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家談

晚上七點，陳帥一家人圍坐在電視機前。父親仍霸佔著涼椅，母親和陳帥一樣坐在塑料凳子上。父母彼此之間聊著家常，陳帥根本插不上嘴，似乎他回不回來都一樣。

正襟危坐的陳帥見插不上嘴，於是就專註的看著電視，完全沒有注意父母接下來聊的什麼。突然母親看向陳帥，並嚴肅的問到：「這麼久沒回來，不會還沒有對象吧？」

陳帥依舊專註的看著電視，就像沒有聽見一樣。

「陳帥，陳帥.....」母親見陳帥沒有回應便大聲的叫著陳帥的名字。

「嗯？怎麼了，媽。」陳帥假裝疑惑的問向母親。之前父母之間的談論他雖然沒有注意聽，但是剛才的問題他是聽的很清楚的，而且他知道是在問他，畢竟屋裡只有他是單身。

「你別給我裝，快說，有對象沒有？」

陳帥知道母親這是在質問他，語氣中還帶著一絲絲的怒氣。彷彿只要是陳帥回答「沒有」就會被母親當場撕開。父親則是看熱鬧般的來回註釋陳帥和母親。

「額....沒有。」陳帥很小聲的回答著母親，此時陳帥就是個犯錯的孩子。

在陳帥父母看來，他這個年紀還沒有結婚就是錯誤的，而且他在父母面前確實是個孩子，所以這個比喻在此時是無比的確切。

「我就知道，你看看你的發小，他們哪個沒有結婚，人家孩子都上小學了，你在看看你！明天就讓媒人給你安排相親。」

「我這不是在為事業奮鬥嗎？」陳帥笑著反駁著母親。

「你說你在奮鬥事業，那你倒是給我個滿意的結果啊。」

說到這裡，父親瞪大了一下眼睛看著母親，他知道陳帥失敗的事業是陳帥最大的痛處，所以他們一家人並不想在陳帥面前提起。陳帥低下頭，沉默著。母親轉頭看到了父親的表情，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提起了不該提起的事情。雖恨鐵不成鋼，但他們依舊會在此事上包容陳帥，因為他們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出人頭地。

「老實告訴媽媽，你是不是還在想著那個叫莫寧靜的女孩？你如果還喜歡人家，我明天就去找媒人，我知道她現在也是單身。」母親沒有選擇繼續提起陳帥的事業，那樣只會戳到他的痛處。

「我沒有！」陳帥站了起來，帶著濕潤的眼睛，激動地沖母親吼著。

母親愣住了，父親也愣住了。他們不知道莫寧靜才是陳帥此時最大的痛處，他多麼的恨莫寧靜，只是不願意表現出來而已。

「對不起，我先去睡了。」陳帥說完，快步地往樓上走去，留下原地獃滯地父母。

陳帥的父母知道陳帥上中學的時候喜歡一個叫莫寧靜的女孩，這是陳帥同班的表妹告訴他們的，他們每次提起莫寧靜的時候陳帥都會臉紅。這次陳帥給出的反應讓他們措手不及，他們不知道陳帥與莫寧靜之間發生了什麼，所以現在的情況也讓他們感到有點莫名其妙。

此次的家庭會議不歡而散，陳帥的父母也沒有心情繼續看電視了，而是關燈回到了房間。

凌晨，二樓靠近樓梯的房們往外透著光。陳帥點著煙坐在窗前，屋子裡的布置沒有變，床上卻只有一張棕墊鋪著。

抽完煙的陳帥走到樓下堆雜物的房間翻找著棉絮和床單，這個房間就在父母房間的隔壁。不知道是聽到了動靜還是起夜，陳帥的父親悄悄地站在了門口。

「這麼晚還不睡嗎？」陳帥地父親開口問到。

認真翻找著東西的陳帥聽到聲音，

驚地回頭看去。看到是父親之後鬆了口氣，繼續翻找。

「我在找棉絮和床單，我床上什麼都沒有。」

「我來吧」

父親開始走近，走到陳帥旁邊地一個柜子前停了下來。父親打開，隨意地拿出一床棉絮，遞給了陳帥。

「走吧，我帶你去拿床單。」

父親說完，便帶著陳帥往樓上走去。走到樓上之後，父親徑直往陳帥隔壁的房間走去。陳帥記得，那是以前姐姐住的房間。房間裡面的東西擺放很整齊，該有的東西都有。可以看出，姐姐是經常回來的。

「你這次回來應該呆不了多久吧？」父親的頭探在衣櫃裡面，一邊翻找床單一邊詢問陳帥。

面對父親突然的詢問，陳帥顯得有一點意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性格從小就隨我，你不告訴我我也知道的。」

