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交易

滴嗒……嘀嗒……

指針在鐘錶盤上沉默而固執的轉動，逐漸指向十二點。

在一間裝修極具藝術氣息的浴室內，一道纖細的人影駐足在梳妝鏡前。

鏡子在黑暗中倒映出一張蒼白卻又美麗的臉蛋，細長如柳葉般的眉毛襯托得主人格外秀氣，鮮紅輕薄的嘴唇誘人容易產生一些非分之想。

這張臉如此完美，似乎不屬於人間，更像是一具精美的瓷器，有一種超脫塵世的獨特美感。

鏡子中的不是別人，正是希爾薇。

凝視著鏡中完美無瑕的臉蛋，希爾薇忽然抬起右手，在潔白細膩的手背外側，一朵鮮艷的玫瑰紋身浮現在肌膚之上，而玫瑰的下方赫然寫著一段藝術風格的英文：「澤拉·黛」

這是一個女人的名字，象徵著歸屬權與後裔。

看著這串名字，希爾薇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因為正是這個名字的主人將他變成了吸血鬼，而後又忽然消失不見，只留下他迷茫的生活。

「唔，時間不早了，得出門了。」

沉思片刻，希爾薇看了看時間，差不多該去收取自己的「貨物」了，以往這個時間賣家們已經提前把血液放在指定的地點了。

出於隱藏行蹤的目的，希爾薇都是讓他們把東西放在隱蔽偏僻的位置，然後由自己親自去取。

至於會不會有人偷窺，這是完全不用擔心的。

因為人體散發的熱源在黑夜裡有如燭火一般明亮顯眼，他的眼睛可以輕易察覺到藏匿的人類。

而這還僅僅只是視力層面，如果再輔以其他感官的配合足以令任何人類都無處遁形。

拿上車鑰匙，希爾薇走下樓梯，啟動停在自家車庫的一輛寶馬系轎車，在夜色中揚長而去。

……

郊區森林公園內，一個身材略顯肥胖的男性，戴著鴨舌帽縮在一塊大石頭的後面，手裡還拿著一部看起來科技含量還不錯的夜視望遠鏡。

此人正是之前與希爾薇在網路中交談的血液提供商，一個失業的中年程序員馬歇爾。

「怎麼還沒來。」

看了看手機，已經是凌晨兩點，馬歇爾的耐心已經快要被愈發濃厚的睡意給消磨殆盡了。

按照往常，都是約定在某個地點，他放下貨物后就離開，再由對方來取，並於第二天去拿走藏匿起來的現金。

但他今晚做出了一個與往常不同的決定，那就是違背希爾薇之前的警告，擅自觀察交易地點。

無他，因為他總覺得心裡有些不踏實。

雖然這麼長的時間都沒出過什麼問題，但考慮到交易貨物的特殊性，再加上對方從來都是遮遮掩掩，直到現在他連希爾薇的長相都不知道。

血液交易，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什麼生物實驗，或者一些其他的犯罪用途。

若是沒有出事就算了，出了事他到時候調查到他就是幫凶，馬歇爾只是想賺些快錢，可不想因此被關進監獄。

所以他這次下定決心準備一探究竟。

為此還帶上了他新買的夜視儀望遠鏡，這原本只是為了滿足他那不為人知的偷窺癖而買，現在倒是物盡其用。

一想到自己前天晚上從對面的那棟居民樓里偷窺到的畫面，馬歇爾就不禁想入非非，不自覺發出了嘿嘿嘿的笑聲。

「嗯？有情況！」

遠處的一道人影出現在了距離交易地點不遠處，馬歇爾立刻打起了精神，調整了一下角度，用望遠鏡仔細觀察起來人。

只見那人身形苗條，面帶黑色口罩，眼神掃過四周，似乎是在觀察環境。

「咦？怎麼是個女的？」

馬歇爾有些驚訝，他一直下意識的以為這個跟自己買血液的神秘人是位男性，沒想到現在看到的是一名女性。

只見那個女人環顧四周以後，徑自走向他藏匿血液的地方，找到人那個黑色的塑料袋。

不知為何，馬歇爾覺得那個女人在提起塑料袋時，似乎往自己藏身的位置看了一眼？

拿起塑料袋，那個女人放下一個黑色的錢包，隨後身影消失在了公園裡。

「不可能吧，應該只是隨便瞟了一眼。」

馬歇爾不太相信對方是發現了他，畢竟他躲藏的位置距離交易地點有一百多米，周圍又有巨石作為遮掩，即使是在白天都很難用肉眼看見，更何況是黑燈瞎火的夜晚。

嘟嘟……

忽然，兜里被調成靜音模式的手機發出了一陣震動。

「又是哪個大半夜給老子發消息。」

嘟囔了一句，又看了一眼女人離去的方向，馬歇爾拿起手機，打開屏保隨意一瞥。

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馬歇爾頓時瞪大了眼睛，嘴巴不自覺張開，內心的震驚溢於言表。

屏幕上赫然顯示著一段英文：「下次藏好點，別讓人發現了，偷窺別人很容易挨打。另外，以後不要再聯繫我了。」

「這這這……咋發現的？」

馬歇爾只覺得腦袋發懵，他明明已經藏的很好了，為什麼對方只是朝這裡瞥了一眼就發現了他。

難不成……對方不是人？！

看了一眼周圍漆黑一片，如同擇人而噬的猛獸的森林，再想到對方定期購買血液的行為，一種可怕的猜想浮現在馬歇爾的腦海。

顫抖著手從兜里掏出香煙，點上火深吸一口，隨後丟在一旁踩滅，馬歇爾摸出手電筒，快步朝山下走去。

這鬼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一想到自己一直在跟一個連是不是人都不知道的存在做交易，馬歇爾就不禁感到一陣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