憂焦慮,更思前情,苦不能言。
他見蕭立倒還算鎮定,自己也不好惹他擔憂,便道:「你這幾日別住這裡了,先去我那。」
「倒也不怕。」蕭立說,「想是丐幫不會專程派出一隊人馬來圍毆我。」
「我擔心的不是丐幫。」卿奇兵說,「方才我驅車至此,見一黑色車輛停在你家對面樓下,車牌極是熟悉。他一見我就跑了。若我不來,想著他是來找你的。」
「你說金融城?」蕭立淡淡道,「他那事,我一直沒答應。」
「也真難為你了。」卿奇兵說,「索性去我那避上一避,便是有人來找你,也不敢太過囂張。你先勉強住上幾日,等我尋個地方,你再安頓下來也不遲。」
「你如今可算是出息了,竟充起我的保護人來。」蕭立笑道,「你那小區我知道,談何勉強?便是從前,若我能住那裡,也是優中上選。」
他家去收拾收拾,便拎個行李箱下來,與卿奇兵同返。
車上,蕭立看了看內飾,問:「怪道我剛才沒認出來,原是你換車了。這輛大玩具花費幾多銀錢?」
「一百一。」卿奇兵說。
「精明如你,也有被騙的時候。」蕭立毫不客氣地嘲笑,「少說被坑了十二。」
「這麼多?」卿奇兵一驚,「我看那人送這個送那個,還以為自己賺了。」
「卿總頭一回買好車,被人家上一課,也在情理之中。」蕭立笑道,「實則,想是你不在乎大宗進出了。單憑這一點,便是根上變了,難怪叫人蒙了去。」
卿奇兵自明他話中意思,他心裡一點同情卻是蕭立不知道的:若在前些年,別說十二,就是二百三百地甩出去,哪是蕭立能察覺的?如今卻大不一樣了。
二人至家中,卿奇兵又叫醫生來為他查看,蕭立安然受之,無需多著筆墨,此一夜倒安安靜靜過去了。
次日,蕭立因昨天受了些皮肉傷,精神上又確實疲乏,便多睡了會,聽到樓下門鈴響了好幾聲,才起身洗漱後下複式一樓去。
只見卿奇兵正攔著一人,不放他進來,蕭立定睛一看,卻是世界資本的史在懷,如今頗攬些重組拆分事宜的,一時片刻不明,問卿奇兵:「怎麼了?」
「他說有急事找你去。」卿奇兵冷冷道,「我同他講,哪有那麼急的?無非是要人經手,便不用掛他自己的名。」.
「卿總誤會了,我從旁人那聽了昨晚的事,心裡挂念小立,直懸了一夜心。」史在懷一見蕭立,頓時改口,聲音里擠出幾分哭腔,「小立這是怎麼了?如何叫人打成了這樣?卿總既是丐幫鐵飯碗,必是知曉內情的,昨夜急匆匆將人帶回來,想是為了妥帖看照,絕非為了拘束,只也不告知我等一聲,苦得我們急得直哭,滿世界追索,若早知道在這,何苦興起那麼大波瀾?」
說著又滿面欣慰:「小立在這,我也放心了,且讓我通知大家一聲。」
話畢,突然拿出手機拍了張照。
卿奇兵聽他說話已是咬牙,見他還拍了照片,已明白此人著實不安好心,拿著照片對外不知胡編什麼去,當下也不客氣,一把奪過手機:「休得撒野,當我第一天江湖?」
史在懷大張著嘴,看上去十分吃驚,對蕭立道:「我,我哪裡撒野?」
卿奇兵見他司機也在偷拍,直接一把拉史在懷進門,狠狠將門關上,刪了手機照片,如捅刀子般懟手機到他手中:「第一,小立不是你能叫的,你怎不管先前那位叫小肅呢?」
「不過打小叫慣罷了。」史在懷連連乾笑,「心裡總存著些叔伯的溫情。」
「再不準這樣,職場叫尊稱,這是規矩。」卿奇兵命道,「再讓我聽到,總有辦法讓你難過。」
史在懷縱心裡破口大罵,面上也不敢違拗,只諾諾連聲。
「第二,你家目前的情況,別欺負我一點不知。」卿奇兵道,「哪有什麼十萬火急,非蕭總不可的事?記住,有事打電話、元提醒、發信息皆可,只不準追上門,只有蕭總使喚你,絕不準顛倒而行。」
史在懷「哎哎」應付。
「第三,你和司機的壞心眼,任誰也唬不過去。」卿奇兵陰沉地問,「誰叫你來的?誰在背後策劃?老實交待,還能少吃點苦。」
史在懷一聽,雖有些驚慌,不過稍加思考便有了主意,頓時跪下來抱住蕭立大腿哭道:「蕭總饒了我罷!卿總雖無管轄的法理,卻有關照的心腸,又膀夾洪流,臂攜丐幫,凡百大小事情,沒有不指教的,一切皆以洪流為楷模。卻不想咱們如今沒那麼多能耐了,我今日蓋因焦急,以至行為怪誕,並沒有半分不利於蕭總的心思,求蕭總向卿總美言幾句,便可免了我這殺身之禍了!」
「他問你幾句,你就上綱上線,你這不是在討饒,倒是在掏刀子。」蕭立皺眉道。
可史在懷看著實在凄慘,抱腿嗚嗚哭個不停,心中到底不忍,道:「你起來罷。」
史在懷眼含淚光,嗚咽不能成聲,直掐著蕭立褲腿,不住哀求地看看卿奇兵。
蕭立知他何意,雖未曾拿他當親信,瞧他現在光景,卻也不忍心:「你起來罷,卿總不過一問,必不見怪。」
大好機會,怎能如此錯過?卿奇兵想,你不趁此刻罷了他的職分,再如何也得狠壓一壓,哪有一下放了人走的?
當即便強硬道:「且慢。我看此人,眼狹而唇薄,耳尖而鼻窄,有不忠之相、小人之態,必不能久留。他今日鬼鬼祟祟,究竟不知心中明暗,索性叫人帶走,問個仔細,不可再叫他掌事了。」
「卿總這是鐵了心要殺我!」史在懷大驚,「此語和漢丞陷魏延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