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慾望是無法填滿的深淵
祁珩平日里總是板著一張臉,不是為了彰顯自己的威嚴,而是因為他不愛笑,他僅有的笑容只給了宣璃,但只要他的眼睛離開宣璃,那笑容也就會隨之消失。
他覺得今天的天空即使飄舞著鵝毛大雪,但是卻異常的明媚,以至於往日里見了旁人就黑臉的人,今日笑的像個反派。
「你再呲著牙笑的像個傻子一樣,我這一院子人就要以為你瘋了」
宣璃雖然嘴上說著祁珩,但是她看不見自己臉上那不值錢的笑。
上安難得下這麼大的雪,兩個人走的極慢,待走到前廳的時候,兩人的大氅之上落了不少的雪花。
宣璃坐到軟墊之上,看了一眼前廳外的院子里,臉上的笑意又恢復到了往日那般的漫不經心,祁珩默不作聲的坐到了宣璃的身邊,拿起桌上早已備好的茶水,暖了暖身子。
前廳的院子里跪著一個人,準確的說應該是個雪人,紛飛的大雪落滿了那人的全身,看不清樣貌,分不清男女。
景雲給宣璃遞來一盞熏籠,宣璃捧在手中,暖意襲來,緩了好半天她才慢悠悠的開口。
「趁著本宮心情好,說說吧」
許是宣璃的聲音不大,又或是外面那人已經凍傻了,宣璃問完話之後那人並沒有說話。
宣璃微微側頭,看了一眼白饒。
白饒二話不說抬步出屋,走到那人身前拔出劍,作勢就要下手。
那人一個激靈跌坐在了地上,終於有了反應。
白饒面無表情的收回劍,啪,劍身與劍鞘清脆的碰撞聲再次讓跌坐上的人嚇了一跳。
許是終於反應過來了,連忙重新跪了回去,不停地磕著頭,邊磕邊喊道:「殿下開恩,奴婢知錯了,殿下開恩,奴婢知錯了」
宣璃並沒有理會不斷磕頭認罪的人,而是笑著對白饒招了招手:「進來吧,外面冷」
旁人見怪不怪,白饒也聽話的進了屋,繼續站在宣璃的身旁,只不過唯有一人。
祁珩有意無意的打量了白饒一眼,知道宣璃把她身邊這幾個人當做家人,但是這小子這麼大人了,長得人模狗樣,不準備找個媳婦嗎,不行,他什麼時候閑了得幫著給說說媒。
宣璃當然沒有注意到祁珩在一旁的小心思,她似笑非笑的看著外面的人彷彿沒有知覺一般,一下又一下的磕著頭,說著她知罪了,不知何時,額間磕破了皮,殷紅的鮮血在白色的積雪之上十分刺眼。jj.br>
早前景雲去找她說,之前那個叛徒找到了,正是眼前的這個女子,自從宣璃負傷之後,宣璃並沒有任何動作,就和往常一樣,當做一場普通的行刺處理了那次的事,可是私下裡景雲的了命令,暗地裡調查府中所有的人,再加上宣訶和祁珩的幫助,很快就把府中那個叛徒鎖定在了后廚採購的廚娘翠芝身上。
但是因為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這件事便一直沒有什麼後續,而今天,在翠芝出門採購時終於找到了她的破綻,直接被抓了現行。
「你若是想這麼磕死自己,本宮就成全你,你若是想挽救一下自己,就老老實實的坦白,本宮若是高興了,便饒你一命」
翠芝動作一頓,她知道宣璃的脾氣,說不定真的可以讓她饒自己一命。
翠芝慌忙用手掌擦掉臉上的污穢。
「奴婢罪該萬死,聽信了小人讒言,這才背叛了殿下,但是奴婢對您的心日月可鑒,那小人只說給殿下找些麻煩,不會傷及性命,奴婢才敢給他透露您的蹤跡,若是知道那賊人打的是傷害殿下的心思,就是金山銀山放在奴婢面前,奴婢也是萬萬不敢的,殿下明鑒啊」
宣璃不由得冷笑一聲:「什麼時候開始的」
翠芝神情一頓,心虛的回答道:「自,自陛,陛下繼位之後那人便找到了奴婢」
翠芝的聲音是越來越小,宣璃心頭的不屑是越來越多,果然是日月可鑒啊,日月可鑒的壞,從宣訶繼位開始,她身邊的刺客就源源不斷,不管她去哪,都會遇到,看來都是這個翠芝報的信了。
一次不知道會危害到她的生命,那麼兩次,三次,往後近十年的無數次她也不知道嗎,不過都是為自己開脫的說辭罷了。
那些人也真是會挑人收買,廚房的採購,最清楚她的動向,,她若是想要出門,廚房便不會準備她的膳食,又最不容易被人懷疑,誰又會在意到後院廚房裡一個其貌不揚的採購廚娘呢。
「本宮自詡平日對待你們不薄,為何」
為何,當然為了錢。
翠芝悔不當初,宣璃對他們向來是很好的,除了宮中給的俸祿,宣璃還總是自掏腰包給他們加錢,賞賜什麼的她也很大方,長公主府里上上下下基本沒有幾個沒有得到過宣璃的賞賜,若是讓長公主知道誰家有什麼困難,她也從不吝嗇。
世人皆說長公主囂張跋扈,草菅人命,但他們這些在長公主身邊討生活的人卻覺得,長公主脾氣是怪了些,心情陰晴不定了些,但是卻是個明事理,辨是非的人。
但是,人的慾望是沒有止境的,永遠也不要小看一個人的貪念。
回想著這些年宣璃對她的好,而她是如何背叛宣璃的,翠芝不禁流下悔恨的淚水,她哽咽的說道:「奴婢自小便被家裡賣到了宮裡,奴婢沒有後台,也沒有什麼拿的出手的技能,幸得還會燒兩個菜,便被打發到了御膳房裡,但在那裡奴婢也就只配洗洗菜,洗洗盤子,還要因為沒錢孝敬掌事的天天挨打,奴婢就盼啊,等啊,希望快快長大,長大了,到年紀了,奴婢就能攢夠錢出宮了」
翠芝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回憶之中,她不再哽咽,也不再激動,只是坐在雪地中默默地流著淚。
宣璃雖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是也沒有打斷翠芝,她自從誕生,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備受寵愛,即便經歷了宮變,但是她也從來沒有因為生活而有過一分一毫的擔憂。
她是一直都知道在這世界上,有很多的人都生活的十分辛苦,但是她體會不到,她不懂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