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冬堡劣徒
馬克詹號稱北境傭兵第一刀,一身刀法不敢說天下無敵,也是世所罕見。
再兼其魔刀無堅不摧,又自帶魔法「吸星」,縱橫北境少有敵手。
只是今日卻遇上了對手。
馬克詹施展了渾身解數,竟還是拿不下對方。
初見那V手下新召的傭兵,雖然看來面具異相,氣勢不凡,馬克詹卻還未放在眼裡。
今日一戰,卻叫馬克詹心下直呼厲害。心中暗作比較,眼前之人單憑高明的武技和嚇人的膂力,其所帶給自己的壓力便是當初手持巨劍,化身龍戰士在蓋茨公國殺出重圍的V也是頗有不如。
張顛也是不禁暗暗稱奇。
張顛心道當時與亞當一戰,危險重重。若不是引來森精相助,恐怕自己久戰必失。因此不敢小瞧天下人。而這馬克詹刀法迅猛剛烈,武技之精妙還在亞當之上。
此人戰鬥力,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自己經過一個月旅途,日日苦修,可是恢復了不少功力!
張顛卻不知,亞當因為有著不死之身,只是不屑於過多將心思用在武技的應用上罷了。單憑著武學眼界,便可以碾壓龍戰士狀態的瓦萊麗。
而馬克詹雖然刀法高明,但是武技的境界卻是遠不如亞當。
二人拚鬥了數十招不分上下,張顛眼見手上大劍遍布豁口裂痕,再拼幾劍怕就是要碎了。
這已是自己儘力使得巧勁來保劍不壞,卻還是禁不住對方那口寶刀。
於是張顛左手持劍讓過魔刀,一記沖拳隔空朝馬克詹打去。
馬克詹不敢大意,抽刀回身,擋在身前。
咚得一聲。
馬克詹連退七八步卸去刀身傳來的大力,同時一股寒氣自刀上傳來,激得他渾身一緊,行動都遲緩了幾分。
「天霜拳!」
張顛將大劍往背上一掛,雙手又是連環三拳擊出。
馬克詹不敢硬接,側身一翻躲過無形氣勁。
嗵嗵嗵三聲悶響,地面結起大片白霜。
馬克詹驚聲道:「元素武技?秘法鬥士?!你是冬堡哪位法師門下?!」
張顛見他停手,也便不再出拳。
馬克詹道:「法勞倫大師?安卡諾法師?難道是娥文法師?!」
張顛知他誤會了什麼,乾脆將錯就錯說道:「你到底是何人,為何知曉法師們的名諱。」
馬克詹長嘆一聲,將彎刀歸鞘,掛在身後:「你不認識我,想必是一位後進學弟了。我只是一個十多年前離開冬堡的劣徒,不敢再提自己的學名。」
「我只想斗膽問學弟一個問題。你離開冬堡時,阿冉老師他、他身體還好嗎?」
張顛點點頭,隨口瞎說道:「還不錯。每天都醉心研究魔法。」
馬克詹洒然一笑道:「那就好。謝謝你的告知。你是冬堡門徒,這次任務我自當退避三舍,這個還給你。」
他從懷裡掏出那張銀行本票遞給張顛,並說道:「你久在堡中,怕是不知人心險惡。這些貴族最為無賴,以後若是做這種沒公證的買賣,要先拿定金,免得他們事後反水搞得一無所獲。」
張顛面不改色接過本票,誠通道:「謝謝你。」
馬克詹擺擺手道:「我走了。學弟你多保重。」說罷幾個縱躍離開了。
元素武技?秘法鬥士?冬堡?
