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龐州保衛戰
十二月二十七日,一萬聯軍士兵吃了早飯後開始對龐州城發動進攻,城頭射下大量箭支,攻方損失不小,十幾個頭目接連被余立崖射死,安民軍士氣更加大振,聯軍撤退回營寨。
廣州軍校尉夏連豪對塗州軍校尉方安說道:「方兄,這股亂民不一般,戰鬥力非常強,他們的統帥箭法奇准,咱們根本攻不下龐州城。」
方安:「夏兄說得不錯,但我們不能馬上撤軍,否則沒法向朝廷交代!」
「那方兄有什麼好辦法?」
「沒有好辦法,只能繼續攻打,等士兵死傷超過一半再退兵!」
「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現在就退兵呢!」
「夏兄,剩餘的士兵多就說明我們沒有認真攻城,回去必然受到懲罰,剩下的士兵少說明咱們大力攻城了,即使攻不下龐州城,回去也好交代呀!」
「哦,哈哈哈,原來是這樣,那咱們繼續攻城!」
於是,兩人命士兵們繼續攻城,安民軍強勢反擊,聯軍損失慘重,有不少士兵怕死退卻,卻被督戰隊砍死,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攻城。
臨近黃昏,聯軍的傷亡人數已達三分之二,於是夏連豪和方安下令退兵。
見敵軍退了,安民軍將士們高聲呼喊,慶祝勝利。
由於方安和夏連豪害怕安民軍趁夜出城偷襲,於是率軍連夜撤退。
兩人回到各自州城是已經是128年正月的事情了,他們上報朝廷的公文里描述說龐州城裡的亂民有五萬餘人,聯軍奮力攻城卻損失慘重,無法攻下龐州城,請朝廷增派援軍。
丞相扈恭看罷公文也感到吃驚,於是和太尉陶人亭商量對策。
陶人亭說道:「丞相大人,昂州州長徐駒是個用兵好手,何不派他去試試!」
「好,那就派他去!」
於是,扈恭派人趕去昂州,把龐州有五萬亂民的事情告知徐駒,讓他集結更多兵力攻打龐州。
徐駒領命后不敢怠慢,趕緊在全境集結民兵,一個月後終於集結了八萬人的部隊,向龐州方向開拔。
徐駒不但很會用兵,而且是少有的關心百姓的官員,他很清楚朝廷的橫徵暴斂很難不使百姓造反,他已經打定主意,到龐州后不急於攻城,先招降再說。
數日後,徐駒大軍到達龐州西南方三里處,於是派出一個使者求見亂軍統帥,準備看看對方是什麼成色。
余立崖讓對方使者進城,然後讓第五軍都尉歪嘴打扮成統帥,自己打扮成親兵站在他身邊,看對方使者說些什麼。
對方使者見到歪嘴后略微拱手道:「在下是昂州州長徐大人的使者,求見閣下想談談一些事!」
歪嘴:「貴使請坐,有話請說!」
「我家徐大人說,貴軍叛亂也屬無奈,只要貴軍放下兵器,解散部眾,徐大人願意上報朝廷,絕不追究你們,不知你們是否願意?」
歪嘴考慮了一會兒說道:「貴使,我們在樹林里餓肚子的時候,為什麼朝廷不派人給我們送糧食,反而是我們攻佔州城后才來勸降,一點誠意都沒有!」
使者微笑道:「貴軍不解散也可以,徐大人打算招安你們,讓你們變成朝廷的軍隊,為朝廷效力,拿朝廷的軍餉,光宗耀祖啊!」
歪嘴撓頭道:「這個我做不了主,要問問手下的士兵,貴使先回去,明天我再給你答覆!」
「好,那在下就告辭了!」使者略一躬身道。
使者離開后,歪嘴趕緊摘下頭盔,擦掉額頭的汗說道:「將軍,這種事兄弟可應付不來,還是你來吧!」
余立崖嘿嘿笑道:「誰說的,你應付得非常好!」
「如果那個使者明天再來,我該怎麼說?」
「簡單,你就說招安可以,為表誠意,朝廷應該先給咱們十萬大軍每人一百兩的安家費,給了安家費再談其他。
歪嘴嘿嘿笑道:「將軍,這個要求太苛刻,對方肯定不答應!」
「對方本來就不懷好意,把咱們當小孩子耍,你知道接受招安后是什麼後果嗎?」
