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二十年
「少爺，您等等我，等等我啊！」
已經成了少婦模樣的秋香，看著身前的飛快的李從心，有些急切的呼喊著。
李從心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提著餐盒，亦步亦趨的跟在自己身後的秋香，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裡，李從心帶著秋香和小黑出來郊遊了。
如今，已經是他開始修鍊的第二十個年頭。
他的《清風訣》已經修鍊到了鍊氣四層，而秋香卻依舊停留在了鍊氣二層。
「快點，秋香，小黑都快跑沒影了。」
前面，追逐著蝴蝶的小黑正像一隻普通的黑貓一般，發出愉悅的「喵喵」鳴叫。聽的出來，它玩的很開心。
秋香看著容顏沒有絲毫變老，甚至比初見時更加英俊出塵的少爺，眼中帶著弄弄的愛戀。
又走了一段路，兩人一貓來到了一條林中的小溪旁邊，看著周圍的鳥語花香，李從心不由得頓住了腳步。
「少爺，咱們不如就在這裡野餐吧？」
見到李從心點了點頭。
秋香取出了一張素色的餐布，認認真真的在草地上鋪開，然後一層層的打開了一旁的餐盒，裡面都是她精心烹飪的美食。
獅子頭、蒜炒羊肉、糖醋裡脊……
每一道都是少爺愛吃的菜。
每一道她都認真的鑽研練習了很多遍。
也許也正是因為在這些瑣事上花費了太多時間，她的修為才會在鍊氣二層一直停滯不前吧？
看著跪坐在地上，微弓著身子，小心翼翼的將一道道佳肴擺在餐布上的秋香，李從心忍不住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這些年，他從未做過什麼避孕措施，然而秋香卻一直沒能懷上孩子，
就算他們兩個都是修士，想要子嗣比較困難。
但這可是足足二十年的時間啊！
別說他們只是兩個鍊氣期的修士，就算他們是金丹期，也總該有個結果了吧？
畢竟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宅邸里，除了修鍊和偶爾出去靠著輸送靈氣幫人治病，賺點銀子之外，基本上也就是和秋香研究做人了。
李從心也大概想到了原因——【長生藥劑】。
服用了藥劑的他，是不是已經和普通人根本不是同一種生物了呢？
李從心忍不住有些後悔：也許當初不該買下秋香的。
當年那個懵懂可愛的小姑娘，如今早已經不再年輕，眼角甚至能看到些微的皺紋。
如果，能給她留下一個孩子就好了。
她也許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夜裡不時的在她以為自己聽不到的地方，暗自哭泣了吧？
「少爺，您發什麼呆呢？」
秋香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拉著李從心在餐布上坐下，殷勤的服侍著他享用著美酒美食，二十年如一日。
今年，她已經三十五歲了。
她其實明白，剛剛少爺看著她出神的時候，眼底的那一抹憐惜，是在憐惜什麼。
少爺雖然對她很好，但少爺終究是少爺。
和她這個普通人不一樣，少爺他從未變老，少爺永遠是那個少爺。
其實李從心也曾經和她提起過幾次，問她願不願意找個老實人嫁了，他可以出一筆豐厚的嫁妝，但每一次她都哭紅了眼睛，問少爺為什麼不要她了。
後來，少爺也就不再提起了這事了。
「少爺，您喝酒。」
熟練的給李從心倒上了滿滿的一杯，秋香笑眯眯的看著他美美的喝著。
陽光下舉著酒杯的少爺，就像畫里出來的人物一般。
住在黑石城的前幾年，可是有不少媒婆上門來給少爺說媒呢！
但好在那些親事，都被少爺給推掉了。
那段日子，她可沒少偷偷的吃醋。
後來城裡的人們發現少爺容顏不老，知道少爺是個修士，也就不再有人上門說媒。
可這些年來，她的心底又開始酸酸的了。
少爺大概還是會離開自己吧？
尤其是最近，少爺總是喜歡看一些記載了各地奇聞異事的書籍，少爺大概是想看看這個遼闊的世界吧。
明明少爺陪了自己這麼長時間，她應該很知足了。
可是……
要是她的資質能再好一些。
大概就能在少爺的身邊多待上一些時日了吧？
哪怕，是變成小黑那樣的一隻貓，只要能一直陪在少爺身邊的話……
「怎麼，看少爺我長得帥，看入迷了？」
伸手在秋香羞紅的臉上輕輕的摸了一把，看著她一如當初那般，害羞的把臉扭開，李從心的心底升起了一絲後悔。
當初，是不是不該因為一時的慾念，闖進這個女孩的人生呢？
其實在這南州邊界的黑石城呆了二十多年，他也早就呆膩了。
而且《清風訣》修鍊到了鍊氣四層，《青元步》也早已爐火純青的他，也早就有了一些在這亂世中保命的資本。
至少只要不遇到築基期以上的修士，普通的山賊盜匪什麼的，早已經對他構不成什麼威脅了。
可若是帶上了僅僅只比普通人稍微強上一點的秋香的話……
雖然當初只當對方是個婢女，但如今兩人之間相處的時間，卻早已經比父母相處的時間還要長久了。
對了，父母。
不知不覺間已經二十年了，也不知道他們二老如今怎麼樣了。
「秋香，你願意和少爺我回家鄉看看嗎？」
第一次聽到少爺提起家鄉，秋香先是愣了幾秒，隨後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再一次幫李從心把空了的酒杯滿上。
「少爺，您去哪，秋香都會一直跟著您的。秋香不是早就說過了嗎，只要您不趕我走，秋香這輩子都是少爺您的婢女。」
看著眼前這個對自己充滿了依戀的女人，李從心拿著酒杯的手忍不住微不可查的顫了一下。
他沒能把後面的話說出口：如果父母、姐姐他們還在家鄉的話，他其實是準備把秋香留在家鄉的，那樣他離開之後，秋香好歹也算是有人照應一下。
仰頭將酒一飲而盡，李從心放下了杯子，伸手在秋香的頭頂摸了摸。
「好，那少爺就帶你回家鄉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