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雨傘

天空飄著小雨，灰色的雲也壓得特別低。

學院的學子們舉著手中的書擋在頭上，快速在雨中跑過。

雷蒙打著傘在雨中行走，陰雨天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好心情。

走過熟悉的學院，倍感親切，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科頓教授。

一周的住院時間，快把他憋瘋了，成天期盼著開啟傳送器的建造工作。

昨日剛出院，他就聯繫了議會，告知自己隨時待命。

今天他重返學院，是來拿自己的實驗手稿，順帶告知科頓教授科研小組準備開工。

來到實驗室，科頓並沒有在這裡，反而是幾名陌生的學生坐在裡面。

見到雷蒙，幾名學生先是一驚，隨後立刻起身：「學長好！」

「你們好...科頓教授呢？」

「教授去上課了。」

「哦，我來拿我的東西。」

雷蒙說著看向實驗桌，以前雜亂的桌面，現在變得整潔有序，沒有了成堆的手稿。

「我的東西呢？」雷蒙問到幾人。

「我們幫學長收好了，放在那的。」一名學弟指著實驗室角落的三個紙箱。

「謝謝了。」

雷蒙走上前，打開紙箱查看，裡面整齊的堆疊著自己的實驗手稿。

他隨手拿起一摞，翻看確認，卻意外看到了一張宣傳單。

抽出一看，上面的標題寫著「異種敗類雷蒙·塔里」。

雷蒙不用猜都知道，這是尼爾森的傑作。

一旁的學弟看到學長臉色暗沉，意識到了什麼，急忙上前。

學弟看到他手中拿著宣傳單，大驚：「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們收東西的時候沒有注意到。」

「沒關係，這種事，我又不是第一次遇到。」

雷蒙說著，撕碎了手中的宣傳單。

見雷蒙沒事，學弟又繼續說道：「那個生物科的尼爾森是真的過分，自己的實驗立項失敗了，不去反思，反而誣陷學長。」

另一名學弟附和道：「就是，學院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還能讓這種人渣回到學院。」