「不知道!」歪嘴搖頭道。
「你們聽好,如果我們接受招安,咱們就成了朝廷的一條狗,朝廷讓咱們咬誰咱們就咬誰,朝廷最想咬誰,肯定是那些造反的百姓啊,你們想想,咱們本來就是造反的窮人,再轉頭去打窮人,咱們下得了手嗎?」
「那肯定下不了手啊!」各軍都尉紛紛說道。
余立崖說道:「對呀,即使咱們忘了初心,對窮老百姓動手,結果什麼,造反的人越來越多,咱們的人越打越少,最後全死光了,所以,接受招安死路一條!」
余立崖說罷,各都尉都說朝廷用心歹毒,可千萬不能上他們的惡當。
「哎,對了,既然朝廷逗咱們玩,咱們就陪他們慢慢玩,玩到他們主動翻臉為止!」
「對,對!」其他都尉說道。
使者回到大軍營寨后,對徐駒說道:「大人,這幫亂軍名叫安民軍,他們個個帶著草帽,看起來軍紀嚴明,他們的旗幟上綉有奇怪的符號,頭目的大纛上綉有一隻大螞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徐駒捋著鬍子說道:「你是說這支亂軍精氣神不錯?」
「看起來是這樣!」
「你和他們頭目談得怎麼樣了!」
「剛開始我建議他們解散回家,他們拒絕了,我又說您打算招安他們,那個頭目說他做不了主,要問一下部眾們,還說明天給我答覆!」
「好,看來招安還是有希望的,明天先生再辛苦一趟,看看有什麼收穫!」
「大人客氣了!」
第二天,使者再次和歪嘴見面,使者躬身問道:「將軍,不知您下面的部眾是否願意接受朝廷招安?」
「其實咱們大家都是窮苦出身,造反也是被逼的,都不想和朝廷作對,只不過咱們殺過官員,搶過糧食,害怕朝廷不放過咱們,也只有硬著頭皮反到底了!」
「造反不是出路,得為後代打算哪,你們暫時的勝利不代表以後一直會贏下去,一但朝廷震怒,發兵百萬,那你們就危險了,所以,接受招安是最好的選擇,你們成了朝廷的人,脫去反賊的罪名,你們的親人不再擔驚受怕過日子,多好的事情啊!」
「是啊是啊,貴使說得太好了,咱們都沒讀過書,很多事想不通啊,您一說,咱全想通了,我下面的弟兄們都願意歸順朝廷,只不過大家窮怕了,想在招安錢向朝廷討要一點小錢,還望貴使滿足!」
「哦,將軍請說,你們要多少錢?」
「咱們有十萬人,每人給一百兩安家費就行!」
使者嚇了一跳,「將軍,您要的安家費太多了,您要知道,十萬人,每人一百兩可是一千萬兩,這麼多銀子是朝廷收入的一半還多,朝廷肯定不會答應,你們再少點!」
「哎呀貴使,咱們歸順朝廷后也不是吃閑飯,肯定要為朝廷到處平叛,那可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沒有一百兩安家費,我那些弟兄們不幹哪!」
「太多了將軍,現在朝廷正是用錢的時候,不可能給你們這麼多錢,您看每人十兩怎麼樣?」
歪嘴臉一板道:「貴使如此殺價,看得出朝廷絕對沒有招安誠意,咱們沒有談下去的必要,送客!」
使者不願走,卻被幾個將士架出去了。
歪嘴對余立崖說道:「將軍,兄弟表現咋樣?」
余立崖豎起大拇指道:「表現非常好,讓他們的狐狸尾巴露了出來!」
「那接下來怎麼辦?」
「他們陰謀敗露,只能攻城了,咱們把城守好就行了!」
使者回去后,把安民軍統帥索要一千萬兩銀子的事情告訴徐駒。
徐駒眯著眼睛說道:「這些人真是獅子大開口啊,這麼多錢我們給不起,朝廷也不可能答應,看來招安無望啊!」
「是啊大人,對方頭目緊咬著一千萬兩銀子不放,招安肯定不成!」
「對方根本沒有十萬人,根本就是虛張聲勢,想多撈點好處,先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明天我就下令攻城!」
第二天一大早,吃了早飯的昂州軍迅速整隊,開始向城牆靠近。
