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嗎?
「我死都不會說的。」許冠玉在昏厥的半夢半醒中,輕聲呢喃出這句話。
這句話,落到白夫人耳中,徹底惹怒了她。
「呵,真是不識抬舉,我改變主意了,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許冠玉眼中劃過一絲希冀。
他渴望解脫。
「但是你想這麼容易地死,恕我不能答應,」白夫人幽幽地看著許冠玉,拍了拍手。
「啪啪。」
門外,五六個丫鬟低眉順眼地走進來:「請主母吩咐。」
「你們,好好將許老闆伺候好,如果有孕,重重有賞。」白夫人勾起一抹冷笑。
聽到白夫人的話,陳獻和岑如歸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
「這個白夫人,簡直是蛇蠍啊,太會侮辱人了!」陳獻不禁感覺一陣齒冷。
「原來如此......還記得那個叫張夢瑾的老太婆嗎?她不是說許冠玉是她的太祖父嗎?所以,許冠玉並不是因為流連花叢,才留下的子嗣,而是因為......」岑如歸支吾半天,不知該如何去說。
而這幾個丫鬟,眼中閃過欣喜和狂熱。
她們沒想到,陰差陽錯中,竟然能和許冠玉這樣風華絕代的人一度春宵。
許冠玉眼中,是死氣沉沉的灰敗,好像下一秒就要隕落於世。
「這樣,恐怕許老闆並不滿足吧?你們幾個,也留下來,一起服侍許老闆吧。」白夫人看向四個家奴。
四個家奴眼前一亮,看向許冠玉的眼神,灼熱得如狼似虎,晶亮的涎水幾乎都要流下來。
這可是號稱京城一絕的許冠玉啊!
女人將他當成夢中的許仙,男人將他當成夢中的白素貞!
「呵呵,我可是很為許老闆著想呢,想必許老闆也服侍過不少人吧,今天就讓我這些下人來服侍你吧。」白夫人拂袖而去。
陳獻和岑如歸,身體也被迫跟著白夫人出了門。
黑色的木門關閉,隔絕了兩人的視線。
濃重渾濁的呼吸聲,和絕望的、痛苦的、壓抑的呻吟聲,在門內響起。
陳獻和岑如歸一言不發,沉重的空氣,如灌鉛一般,死死地壓在他們背上。
太陽落下,餘暉散盡。
門內的聲音漸息。
「你們看他,怎麼沒動靜了?」
「身體涼了。」
......
「頭好疼......」
鄧小妹蹙緊眉頭,從眩暈和昏迷中醒來。
眼前一片漆黑,像是深不見光的井底。
「岑如歸?馮煙堂?時鈺?林歲?」
她心裡一陣一陣發抖,陰冷的寒氣,不斷朝她的衣領里鑽。
她一個人一個人地呼喚著,卻不知為何,無形中壓抑了聲音,好像怕驚動什麼似的。
「他們不會是把我扔下,自己逃生去了吧......」
鄧小妹有些絕望,慢慢向上伸出雙手,想要讓自己站起來。
「砰。」
「......哎?」
她的手撞倒一片厚厚的木板。
「我被關在什麼里了!?這是什麼情況!」
這一瞬間,她慌了,但還是迅速冷靜下來。
一股冰冷的潮味兒,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油漆味,混著粘膩的血腥味,像冰碴子一樣,縈繞在她的鼻息間,吸得她肺疼。
這個味道......
怎麼這麼熟悉?
對了,她想起來了!
這股味道,好像棺木的味道啊!
身為扮演者,她每次進入劇本、出去劇本,都是從黑棺材中醒來的,所以對這股味道刻骨銘心。
「難道我的隊友提前把劇本走完了!?」她不禁有點激動,雙手用力向上頂去。
可是,無論她使出怎樣的力氣,都無法推開棺蓋!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有人在外面嗎!有人嗎!!」她撕心裂肺地大吼著,可是聲音被棺材厚壁反射回來,將她耳膜震得生疼。
她慌亂地四處亂摸,卻猛地在身旁,摸到一陣冰冷的觸感。
「啊!」
她嚇得尖叫一聲,趕忙縮回手。
她瑟瑟發抖,又是怕又是冷,但還是很快做好了心理建設。
也許身旁這東西,就是幫助我擺脫困境的關鍵呢?
她再次向右緩緩伸出手,朝身旁的東西摸去。
這回,她不再淺嘗輒止,而是強忍心中的惡寒,想要摸清楚。
當形狀逐漸在她腦海中成形時,她心頭猛地一跳。
是......屍骨。
她像觸電一樣,再次縮回手,左胳膊硌到一個堅硬的東西。
她摸過去,質地有很細膩。
這是......
蠟燭?
她心中燃起希望。
劇本不會趕盡殺絕的!!