「我聽說他爸是3n科技的老闆，學院肯定要給點面子的。」

幾名學弟就尼爾森的八卦聊了起來。

雷蒙抽出幾頁重要的手稿帶走，問清楚科頓在哪上課後，離開了實驗室。

雨越下越大，他撐著傘朝著教學樓走去，腦袋裡想著尼爾森寫的宣傳單。

「要不是那篇報道幫自己平反，估計尼爾森早就把我搬倒了。」

正想著，雷蒙看到前方的草地上有個學生站在大雨中，拿著鏟子，正在清理草皮。

這引起了他的注意。

走近之後，雷蒙發現是尼爾森，他正在用鏟子搗毀著草皮上的油漆字跡。

油漆字跡已經被尼爾森清理了大半，從剩下的內容中，雷蒙隱約知道，大概是些辱罵尼爾森的話語。

從尼爾森身旁走過的學生，有的對他指指點點，有的三兩成群捂嘴竊笑。

尼爾森則是面如死灰，對周圍的人視若無睹，低著頭清理著油漆字。

雷蒙打算繞開尼爾森，不料卻被迎面走來的學生認出。

「雷蒙·塔里！」

隨著一個學生叫出自己的名字，其他人也紛紛圍了過來。

尼爾森聽到雷蒙的名字，像是被電擊了一樣，立刻朝著人群看去。

此時的雷蒙已經被圍了起來，學生們拿出筆，請他幫忙簽名。

「請你在我的課本上籤個字吧，保佑我今年順利升學！」

雷蒙用脖子夾住傘柄，雙手接過學生們遞來的筆，在紙上亂畫著名字。

他一邊應對熱情的學生，一邊用餘光觀察尼爾森的方向。

湊熱鬧的學生越來越多，他不得已開始拒絕簽名。

「不好意思，我還有很要緊的事，請大家讓一讓。」

學生也都挺有禮貌的，聽到雷蒙這麼一說，只是嘆著氣收起了紙筆，並沒有糾纏他。

人群散開，雷蒙再向剛才的位置望去，只看到插立在草地上的鏟子，尼爾森早已走了。

…

「拜你所賜，現在我一節課得帶三十多個學生，每天得上六節課，才能帶完整個物理科的學生，光是收上來的作業紙都能把我壓死。」

科頓站在講台上，跟一旁的雷蒙吐槽著。

學生們有序的將作業放到講桌上，交完作業離開之前還不忘回頭向雷蒙打招呼。

雷蒙微笑著跟學生們點頭，口中說著：「之前你還擔心我畢業后，你就失業了，現在不挺好的嗎？」

科頓清點著作業，說道：「所以現在院長不肯放我走，你的科研小組我去不成了。」

看著講桌上厚厚的一堆作業，雷蒙也沒有多說什麼，上前幫科頓抱起半堆作業。

兩人抱著作業，並排走在走廊上，雷蒙對科頓說：「教授，你一個星期就來一次吧，就當是去看看我。」

即便科頓沒有時間來幫助自己，但雷蒙也想要恩師加入科研小組中。

「你這是在佔用我的休息時間。」科頓回道。

「你去坐著都行，不用幫忙，只要能讓你的名字進入科研小組就行了。」

「還有這種好事？那我肯定去。」

兩人走到生物科教室的走廊，三個工人正在重新粉刷走廊的牆壁。

兩側的牆壁上，塗滿的噴漆塗鴉引起了雷蒙的注意，

雷蒙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牆上的噴漆。

噴漆塗鴉畫面上，一個醜陋的捲髮男孩被一隻大手牽著，那隻大手上印著3n科技公司的標識，男孩正在張嘴大哭著，嘴邊寫著「我才是德城之光」一行字。

相比於尼爾森散發傳單的方式，學生們回擊他的手段來得更直接，也更惡劣。

科頓走到了前面，轉頭叫到雷蒙：「別看了，走吧。」

雷蒙跟了上去，一言不發的走在科頓身後。

「你要覺得對不起他，就去找他到說清楚吧。」

「他不會聽我解釋的，再說了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到底是不是異種。」

還在住院時，雷蒙就已經向科頓坦白了量子共鳴的事，科頓也試圖幫助雷蒙調查過身世，可所有的事實都說明，他不是尼爾森口中的異種，為了弄清真相，唯一的線索就只剩下雷蒙的父親了。

…

雷蒙回到家，打開家門，迎面撲來熱騰騰的香味。

這與平日塔里夫人做飯時的香氣不同。

「媽，你在做什麼呢？這麼香。」雷蒙站在門口，收起手中的雨傘，向屋內問到。

「把傘放院子里，別帶水進屋，我今天一大早才打掃完，別又給弄髒了。」塔里夫人從客廳走來，囑咐到雷蒙。

原來做飯的不是母親，難怪味道都不一樣。

「家裡來客人了？」雷蒙問到。

塔里夫人湊到雷蒙耳邊：「今天我借著慶祝你傷好出院的理由，特地邀請了傑西到家裡做客，誰知道她一進門就搶了我的活，弄得像我是客人一樣，這女孩太積極了。」

「她就是單純的想感謝感謝你。」

「感謝我什麼？讓她去和你一起工作嗎？」

雷蒙脫下鞋，走進門說：「媽，你不要再幻想了，我和她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兒子，你自信點好嗎？她聽到可以去你的科研小組工作，可高興了。」

雷蒙嘆了口氣：「哎，她只是想去鋼鐵城而已，跟我沒什麼關係。」

「行了，別嘆氣，等會我幫你說話。」

「別，你等下正常聊天就好。」

此時，廚房傳來傑西的聲音：

「塔里夫人，飯做好了。」

看著一桌子豐盛的晚餐，塔里夫人對傑西的好感繼續上漲：「上帝啊！雷蒙是用了多少運氣才遇到傑西這樣的好女孩。」

這話一出，驚得剛坐下的雷蒙立刻又站了起來：「是啊！有傑西來幫我管理後勤，太好了！趕緊吃飯吧！我餓了。」

隨後三人坐上了飯桌。

傑西的廚藝確實不錯，但雷蒙時刻都在盯防母親，沒有能夠仔細品味，整場飯局他都處在高度緊張的狀態中。

可即便是這樣，也沒能防住，塔里夫人談論兩人的事情，幾度讓氛圍陷入尷尬之中。

飯後，為了避免塔里夫人再說錯話，雷蒙找著理由，阻止了塔里夫人開車送傑西，親自送她走出了家門。

夜裡的街道上，兩人各自撐著傘，走在小雨中。

「我媽飯桌上說的話，你別介意，是她誤會了，我跟她解釋過的，但她不信。」

傑西低頭看著腳下的路，羞澀的說著：「其實..我..」

「什麼？」雨水啪打雨傘的聲音蓋住了她的話，雷蒙沒有聽清。

「...沒...什麼。」傑西感到自己的臉在發燙，剛才雷蒙沒有聽清的話，是她鼓足勇氣才敢輕聲說出口的，她控制著呼吸想要再說一遍，但卻沒能再提起勇氣說出口。

「我媽就那樣的，議會讓她操心的事太多了，工作里她不能隨便說話，只有回到家才能肆無忌憚的講。」雷蒙擔心傑西生氣，找著話跟她說。

見傑西一直低著頭，還是不說話，雷蒙有點著急：「你要生氣就告訴我，沒關係的。」

「...我...我可以和你打一把傘嗎？」

雷蒙的心臟驟停了幾秒鐘。

「你說...」

沒等雷蒙反應過來，傑西已經收起了雨傘，走到了自己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