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險進終選
次日揭榜，賀宴明受母之命，一大早便與李端守在永堂館張榜處。
第二輪的評審案師們效率奇高，紅色的宣紙極大，卻只寫了不過幾十個名字，可見競爭激烈。
李端個頭兒矮，賀宴明幫他瞧著宣紙的上側。
張榜順序是按照成績由高往低排列，賀宴明打眼一瞧，便在首排瞧見了李端的名字。
第一名，考評績優。
賀宴明咂咂嘴，他這表弟在讀書這方面，倒真稱得上少年天才這四字。
李端似是未尋到自己名字，一臉殷切的望著他。
賀宴明便又裝模作樣將上側瞧了一遍，繼而無奈狀對他攤攤手，「沒有啊，表弟你不會是名落孫山了吧。」
「怎麼可能呢？」李端面上疑慮中帶著悲傷，「小生分明都做了出來，莫非我當真不適合做這說書先生。」
瞧著人陰鬱下去，賀宴明不再逗他，搖了搖手中薄扇，「不誆你了，不愧從小到大都是狀元郎啊，考了個第一名。」
「當真？」李端聽的明白，當下自言道，「想來也是，小生方才便奇怪，怎會跌出前三甲呢。」
「...」這世上竟有比他還自戀之人。
「對了表兄，你快尋一尋徐兄的名字。」李端比尋自己名字時還要激動，「他叫徐百祿。」
徐百祿...
兄弟兩人這下將頭探至一處，瞧了半天，也沒看到這個名字。
「怎會...徐兄如此英姿，」李端滿是嘆惋。
「你看，這個是不是？」賀宴明桃花眼幾番流轉，在榜上最後一人名字上停留半刻。
赫然見三個大字——徐百祿。
「是，表兄，是徐兄！」李端十分興奮，四處瞅著，「不知徐兄何時才到，我好將這個好消息告知他。」
賀宴明搖頭失笑，最後一名被狀元告知成績，若是他便氣死去。
--
傍晚，徐幼安一到永堂館，便瞧見李端那廝咧著嘴望她。
「徐兄，你怎麼來的如此晚？」李端跑過來，「小生險些以為你棄了考。」
聽人如此說，她心中舒了一口氣，「我過了二輪了？」
「自然，徐兄你...咳咳，你我都過了二輪。」想到徐幼安那成績，李端覺得他還是閉嘴為好。
「太好了。」徐幼安喜上眉梢。
「好什麼呀徐兄，第三輪已然開始了，你我得快些入場才是！」李端催促她，若不是祈求表兄將二人的順序排至后側，怕不是已經錯過了。
府中瑣事勞心，她能出來已是奇迹，徐幼安不作解釋，跟著李端就往裡奔。
--
此次二輪選拔的難度陡然拔高，刷掉了近乎二百人，到第三輪案師面試，僅僅剩下三十人左右。
六個人為一組，分為五組依次進入三樓雅間考試，按照選拔比例來說，相當於一組會有一個人被選中，亦有可能有的組均落選，如此其他組機會便會增多。
如此以來，不僅人與人之間競爭激烈，組與組之間也是你追我趕。
徐幼安跟著李端進去，那監考掃了一眼李端，上前將兩人分開，把他分給了五組，將徐幼安分在了六組。
想必是怕兩人互相商討吧，徐幼安沒做多想，去了六組。
她聽著其他兩人練習講故事，沒瞧見後頭李端與監考的話。
「這位便是安明君的表弟吧，」監考笑的諂媚，小聲對他耳語，「小人特意將您分到這實力最差的這組，定然會讓您選上的！」
李端沒來由的一股怒火爬上了頭，從前他參與考試，最是厭煩那種買通考官作弊之人，不曾想今日自己竟成了這般人。這先生選拔本就是給百姓機會，而自己不僅成績靠前，家族更是優渥，怎可用這種下三濫的路子？
「誰教你如此做的？」
監考急忙邀功，「您放心，不是安明君的意思。小人無意中瞧見早時您二人在——」
「我不需要！」李端聲音極大，似要吵的整個樓都聽到。
少年人青筋突起，臉憋的通紅，顯然是生氣了，卻是看著眼前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監考見人這幅樣子，便知曉倒了大霉，不僅殷勤沒獻上，自己這烏紗帽怕是都保不齊了。見四處人這被這聲吸引了注意，他怕事情鬧大，急忙遁走。
徐幼安注意到李端的異常，急忙跑了出來，「李兄，你這是怎的了？」
「徐兄...我..」李端還是方才那副模樣，他讀了十餘年的聖賢書，自然是修養高，眼下初次碰到如此情況，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辦。
「徐兄，小生想去更衣，你先替我在第五組吧。」李端在原地站了許久，「若是出來趕不及，我便去你那第六組。」
「好。」人有三急，徐幼安自然滿口答應，見他滿頭大汗，「李兄當真無事？」
少年搖搖頭，唇角瑟縮著便離開了。
徐幼安滿肚子疑問，可也明白眼下不是好時候，既然李端不想說，她自然不能逼他，還是等面試完再問一問。
方才在六組瞧著幾人準備的故事，與她昨晚心中所想的故事大有類同。
徐幼安意外的同時，又覺得在情理之中。自己能想到那些書生苦讀之事，別人自然也想得到。若是自己在其中加上愛情的成分呢？她想的入神，一個轉身便聽到了前兩個人在討論。
「你說，我這個書生趕考成功，忘記鄰居家妹子的故事能成嗎？」
「能成啊！負心漢與良家女，多有話題啊，那肯定是權貴們愛看的！我看你一開口，那案師都得刮目相看！」
「....」竟又撞上了。
這可如何是好？徐幼安蹙眉深思，期間又有一兩人的話傳入耳中。
又是書生，莫不是大家想的人物，皆是書生，趕考之人？有幾個人與自己撞上自然不妙，但若是眾人想的都是一個故事模子，那便好辦了，她只要跳出這個模子便是。
可要如何跳出這個模子？眼下第四組已進去許久了，接下來便是第五組，徐幼安與李端來的晚，兩人皆站在隊伍的最末尾，見李端這廝還未出來，她開始急了。
莫不是真要自己替他，呆在這第五組，馬上便輪到他們了，當真是火燎眉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