既然有蠟燭,那就肯定有打火機!
她繼續摸索,最後在左側腳邊的位置,碰到了疑似打火機的硬物!
「為了拿到打火機,我必須將身體儘可能地靠近右側棺壁......」
鄧小妹視線望向右側屍骨,把心一橫。
屍骨算什麼?
她見得多了!!
她屏住呼吸,貼緊了屍骨!
如此一來,她節省了左側空間。
她手腳並用,一邊用腳,將打火機向上方踢去,一邊儘可能地用左手去夠!
打火機滑到她左手前約一寸的位置,她便再怎麼去夠,也夠不到了......
「死者莫怪......死者莫怪......後輩是無奈之舉......」
她一邊念叨著,一邊狠狠將屍骨向下方彎折過去!
「咯吱咯吱......」
令人齒寒的骨頭斷裂聲,此起彼伏地在她耳邊響起,讓她幾欲發瘋!
但這下摺疊了屍骨,她就可以更加節省棺內空間了!
她這次用力一抓,抓到了打火機!
「謝天謝地......」
她點燃打火機,借著打火機的微弱光芒,終於看清了那個被她摺疊了的屍骨。
穿著一身紅色嫁衣,血肉像是被從骨頭上強行剝離下去一般,掛著几絲殘肉,骨頭都透著一種刺目的血色。
她再看自己,竟然穿著和屍骨同樣的嫁衣。
她心裡頓時驚濤駭浪。
這嫁衣屍骨的下場......不會就是她的未來吧?
而更加駭人的,是這棺木上,到處是指甲划痕,白色與血色交織,讓人不禁去想,棺材里的人,究竟在棺材中如何拚命地掙扎......
「你知錯了嗎?」
一道陰沉死郁的男聲,從棺材外響起。
「錯?什麼錯?」
鄧小妹一時有點懵。
外面的男聲,低得可怕:「你果然很執著,不然,也不會背著我,去和許冠玉那個戲子私奔了。」
鄧小妹昏沉的腦袋,終於在此刻蘇醒了。
外面的......怕不是董念祖吧?
這也太詭異了......
她竟然能和千年前死去的古人說話......
明白狀況的她,為了能快點出去,決定開始示弱。
「......念祖,我知道錯了,可以讓我出去嗎?這裡好冷。」
鄧小妹說出這句話,覺得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因為那具屍骨黑黢黢的眼洞,像有靈魂一般,靜靜地看著她。
而且,她說出話的聲音,根本不像自己......
倒像是那具屍骨發出來的......
外面的男聲沉默良久。
「你果然還是要騙我對吧?就像之前給我寫情信,實際上是為了麻痹我,去跟那個戲子私奔!」董念祖的聲音帶了幾分癲狂,「映如......如兒......我從小傾慕你,我對你不好嗎?為什麼寧願與一個戲子苟合,也不看我一眼?」
「......放過我吧,憑你的相貌家世,什麼樣的女子找不到呢?」
「我不可能放棄你,我一輩子也不會放棄你,我死了,也要你給我陪葬,你竟然叫我找別的女子,你怎麼能這樣對我!」董念祖聲音顫抖。
「......」
「你知道當我收到你的情信時,我高興得幾欲瘋掉!結果,你卻將我的心意,毫不留情地踩在腳下......」
董念祖又陸陸續續瘋魔般說了些什麼,鄧小妹沒再聽清了。
「如兒,你一定很冷、很害怕吧?念祖哥哥現在就將你放出來,好嗎?」董念祖的聲音中,帶著徹骨的疼惜。
鄧小妹已經被凍得僵硬了:「好。」
「你再叫我一聲念祖哥哥,我就放你出來,好嗎?」董念祖期盼道。
「......念祖哥哥。」
鄧小妹覺得,下一秒,自己就要被凍死在這裡,成為一具徹底的死人。
「嘎吱——」
棺材蓋子打開的聲音,碾進她的耳朵里。
鄧小妹的睫毛上,凍了一層冰。
透過朦朧的水汽,她看到一道貴氣不凡的深藍色身影,還有英俊得令人心跳加速的臉龐。
董念祖輕柔地將她抱起來,緩緩走向宅屋。
鄧小妹這才知道,原來之前,她一直被關在弄堂里白映如的棺材里......
她想要掙扎,可卻不知為何,渾身使不出力氣。
她被抱入宅屋內后,然後被董念祖綁在了漆紅的柱子上。
鄧小妹用盡吃奶的力氣,可在董念祖眼中,就像撓痒痒一樣,絲毫沒有用處。
董念祖輕輕捧起鄧小妹的臉,聲音無比輕柔,好像鄧小妹是一陣夢,他一用力就會將她吹散似的。
「如兒,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嗎?」
鄧小妹看見自己的眼前,一陣紅霧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