說完，父親也找到了合適的床單，將頭探了出來，並將床單仍給了陳帥。

「把東西先放下吧。」

陳帥的父親，將床單仍給他之後就坐在了床上。父親看著陳帥，陳帥照做。

「你不說我也清楚，你呆不了多久，因為你不甘心，對嗎？」

「嗯」

「我不會問你這幾年經歷了什麼，我也不想知道你接下來會去哪裡，因為我相信你會在某天開著豪車，穿著體面，帶著你喜歡的姑娘回家。」父親堅定的看著陳帥，接著說：「但是你要知道，我和你媽媽等不了太久。」

「我會的，你們不會等我太久的。」陳帥紅著眼眶，沒有看向父親，他怕會忍不住哭出來。

過了這麼久，他的父親依舊相信著他。即便是陳帥自己，都是對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放棄與重拾信心。父親的話讓陳帥感到很開心，但在同時也放大了他心裡的愧疚感。陳帥想給家裡一個美好的未來，卻在奮鬥的同時疏遠了家人，如今卻還是一事無成。現在還不了，他只有選擇藏起來。

「對了，你也該成家了，不小了。」

陳帥沒有想到，剛剛還理解他的父親，現在也開始催促陳帥早點成家了。

「給我點時間嘛」

「我也只是提一下，我不會逼你的。」

「走了，該睡覺了。」

父親起身往門外走去，陳帥也拿起東西跟著。走到陳帥房間門口時，父親停下來回頭問向陳帥：「不需要我幫忙套棉絮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嗯，好。」

父子之間的談話就到這裡。陳帥的父親往樓下走去，陳帥也回到了自己房間並關上門。

房間里，陳帥笨拙的套著棉絮。此時的陳帥，心裡很不是滋味。口口聲聲答應著父親，自己的心裡卻很是迷茫。

套好棉絮的陳帥關了燈躺在床上，蓋好了被子。月光透過窗，照在屋內，讓陳帥勉強能看到。陳帥沒有直接睡覺，也沒有玩手機。他就這樣躺著，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麼辦。他不想讓父母失望，也不想讓家人等太久。他期待著遠方那為他譜寫好的人生答案，卻不知道何處是遠方。此時的他再怎麼想也想不出下一步應該去哪裡，於是選擇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陳帥地母親敲響了陳帥的房間門。

「快下去吃早飯了。」

陳帥驚醒，迷迷糊糊的回答：「好，馬上來。」

驚醒的陳帥沒有選擇賴床，而是直接穿好衣服，拿出行李裡面的牙刷和牙膏，往廁所走去。站在鏡子前的陳帥看著自己頹廢的樣子，又一次的暗下決心。

餐桌前，擺著四個包子、粥還有家裡自製的鹹菜。包子已經冷了，是母親一大早去集市上買的，粥還是滾燙的，是母親回來之後才開始煮的。陳帥看了一眼，伸手拿起一個包子吃了起來。包子吃完之後，陳帥便拿起筷子，吹著碗里的粥，吹幾口就喝一點。父母和陳帥都重複著同樣的動作，只是父母沒有要吃包子的樣子，只夾了一些鹹菜。

陳帥喝完了粥，沒有選擇再添，-他並不喜歡喝粥。他抬頭看向包子，自從他拿了一個之後便沒有人動過。陳帥疑惑的看著父母，心想：不會是給我留的吧，我都這麼大了，不需要像個小孩一樣，有什麼好吃的都讓給我了。

「怎麼不吃了，吃包子啊。」母親開口

「我吃飽了，你們吃吧。」

「再吃一個嘛，太多了，我們吃不下。」

陳帥知道父母是想把好吃的留給他，於是無奈的又拿起一個包子。

「我昨天晚上提起莫寧靜的時候你為什麼會發脾氣啊？」母親壓不住心裡的好奇，向陳帥詢問著。

「媽，還是別提她了，吃飯吧。」陳帥並不想提起他和莫寧靜之間的事情。

「好吧，你不說算了。」「你爸今天早上和我說了，你這次又打算什麼時候走？」

陳帥扭頭瞪大眼看著父親，父親則是埋頭吃飯，一幅與我無關的樣子。

「還沒有想好，至少呆一個月再走啊，先不提這些了。」陳帥回答著，他確實還沒有想好。在家呆一個月卻是他早就想好了的，他想在無歸期之前好好的陪一陪父母。

「好吧，要不要媽媽給你安排相親？」

「不用了。」陳帥趕忙拒絕，他不是不想談戀愛和結婚，只是不想再辜負任何人了。

女朋友不是家人，她們不會等太久的。這一點，陳帥在火車上聽別人討論之前就已經體會到了，只是他不想接受而已。

「那你換身衣服，等會兒和我們一起去幹活。」母親見陳帥不想相親，便沒有為難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