這只是我在高山脈上經歷幾次暴風雪時領悟,將衝擊和冰凍兩種性質進行結合而初步開發的天霜拳而已。
張顛心道。不過不用你死我活就把10000克朗搞到手,這波不虧。
剛才一場爭鬥,打時沒察覺,現在才發現周圍環境都彷彿被推土機犁了一遍。巨魔山洞的洞口都被塌方堵上了,也不知道那兩隻憨憨巨魔怎麼樣。
找到下山的路。
肉廠門口。
一幫被卸去武裝的騎士蹲在地上,由傑洛特大衛看著。曼恩舒舒服服坐在一張凳子上曬著太陽,身後領首騎士正賣力地給他捏肩膀捶背。
男爵和三個盜賊蹲在一塊,雙眼空洞。
「張顛!」曼恩眼前一亮,起身迎去,「馬克詹呢?你把他幹掉了?」
張顛道:「因為某種原因,他走了。」
「那現在怎麼辦?反正我看任務是黃了,還被人污衊是走私犯,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曼恩指了指男爵,做了割喉的動作。
曼恩說話的聲音不低,男爵嚇得臉色蒼白。
張顛搖搖頭:「我不喜歡殺人。而且也沒必要這麼做。」
他走向男爵,隨腳勾了條凳子在男爵面前坐下:「爵士閣下,要不我們好好聊聊。」
弗雷利連忙點頭:「好說!都好說!」
張顛說道:「你看。首先我們幫你破了肉廠的案,抓住了主犯。其次,我們抓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正準備搶劫另一家肉廠,相當於我們又直接避免了新的損失。這兩點一加,功勞不小吧?」
見弗雷利點頭,張顛又道:「我只是覺得沒必要和兩個巨魔開戰,也是為了儘可能減少損失。但你借題發揮,不僅想賴掉我們的賞金,還想殺掉我們。於情於理,如果我要幹掉你,我也不算有錯。你說對吧?」
弗雷利臉色難看地點點頭。
「所以,你欠我一條命,花點錢買你的命,是不是也是合情合理的。」
弗雷利一臉苦澀:「可是我沒錢……」
「沒錢?沒錢你一口氣召那麼多傭兵?」張顛冷笑道,「看來你是想好了賴賬是吧。那我們沒什麼好說了,曼恩,幹掉他。」
「等等!」男爵連忙喊道,「我是真沒錢!但是我可以想辦法搞到錢!」
「說說,怎麼個搞法?」
「我的朋友是夜之城鬱金香銀行行長的兒子。我把家傳的熟成秘方押給他換了10000克朗,不過那筆錢被孤狼拿走了。現在我可以再把我的莊園押給他,至少也能押20000克朗以上吧?這筆錢全給你!」
「還有公爵的懸賞呢?」
提到公爵,男爵一臉便秘的表情:「你不知道,嘎丹大公可不是一個慷慨的人。他既然懸賞的是巨魔,我們沒帶回巨魔的屍體,他就絕對不會承認。那三個蟊賊,頂多就是換來公爵的幾句口頭表揚罷了。」
張顛道:「其實我很難理解。10000克朗的懸賞雖然不少,但不至於讓你冒著傾家蕩產的風險來摻和吧?在家守著你的莊園不好嗎?」
「你不了解貴族的圈子。如果你也是貴族,一輩子被其他貴族嘲笑、排斥、看不起,你也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男爵苦笑道,「我有什麼錯。歪脖子的是我那該死的父親,又不是我!他們憑什麼叫我歪脖子!只要我殺了巨魔,所有人都不敢看得起我!」
「所以你只是為了擺脫歪脖子男爵這個稱號?想被人看得起?」
「是。」
「你就沒想過,狩獵巨魔給你帶來的是把雙刃劍。你此刻收穫的名望越大,得到的責任也就越高,你覺得你有這個能力擔負嗎?你不怕露餡嗎?」
「這、這,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張顛搓著鬍渣滓:「如果你只是在乎虛名,我倒是有個一舉兩得的想法。」
「什麼?」
「你覺得『巨魔男爵』這個外號怎麼樣?」
………………
「哼哼吃一鍋!」
「哈哈吃一鍋!」
「哼哼給弗雷利吃一鍋!」
「哈哈也給弗雷利吃一鍋!」
弗雷利的莊園,望著眼前兩頭端著一鍋肉湯猛灌的憨憨巨魔,胸口佩戴著公爵授予之榮譽勳章的男爵仍猶在夢中。
他帶著兩隻巨魔出現在公爵城堡時,引起了巨大的騷亂。
但很快,弗雷利男爵馴服巨魔,偵破肉廠大案的事情席捲了整個嘎丹公國。
公爵討伐巨魔之懸賞,可沒明說要殺掉巨魔。於是馴服了巨魔的男爵成功完成了公爵的任務,並獲得了公爵親自授予榮譽勳章,同時也獲得了豬牙山肉廠廠長的職位。
所有原本瞧不起他的貴族,都不再暗戳戳地叫他歪脖子,而是諂媚地讚美他為巨魔男爵。
如墜雲端的男爵,並沒有忘記那個寬恕他的罪行,並締造了這一切的男人。
弗雷利如約將公爵的懸賞交給甜菜頭傭兵團。並且將莊園抵押給了加特利,繳納了贖命金。
而加特利並沒有如銀行家吸血鬼的嘴臉,他表示將與弗雷利合夥開設一家高檔的餐廳,專門出售弗雷利家傳的熟成牛排。而賺來的錢,將用於償還莊園抵押的貸款。
寬恕、友誼、慷慨。
弗雷利首次感受到了來自人間的善意,他不禁重新審視過去偏激的自己。
弗雷利感覺鼻子發酸,眼角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他決定,從這一刻起,他要成為一個善良的人。
「哼哼哈哈,不夠吃的話告訴我。」男爵擦掉眼淚,「要吃飽哦。」
與此同時,甜菜頭傭兵團懷揣四萬克朗的巨款,拔營繼續前往天際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