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轉機

「洛昂，17分」

老師嚴厲而生氣的聲音在講台上響起。

從後排緩緩站起一個長發的男生，烏黑的頭髮已經遮過他的眼睛，他穿著寬鬆看起來並不合身的校服在全班同學嘲笑的目光中走上講台。

「17分？你有及格過嗎？你還會幹什麼？」老師說罷就把滿是紅叉的卷子甩到洛昂臉上。

洛昂並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彎腰把掉落在地上的卷子撿了起來，在老師的注視下回到了座位。

「都因為洛昂耽誤了時間，不過我還是要講你們，都已經高三了，還不知道該幹什麼嗎？」

老師在講台上對著大家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然後便開始講課。

坐在最後的洛昂依舊沒有抬頭看著黑板，只是默默的看著桌上那一沓厚厚的卷子。

洛昂被下課的鈴聲拉回現實，他剛才就好像做了一個夢，完全沒有聽到老師的喋喋不休。

這是下午的最後一堂課，洛昂申請了不上晚自修，不管老師同不同意，他直接背著書包從二樓開著的窗口一躍而下。

洛昂看著已經逐漸陰沉的天空，隨後快步朝著校門口跑去，洛昂看著緊閉的校門，左手抓住電動伸縮門的上端，然後整個人從校門上方翻了過去，旁邊的保安並沒有攔他，畢竟洛昂經常這樣做。

洛昂一路在街上狂奔，時不時還會撞到行人，在說了一句對不起以後，便接著向前跑。

洛昂焦急的看著手腕上破舊的機械錶，上面的時針已經指向了六，他看著面前還有六十多秒的紅綠燈也毫無辦法，只能斜著身子靠在一旁的電線杆子上。

今早下的大雨讓路上有著許多積水，洛昂在水中的倒影看見了自己披頭散髮的樣子，於是從褲袋裡掏出一根灰色的皮筋把頭髮從後面紮起來。

突然一輛汽車急馳而過，車輪濺起的水花正好打在洛昂藍白的校服上。洛昂低頭看著校服上顯眼的污點，然後從包里拿出一包已經快要用完的餐紙擦了擦身上，隨後就趁著綠燈過了馬路。

好在接下來的路上一路暢通，連紅燈都沒有見到，洛昂在一家燒烤店前面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頭上便是五顏六色閃爍著的燈牌。

洛昂穿過旁邊堆滿垃圾和雜物的小路來到燒烤店的後門，隨後推門走了進去。

「快點，十五桌。」裡面的一個人見到了洛昂便對他說到，隨後他又端著盤子走到了別的餐桌。

洛昂小聲的嗯了一句，然後來到一個小房間把門反鎖，用手取下掛在牆上的規定服裝，換好後邊從裡面走了出來。

洛昂用手把前面的頭髮撥到一邊，然後洗了個手之後便端上盛滿烤串的盤子到了十五號桌。

「這是牛肉小串，請您慢用。」洛昂說著就把烤串端到了桌上。

洛昂端著空盤往回走的時候，他看見店內逐漸多起來的人，門口也排起了等候的隊伍。

「喂！二十四。」一個人快步從洛昂身邊走過，然後用手肘頂了他一下。

「哦。」洛昂連忙又端著盤子走了。

夜幕逐漸降臨，即便下著小雨也阻擋不了人們來到這家燒烤店來吃飯。

洛昂逐漸變得忙碌起來，不過他已經習慣這些事情了，他熟練的在桌位之間穿行，很快就上完了菜。

洛昂走到了後面的更衣室，前面的酒味和煙味讓他有些噁心，他一個人躲到更衣室從包里拿出課本開始複習。

「喂，最近怎麼樣？」一個長發店員擦了擦滿是油汁的手，然後搬了一張凳子坐到洛昂對面。

「還能怎麼樣？老樣子了。」洛昂沒有抬頭看那人，只是死死盯著手中殘破不堪的課本。

「對了，還有差不多一個學期就高考了吧，我先祝你金榜題名嘍。」那人見狀也不打擾洛昂了，隨後便從更衣室走了出去。

洛昂也無心看書了，匆匆跑了出去找到剛才跟他說話那人，然後拉住了他的衣袖。

「諾曼哥，我……」

諾曼回頭看著有些膽怯的洛昂然後問到：「怎麼了？有什麼事情跟哥說。」

「我……」

洛昂還是沒好意思開口，然後一溜煙跑回了更衣室里躲著。

「真是奇怪。」諾曼看著今天有些反常的洛昂說到。

諾曼又把菜上完了之後，看著沒什麼活干就跑到了更衣室門口，洛昂已經把門反鎖上了。

「開門啊！」諾曼敲了敲門，但裡面只傳來書本翻頁的聲音。

諾曼只好跑到前台拿了備用鑰匙把門打開，隨後就看見了靠在牆邊閉著眼睛的洛昂。

「怎麼了？」諾曼看著洛昂頹廢的樣子問到。

洛昂並沒有說話，只是把書本放回書包，然後走了出去。諾曼沒搞懂洛昂是什麼意思，低頭卻看見了已經被撕成碎片的紙張。

諾曼蹲下身，看見了上面的高考報名，諾曼知道了洛昂可能就是因為這事。

諾曼走出去找到了正在收拾桌子的洛昂，然後從褲兜里掏出來一張皺巴巴的一百元遞到洛昂面前。

「拿著啊，高考一定要參加啊，別給我搞什麼亂七八糟的。」諾曼說完后見洛昂無動於衷，於是把錢往桌上一丟邊走開了。

洛昂接著擦桌子，然後突然停下來手中的動作，獃獃的看著那張紙幣，最終把它拿在了手裡。

突然一個人用手搭在了洛昂肩上，然後問到：「幹活時間發什麼呆，等會兒到後面找我。」

那人拿著一個皮包，說完就走了，洛昂聽后連忙用力擦起了桌子，然後又跑到旁邊幫忙把盤子收走。

洛昂在餐廳里換了一批客人之後，忐忑不安的推開門找到了剛才那人。那人正坐在一張桌子後面，手中拿著一張報紙在看。

「老闆，我不應該在幹活的時候發獃，我……保證以後不會了。」低著頭說到。

「你過來。」老闆的聲音從報紙後面響起，這讓洛昂看不見老闆此時的表情。

洛昂小心的走到老闆身邊，然後老實的站在那裡。

老闆並沒有看著洛昂，端起桌上熱氣騰騰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後問到：「諾曼·雷諾給你錢了？」

「啊……是的。」洛昂不知道老闆為什麼問他這個問題。

「這是一千，你去把東西都辦了，理個頭髮，換身衣服，記得把錢還給諾曼·雷諾，那小子也不容易。」老闆從包里掏出一千放在桌上。

洛昂並不敢上去拿，老闆見他這個樣子就說到：「是獎金行了吧，拿完趕緊給我幹活你那頭髮給我剃掉，看著都煩。」

洛昂聽后只能拿上錢，說了聲謝謝然後就跑了出去。剛出門碰巧見到了迎面走來的諾曼·雷諾，洛昂見到他后拿出了五百遞給他，然後騙他說：「老闆發獎金了，一人五百，還有這個也還給你。」洛昂隨後從兜里摸出那一張一百塞到了諾曼·雷諾手中。

諾曼·雷諾開心極了，然後高興的跟洛昂擊了個掌。

「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