余立崖站在城頭,看見對方軍容齊整,人數密密麻麻,於是斷定對方統帥不好對付,看來龐州城凶多吉少了。
二十分鐘后,攻城戰開始,抬雲梯的士兵在中間,弓箭手在兩邊,不斷向城頭射箭。
安民軍兩人一組,一個舉盾牌擋箭,另一個射箭還擊。余立崖專挑昂州軍指揮官射殺,給昂州軍造成不小的恐慌。
城頭上,一塊塊大石頭、一根根木頭被扔下去,被砸中的人骨斷筋折,非死即殘。
前面的人戰死,後面的人趕緊補上。
安民軍哪裡見過這種陣仗,將士們一直處於緊張狀態,弓箭手和盾牌手不斷輪換,傷亡也開始增加。
城裡的百姓不斷拆自家房子,把木材和瓦片搬運到城頭,他們知道,一但官軍攻進城裡,屠城是必須的,只有全力守住州城,大家才有活路。
一架架雲梯靠著城牆,一個個昂州軍士兵咬著刀,拚命往上爬。
城頭的安民軍不斷向雲梯上的士兵扔木頭石塊,一個個士兵掉下去摔死摔傷,後面的人有接著往上爬。
隨著安民軍丟下的木石越來越多,城門已經被堵住了,城牆下也慢慢形成一個斜坡,昂州軍士兵很容易從斜坡往上爬,而安民軍將士的箭法沒那麼准,再加上緊張,經常射不中人。
看著前面斜坡越來越高,余立崖差點急死,而木石還在不斷往下丟。
余立崖放下弓箭,靠著女牆自言自語道:「怎麼辦,怎麼辦,萬物相生相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對了,用火!」
余立崖跑下城頭,大喊不要再搬木石了,趕緊把家裡能燒的東西拿來。
百姓們放下手裡的東西,趕緊跑回家,把布料、稻草、豬油、乾柴等全運上城頭,點然後往下面扔。
剛開始,昂州軍士兵還把丟下的火踩滅,隨著城頭丟的可燃物越來越多,下面的木頭逐漸燃起大火,爬上斜坡的昂州軍士兵不得不往下跑,生怕被燒死。
在後方督戰的徐駒咬牙嘆氣道:「就快要攻上城頭了,太可惜了!」
徐駒旁邊的軍師榮宣說道:「大人,亂軍雖然戰鬥力不是太強,但頭目很有頭腦,指揮也還算得當,特別是最後這一把火,簡直神來之筆,如果屬下守城,絕對想不到用這招!」
徐駒說道:「是啊,這股亂軍的頭目不簡單,雖然沒讀過書,但腦子好用得很,咱們要攻破龐州肯定要付出慘重的傷亡!」
「大人,亂軍軟硬不吃,咱們除了強攻也沒有辦法。
眼看城下火勢越來越旺,徐駒下令大部隊撤回營寨,留下幾個人看著火勢。
此時城頭也燙得厲害,安民軍將士全都撤下來了。
此時,都尉們和余立崖都感到后怕。翁狗子說道:「將軍,要不是你想到用火燒,敵軍就從斜坡爬上城頭了,真危險啊!」
余立崖搖頭說道:「是啊,這回算是躲過了一劫,城門肯定要被燒壞,城牆也有可能被燒崩塌,咱們要做好拚死一戰的準備啊!」
「將軍,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不怕,不怕!」其他都尉和將士們高舉兵器大喊道。
晚上十點左右,城外的火慢慢熄滅了,城門果然被燒成灰,但紅磚砌築的城牆並沒有燒崩塌。
余立崖大感僥倖,於是打著火把帶人出城看情況。木頭全部燒成灰,而扔下的石頭全部變成生石灰,余立崖看罷沒開眼笑。
翁狗子問道:「將軍,你笑什麼?」
余立崖指著地上的生石灰說道:「你看這是什麼?」
「燒壞的石頭啊!」
「這叫生石灰,遇到水會發熱,可是好東西啊!」
「能幹啥?」
「撒到敵軍的眼睛里,敵軍眼睛就會火辣辣地痛,嘿嘿!」
翁狗子笑道:「太好了,大家快把石灰運進城!」
安民軍奇怪的行為被監視的昂州軍報告給徐駒,徐駒想了好一會道:「難道城牆被燒塌了,他們要用石灰修補?」
第二天吃了早飯後,昂州軍繼續攻城,安民軍繼續扔木石,昂州軍損失慘重,安民軍從容防守,不像昨天那樣緊張了。
徐駒知道安民軍會故技重施,於是命令士兵提水澆在木石斜坡上,他倒要看看這回安民軍怎麼辦。
