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水，骨灰

陳宴不敢接電話。

他努力控制自己顫抖的右手將這個未知的虛擬號碼關掉，可是不論他怎麼滑動，電話始終無法關掉。

「什麼破手機！」

陳宴把手機丟到一旁，用枕頭用力壓在上面。

可電話鈴聲就像有一股滲透一切的魔力一般，輕而易舉就能傳到他的耳朵里。

咚咚…

這時，客廳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陳宴起身過去開門。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

這個小區的住戶年齡都偏大。

很少有年輕人願意住在環境這麼差，還經常斷水斷電的破舊小區。

也就剩下一些不受子女待見的老人還待在這裡，坐等老死。

這個老太太名叫趙興紅，是他旁邊的鄰居，她還有個老伴兒，前幾年中風癱瘓后，就一直躺在家裡，很少出來。

陳宴見趙老太太臉色不太好，以為自己昨晚回來太晚，動靜鬧的太大，立刻解釋道：「不好意思趙奶奶，昨晚回來太晚，上樓的動靜大了點吵到了您休息…」

兩人雖是鄰居，但陳宴也就才住進這個小區三年。

從小無父無母的他一直被寄養在孤兒院，後來初中畢業那年被人通知有個自稱是他舅舅的人準備當他的監護人。

於是陳宴就從江南小城，來到了北方一座毫不起眼的小縣城上學。

不過等他到了蔡城之後，並沒有看到所謂的舅舅。

是警局的一名工作人員接待的他。

對方的意思是他舅舅前兩天剛剛去世，名下的房產，包括幾萬塊錢存款都給了他。

陳宴當時心裡真的一萬頭草泥馬在奔騰！

剛搬進幸福小區的時候，他心情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

小區雖然是破了點。

但好歹也是個家。

不像孤兒院，幾個人擠在一個房間，同吃同睡，然後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朋友一個個被領養走…

趙奶奶這人，刀子嘴豆腐心。

表面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子，實際上人還不錯，逢年過節都會給他這個晚輩送點子孫孝敬給他們二老的禮品。

「小陳啊…你昨晚回來的動靜確實大了點…不過你帶朋友回家的時候動靜能不能小一點…奶奶知道你們年輕人火力盛，可是多少也要節制一點…」

陳宴聽的一臉懵逼。

他昨晚回到家喝口水躺床上就睡了，難道是夜裡說夢話動靜太大吵到了她老人家？

小區設施陳舊，有些房間甚至出現了裂紋，這種條件下，隔音效果自然也是奇差無比。

隔壁洗個澡，甚至都能聽到流水聲。

更別提夜深人靜，老人又睡得早。

可是他昨晚真的什麼都沒幹啊，莫非是奶奶聽錯了。

不等陳宴來得及反應，趙奶奶伸出一直藏在身後的右手，皺眉叮囑道：

「這盒子是你的吧，年紀輕輕丟三落四，下次注意點，可千萬別再搞丟了。」

陳宴看著趙奶奶手裡的黑色盒子，道歉的話硬是卡在嗓子眼裡沒說出來。

對於盒子，他印象太深刻了！

昨晚吃完外賣之後，他正好看到這個小黑盒子，本來準備打開看看裡面到底放了什麼東西。

結果就聽到砰的一聲！

浴袍女墜樓身亡，腦袋以180度的角度面向他。

再然後他整個大腦就陷入了空白狀態。

不過有一點他可以確定。

盒子。

他並沒有帶在身上！

當時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趕緊離開小區，哪裡還有心情看盒子里到底是什麼東西。

陳宴禮貌性地露出微笑。

然後伸手接過黑盒子說：「謝謝趙奶奶。」

「不用謝，以後再帶女朋友回家，動靜小點就行…」

「嗯…趙奶奶再見…」

陳宴擺了擺手，等到趙老太進門，他立刻關門反鎖。

剛才還一直叫個不停的手機現在已經徹底不叫了。

陳宴揉了揉太陽穴。

他感覺一定是這幾天送外賣送的太久，造成了神經衰弱，不僅產生了幻覺，就連記憶力也都下降了。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陳宴把黑盒子放到一旁，上下打量。

昨晚只是借著路燈昏黃的燈光觀看，感覺就是一個描畫了各種古怪符號的普通木盒。

可白天來看，那符號的色澤竟然呈現出暗紅之色，通體發黑，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這種顏色，陳宴以前見過。

尤記得是孤兒院過年時，后廚的李掌勺殺雞后，鮮血噴洒的到處都是。

有些不易清掃的地方，時間久了，上面的鮮血就會呈現出這種暗紅色。

陳宴鼓足勇氣，再次拿起黑盒子，將其打開。

盒子擺放著一顆精緻的銀戒指。

具體什麼材質他也不清楚，感覺跟銀戒指很相似，也有可能是鉑金或者不鏽鋼的。

戒指外形單一，就是一個小圓環。

除了這枚戒指之外，還有一盒黑色粉末。

有點像土，但是隱約間還帶著一絲燒焦發糊的氣味兒。

「這玩意兒該不會是骨灰吧！」

陳宴猛地將盒子丟在桌子上。

黑色骨灰撒了一些出來，落在手上，一瞬間空氣里竟然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臭味兒。

這味道和下水道，泔水，廁所的臭味不同。

這種臭味兒，像是屍體腐爛多時發出的惡臭。

刺鼻難聞，令人作嘔。

陳宴捂住鼻子，起身來到冰箱旁邊。

他以為是冰箱里的肉壞了。

可是轉念一想，這肉就算壞了，也可能這麼快就腐爛，散發出那種噁心的臭味。

而且這腐爛的惡臭怎麼感覺像是從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

陳宴用力聞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果不其然，那股腥臭腐爛的氣味變得更濃烈了。

「還真是從我身上傳出的惡臭。」

陳宴覺得這味兒實在太濃烈了，想去洗澡間洗下澡，沖刷掉身上的惡臭。

「洗澡…對了洗澡…」

陳宴聯想到了浴袍女。

包括他回到家后喝的那杯水。

水…

難道說…我身上的惡臭和水有關？

陳宴抱著嘗試的心態，拿起茶几上的水杯輕抿了一小口。

只是一小口，他的腦海里便生出強烈的困意和疲憊感。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夜狂擼了十幾次一樣。

「還真的和水有關…」

陳宴無力地癱軟在沙發上，眼睛開始打轉，意識也開始逐漸模糊，伴隨的還有一股刺骨的冰涼。

又是昨晚的那種感覺，不過經過一夜的發釀，這股涼意更加肆無忌憚了。

發現是發現了，關鍵自己現在好像也快死掉了。

「真的沒辦法了嗎？」

刺骨的涼意讓他的思維變得非常緩慢，不過他現在依舊可以調動自己的意識，然後通過大腦給身體傳遞信號，下達指令。

「粉末…盒子里的黑色粉末似乎可以刺激我身上的東西…」

陳宴眼前一亮，拼盡全力，伸手沾了一點黑色粉末往嘴裡猛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