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於塵

瑤月和顧一鳴又順著路回去，路過被屠戮的部落，瑤月看著橫屍破敗的場景，不由握緊拳頭，嘴唇咬的鐵青，就要出血來。

顧一鳴也很悲傷，雖然之前被虐待，但那都是誤會，顧一鳴早就放下隔閡。

他輕輕拍了拍瑤月，說不出話來。

瑤月駐足了一會，眼神更加冷冽。

他們繼續向蟲窟走去。

路上顧一鳴告訴了自己的情況，瑤月也告訴了顧一鳴自己的名字和部落的一些情況。

瑤月說，部落的一切都來源於靈蟲，準確說是生靈蟲，那是他們的圖騰，也是他們的神明。

部落的先祖們選擇遠離世俗，遲遲沒有融入現代文明，因此也保留下來了遠古時期的一些秘法。

顧一鳴瞭然。

說話間兩人已經回到洞窟口，瑤月掏出一個笛子，顧一鳴見過，那個高大的的頭領也擁有同樣的笛子。

這就是她們和生靈蟲的紐帶。

瑤月要喚醒生靈蟲，救出她們的族人。

「我們兩個都不是本族的人，我不知道會不會有意外，要不你先離開吧，萬一……傷害了你。」

瑤月問顧一鳴，她也沒有十成把握，自然不想讓顧一鳴也擔這個風險。

「都到這裡了，來吧，我相信你。」顧一鳴不為所動，他站在原地，等待瑤月喚醒。

「那你一會不要亂動，讓我來操作」

說著瑤月便盤腿坐下，吹起了笛子。

這次的笛聲完全跟上次不一樣，異常高亢急促，又顯得婉轉凄涼，以顧一鳴的體質，竟然感受到寒意襲來。

他察覺到了氣的波動。

伴隨著笛聲，整座山都顫動起來，密密麻麻的生靈蟲從洞口爬出，把兩人全部圍住。

蟲子爬滿了兩個人的身上，幾乎要被蟲潮吞沒。

然後，顧一鳴便看見那座大山也動了起來，表面的岩體泥土全部脫落，露出它本來的面目。

這哪裡是什麼洞窟，這分明是一隻巨大的生靈蟲。

它才是母蟲，那個洞窟只不過是它腹下的卵室，那裡面全都是它的後代。

顧一鳴大為震驚。

那隻碩大的生靈蟲猶如一座小山，俯瞰著兩人，它的面部極為醜陋猙獰，兩顆碩大的獠牙突出。

它發出奇異的波動，顧一鳴明白它的意思，是在盤問他們，瑤月吹出笛聲回應。

審視了兩人許久，消除了疑慮，它發出波動，爬在他們身上的蟲子全部散開，兩人周圍空出來了一塊地方。

月亮已經不知何時落了下去，山野里更加寂靜陰森。

唯獨王家的營地還有絲絲燈火，這些人都是王家的雇傭兵，乾的都是賣命的活。

大部分人都已經休息，只有一部分崗哨還在，他們負責夜晚的執勤。

王嘩也沒有休息，他作為營地的主要負責人，自然要操心很多事情。

不過此時他正在他的帳篷里尋歡作樂，和手下人喝酒玩樂。

這群人也深知自己乾的賣命的活，所以愈加無所顧忌，平日里驕橫跋扈，縱情聲色肉慾。

「呀！」

一個手下叫出聲來，他的腿上被什麼蟲子咬了一口，他一把拍死了那蟲子。

「怎麼了」？王嗶問道。

「這山裡面毒蟲子就是多，咬我好痛一口。」

「害——我當什麼，你出生入死的，蟲子咬一口嘰嘰歪歪什麼。」

那手下把傷口給王嗶看，

確實好大的一塊傷口，掉了肉，正在發腫流膿。

王嗶露出凝重的表情，看著確實嚴重，便說：「明天去軍醫那裡整點葯吧。」

正當準備揭過此事，一個陪酒的女伴突然尖叫起來，王嗶尋聲看去，只見她臉色鐵青，花容失色。

她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看著一處角落。

「蟲……蟲子！」

王嗶聞言，哈哈大笑，說：「剛說蟲子嘞，你就嚇成這副摸樣，果然是女生，蟲子有什麼可怕的。」

說著就起身向她走去，想要來個「英雄救美」，可是還沒走過去，他便怔在原地不動。

其他人還在疑惑，皆注目而去，只見那個女子瞬間被生靈蟲包裹，呼吸間便化成一攤血水，連骨頭都沒剩下。

眾人驚覺，連忙起身，王嗶第一時間向後撤去，有人拿起地上的火把向生靈蟲投去，但卻絲毫不能阻止它們繼續靠近。

求生的本能使他們向外撤去，眾人幾乎要掀翻營帳，破出了一條口子，正欲出去，第一個劃開營帳的人瞬間又被吞沒。

根本就逃無可逃，整個營地都被蟲海覆蓋。

這一夜，有人眼看著別人被蟲子化成血海，最後自己也不能幸免於難，在撕心裂肺的吼叫中死去，有人沉睡在美夢中，不知不覺悄無聲息的死去，免去了許多痛苦。

天邊漏出微光。

部落里倖存的人要去換個地方生存了，他們不願意繼續在這裡待著被打擾，也不願意，或者無法去融入現代社會。

他們要帶走在這裡的一切痕迹。

部落里的其他人收拾著族人們的屍體，把他們抬入到母蟲的卵室中去，之後他們也要進入卵室，生靈蟲會帶著他們離去，尋找一個不被世俗打擾的地方。

「你也要跟著他們去嗎」顧一鳴開口，問瑤月。

瑤月沒說話，正看著忙碌的族人出神。

忽然，顧一鳴和瑤月感受到母蟲的波動，在叫他們兩個過去。

母蟲向顧一鳴和瑤月表示感謝。

瑤月說：「這裡就是我的家，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

一群幼蟲過來，馱著一顆拳頭大小的晶體，正是幼蟲體內那種，只不過裡面的氣更加磅礴深厚。

母蟲看著顧一鳴若有所思，它發出奇怪的波動向顧一鳴講起了它和部落的故事。

在那漫長的神話時期，生靈蟲因為獨特的能力頗受歡迎，其體內產生的源晶是幫助新人邁入超凡之路的不二之選。

當然生靈蟲也可以修鍊，可惜的是他還是沒有趕上神話的最後一趟末班車。

而部落的先祖，也是一群已經上路卻沒找到終點的人，神話退去后，他們充滿不甘，找到了這隻生靈蟲，想做最後的嘗試。

可惜他們終究沒有取得成功，隨著時間推移，他們修為退去，進退兩難，只能在世俗之外隱秘下來。

生靈蟲也是一樣，漸漸失去超凡能力，靈智蒙蔽，沉睡了起來。

「這是給我的？」顧一鳴感受到生靈蟲的波動。

它很驚訝，數千年之後還有人要走上這條路，雖然這條路已經到了盡頭。

它感受到了顧一鳴體內「氣」的缺失，這顆晶石能幫助他，雖然有限。

顧一鳴微微躬身表達謝意，收了靈石，放進了芥子。

那是神話時期常用的儲物空間。

他們要走了，所有的族人和幼蟲已經把一切打掃乾淨，今夜過後，沒有部落，沒有王家營地，一切像是沒有發生過。

瑤月在跟族人說著什麼，顧一鳴在夜幕里靜靜思索，

突然，瑤月向他走來，跟顧一鳴開口：「我打算回到世俗了。」

生靈蟲動身了，在最後一絲黑夜的掩蓋下，消失在了山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