見敵軍往木石上澆水,余立崖也感到吃驚,說對方統帥絕對是個高手。
你澆水我也澆水,於是余立崖命令城裡百姓開始燒水,燒開后直接澆到城下,把攻城士兵燙得遍地打滾,哭爹叫娘。
昂州軍士兵怕得發抖,安民軍將士哈哈大笑,把守城的嚴肅性搞得那麼喜慶。
徐駒徹底憤怒了,他暴跳如雷道:「給我加快攻城速度,打進城后屠城三天,為所欲為!」
下面的士兵興奮了,攻城速度加快,人員密度也增加了。
余立崖也不著急,照樣按原速度往下扔木石,昂州軍損失慘重,但進城燒殺淫掠使他們興奮不已,捍衛死地往斜坡上沖。
當木石組成的斜坡頂和城牆差不多高后,昂州軍士兵咬著刀,拚命向上爬。
余立崖大喊道:「撒石灰!」
安民軍們抓起一把把石灰向下撒,後面的將士不同用薄木板往下扇風,眼睛進石灰的昂州軍士兵火辣辣地痛,嘴裡咬著的刀掉下來反而傷著自己。
後面的士兵看見前面的人哭爹叫娘,也都不敢往上爬,再說路也被堵了。
余立崖見機會難得,拔出大刀喊道:「弟兄們,給我殺!」
安民軍士氣大振,操起兵器跳下城牆,拚命向下砍殺揉眼睛的昂州軍士兵,結束了他們的痛苦。
下面的昂州軍士兵見安民軍像下山的猛虎,個個腿肚子打顫,不由自主向後轉身逃跑。
安民軍大喊大殺,昂州軍終於崩潰了,徐駒率領的督戰隊被亂兵沖得七零八落,自身難保。
昂州軍士兵扔掉兵器倉皇逃跑,而徐駒和督戰隊欲逃無路,很快就被安民軍俘虜了。
可憐徐駒一世英名,率領八萬大軍進攻龐州城,結果軍敗被俘,英名盡失。
抓住了昂州軍統帥,余立崖命令鳴金收兵,把徐駒等人押進城裡。
進了余立崖指揮部后,翁狗子踹了徐駒一腳,「瞎了你的狗眼,還不給我家將軍下跪!」
徐駒咬牙忍著劇痛,就是不跪。勸降的使者指著余立崖道:「你,你是統帥?」
余立崖笑道:「是啊,先前騙了貴使,失敬失敬!」
使者聽罷,羞得無地自容。徐駒哼了一聲,「一群無恥的狡詐之徒!」
「大膽,敢罵我們!」翁狗子又給徐駒一腳,徐駒渾身顫抖,卻強忍著不跪。
余立崖板著臉道:「不得無禮,給這位大人搬張椅子來!」
翁狗子無奈,只好照辦。徐駒坐下后,余立崖拱手道:「大人莫怪,我們都是一群沒讀過書的粗人,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徐駒憤怒道:「我既然落到你手裡,要殺便殺,休要多言!」
「大人不要激動嘛,我又沒說要殺你,咱們都是身不由己,根本就沒什麼仇怨,何必要死要活的呢!」
「哼,你們這群反賊休要猖狂,朝廷早晚剿滅你們!」
「呵呵,大人還真是愚忠啊,竟然為這樣腐敗的朝廷禍害百姓,在下佩服!」
「我是皇上的臣子,自然要為皇上分憂,就算他是錯的我也要為他盡忠!」
「好,說得好,現在你敗了,看你的主子要不要你的小命,還要不要你盡忠!」
「朝廷怎麼處置我那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需要操心的是你項上的人頭什麼時候掉!」
「切,我的人頭什麼時候掉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我知道,你的人頭絕對在我之前掉!」
余立崖說罷,徐駒低頭不語。余立崖說道:「來呀,把他們全放了!」
徐駒驚呆了,余立崖手下的都尉們也驚呆了,都以為余立崖在說胡話。
余立崖瞪著徐駒道:「怎麼還不走,等著吃了晚飯再走嗎?」
「你,你真放我們走?」徐駒難以置通道。
「快滾,別礙眼!」徐駒一行被放出去后,翁狗子問道:「將軍,這老狗的官軍殺死我們那麼多兄弟,為什麼不殺了他們報仇!」
余立崖淡然道:「你不要激動,坐下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