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多冤屈
「李氏夫婦,誣告朝廷命官之子,罪大惡極,故打汝等五十大板!」
聽到縣老爺的話后,跪在公堂之上的少年雖面無異色,可實際上,他心中早就已經怒火中燒了,甚至指甲都深深的插入到了皮肉之中。
他叫李成,是個打小長在農村的孩子,可就在剛才,他親眼看見了自己的父母被人用大竹板結結實實的打了五十大板。
打完之後,爹娘的身上皆是鮮血淋漓,尤其是後背上,更是被打得皮肉翻卷,單是看一眼,都會給人一種十分揪心之感。
李成抬頭看向寫有「明鏡高懸」四字的牌匾,頓覺十分諷刺。
他與縣老爺四目相對,似是在做最後的努力,說道:「縣令大人,我爹娘沒有誣告別人,那個公子哥真的撞死了我姐姐,昨天街上的各位都能作證!我姐的屍體如今就在公堂之外,望縣令大人能還我們一個公道!」
「一派胡言!」
縣老爺又是一拍驚堂木,顯得威嚴無比,他厲聲喝道:「本官念在你年幼的份上,未對你施刑,你若再敢信口雌黃,就休怪本官無情了!」
可就在這時,卻有一青年男子從後堂走到了縣老爺跟前。
只見他身著華貴長袍,手裡把玩著一件上好的羊脂玉把件,面帶調笑的望向李成。
此人便是青州刺史之子陳多睿,少年的爹娘所要狀告的,也正是此人。
昨天,李成跟他姐難得的一起來城裡逛街,街道兩側,商鋪遍地,吆喝叫賣聲,不絕於耳。
兩個鄉下孩子看到這副景象后,都覺得十分新奇熱鬧。
可就在此時,遠處卻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響,人群連忙向兩邊躲閃。
然後站在大街中央的姐弟倆就看見了一位公子哥身騎快馬,於大街之上策馬狂奔!
那位公子哥哪怕看到了前面有人,可依舊沒有半分了勒馬的意思。
僅僅是眨眼功夫,快馬便已至姐弟倆近前!
還不待李成有何反應,他的耳邊便傳來了一聲巨響。
扭頭看去,他姐已經被撞得倒飛出去,待到落地之後,一灘血泊緩緩蔓延開來……
待李成走到近前時,這個花季少女已然沒了生機。
而陳多睿這個始作俑者,如今卻依然活得好好的!
原本正端坐在椅子上威風凜凜的縣老爺一看陳多睿來了,連忙站起身來彎腰作揖,眼都彎成了月牙,諂媚笑道:「陳少爺您怎麼來了?這一切無需您操心,下官都會處置妥當的。」
陳多睿沒有搭理這位縣老爺,而是自顧自的坐在了縣令的座位上。
陳多睿以一種十分隨意的姿勢躺在椅子上,待調整好姿勢后,他瞥了眼下面的少年,玩味笑道:「沒錯,你姐姐就是我撞死的,可你能拿我怎麼樣呢?」
李成將手指攥得咯吱做響,好一個跋扈的公子哥,難道天下真的沒有公理了不成?
陳多睿伸手重重的拍了拍縣老爺的臉,將這位縣老爺的臉拍得噼啪作響,可儘管如此,縣老爺依舊是滿臉堆笑,盡顯諂媚之態。
陳多睿在縣老爺的官袍上擦了擦手,隨即笑道:「這些縣令呀什麼的,都是我爹養的狗,你真以為他們能替你主持公道?」
縣老爺在一旁點頭哈腰的笑道:「陳少爺,您就是公道啊,您說什麼,那就是什麼,那些刁民,只管簽字畫押就好了。」
他一揮手,朝著衙役吩咐道:「來呀,把認罪書拿過來。」
這時,一個衙役連忙上前,他手裡拿一紙認罪書。
認罪書洋洋洒洒的寫了整整五頁,可內容無非就是兩件事。
一是少年的姐姐自己走上了行馬道,陳多睿躲閃不及,這才失手撞死了少女。
二是少年的父母為求錢財,鬼迷心竅,所以才想要誣告陳多睿。
拿認罪書過來的衙役是個乾瘦的中年漢子,他與少年其實是一個村的,按輩分,少年還應該喊他一聲二叔呢。
二叔站在李成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李成呀,你爹娘都沒法動彈了,這認罪書就由你來簽吧,快些簽了,好回去給他們置辦壽材,若是錢不夠的話,二叔還能借給你點。」
李成仰頭死死盯著二叔,一股怒火在他胸膛中瘋狂翻湧。
看著李成那憤怒的樣子,二叔根本不以為意,他貼近李成的耳畔,低聲道:「實話告訴你,就我剛才用的那力氣,你爹娘鐵定是活不過來了。」
「你個畜生!」
此時的李成再也忍不住了,作勢便要出手,可他一個少年,力氣哪裡比得過成年人,所以直接就被二叔給抓住了胳膊。
隨即二叔一腳踹在了李成的肚子上,直接把他踹得癱倒在地。
李成捂著肚子,感覺腹中好似翻山倒海一般。
這一腳,可真是卯足了勁啊!
坐在主位上的陳多睿笑意玩味,全然就是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而此時,二叔蹲下身子,把認罪書抵在了李成的胸口上,嘴角一扯,似是在譏笑,說道:「你不接認罪書也行,無非就是我再打你五十大板,到時候你們一家四口也好在地府相聚了。」
李成一把扯過認罪書,將其撕得粉碎,把紙片砸在了二叔臉上,嘶吼道:「你們官官相護,狼狽為奸!老天有眼,不會放過你們的!」
而這時,陳多睿再次開口了。
只聽他問道:「縣令大人,不只咆哮公堂,是何罪過呀?」
縣老爺眼睛滴溜溜的一轉,立馬就心領神會了。
於是縣老爺連忙喝道:「好你個刁民,竟敢咆哮公堂!來人啊,給我打他五十大板,讓他消停消停!」
幾個衙役連忙上前按住了李成,還有一人拿來了專門打板子用的大竹板。
二叔接過大竹板,一腳踩在了李成的頭頂上。
李成的臉死死貼著地面,一時間弄得他滿臉泥污。
自從被紙片砸后就一直冷著臉的二叔冷笑道:「李成,你小子目無尊長,今天我就替你爹娘管教管教你。」
李成死死盯著二叔,冷哼罵道:「你個狼心狗肺的傢伙也配替我爹娘管教我?」
二叔冷冷地看著李成,並沒有說話,但他腳下的力道卻又大了幾分,弄得李成頭疼欲裂,好像腦仁都要碎成好幾瓣了。
幾個衙役死死按住了李成,二叔則是獰笑一聲,抄起大竹板,朝著李成便掄了下去。
大竹板直接被二叔給掄圓了,只是一下,便打得李成皮開肉綻!
可李成沒有叫喊,他咬著牙,死死盯著二叔,盯著縣老爺,盯著陳多睿。
就是這些人!今日老子若是不死,日後定要叫你們血債血償!
大竹板一下一下的落在李成身上,此時他後背上早就皮肉翻卷了,湧出的鮮血更是把他全身都染得血紅一片。
劇烈的疼痛,弄得李成幾近昏厥過去。
可李成他不甘心啊!
殺人償命,難道不是天經地義嗎!
他只是想討一個公道呀,可為何卻要因此丟了性命呢?
正是因心中的那份不甘,所以李成才保持了一絲清明。
可這時,李成腦海中卻突然傳來了一陣略顯戲謔的聲響。
「唉,老夥計,就這般死去還真是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