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九千歲(38)
情人蠱。
苗疆鎮寨之寶,又稱子母蠱。
蠱蟲分為子蠱與母蠱,需用鮮血日日餵養。
被種植子蠱的人會對母蠱產生病態依戀。
持有母蠱的人可以隨意支配操縱被子蠱寄生的人。
且越是觸碰,越是深入,母蠱對子蠱的影響就越是大。
而在「觸碰」這個概念中,歡好的效果最佳。
每在榻上歡好一次,母蠱對子蠱的控制就強上一分。
收回思緒,言子容微微蹙眉。
露出反胃的表情。
他是在言朝覆滅的前一天拿到的子母蠱。
本意是想把蠱餵給謝淮,讓謝淮迷戀上自己。
結果王朝覆滅,他淪為階下囚。
為了活命,他將子蠱餵給過許多人。
地牢負責倒恭桶的小太監。
守門的侍衛。
禁衛軍。
城外沿街走賣的市井傖夫。
客棧里賣酒水的店小二。
他是前朝皇子,是被追殺的通緝犯。
為了不暴露身份,他不知給多少人種過子蠱。
也不知陪多少人睡過。
回憶著那段慘淡的經歷,言子容只覺得一陣噁心。
連胃酸都差點嘔出來。
若不是僥倖遇見了蕭元啟,並給中藥的蕭元啟喂下子蠱。
他怕不是至今還要在那些卑賤之人間輾轉。
正想著,言子容眼角餘光瞥見熟悉的景色。
他突然停下,目不轉睛的盯著左側看。
蕭元啟也跟著停下腳步,困惑的問:
「子容,你怎麼了?」
言子容死死盯著遠處的未央宮,眼神陰鷙。
須臾,他冷不丁的開口道:
「我改主意了。」
聽到這話,蕭元啟不由得鬆了口氣,問:
「你不打算去找謝淮了嗎?那正好,我這就帶你回烏國……」
他話音未落,言子容冷不丁的打斷道:
「不,我的意思是,在去找謝淮前,我要先去未央宮一趟。」
蕭元啟微微擰眉,語氣嚴肅了幾分:
「子容,你別胡鬧,未央宮的侍衛最多了。」
他也不知那宮裡住的到底是怎樣重要的人物。
只是那裡三圈外三圈的侍衛………
若是硬闖被發現,他們都得死在這深宮裡。
蕭元啟並不想拿命冒險。
看出蕭元啟的擔憂,言子容連忙哄道:
「蕭郎你放心好了,我們絕不可能出事。」
說著,言子容伸手指向了不遠處的枯井:
「我們可以從那過去,不會被人發現的。」
蕭元啟望著遠處的枯井,語氣有些不確定:
「你確定能從那過去嗎?」
言子容點了點頭,解釋道:
「枯井下有一條密道,是拿來逃生用的,除了我以外沒人知道。」
未央宮是歷任皇帝的居所,而言子容是最受寵愛的皇子。
如今這世上也只有他知道未央宮附近的青鸞宮的枯井裡有一條密道。
先前他能順利混入未央宮,靠得就是這條鮮為人知的密道。
蕭元啟糾結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下去試試。
他單手撐著枯井,接著縱身一躍。
那枯井看著極深,實則距離有限。
加之底下滿是枯葉,跳下去並不會受傷。
只是井底極暗,根本分不清方向。
言子容下來后,蕭元啟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火摺子。
「咻——」
火摺子被點燃,暖橘色的光照亮井底。
可蕭元啟環視一圈,卻只看到光禿禿的井壁。
「密道呢?」
蕭元啟下意識的問。
言子容比了個「噓」的手勢,輕手輕腳的按動地上滿是青苔的石塊。
石塊被按動后,光禿禿的井壁出現一道裂縫。
緊接著,裂縫緩緩擴大。
一條幽暗深邃的密道緩緩暴露在兩人視野中。
言子容牽著蕭元啟的手,輕手輕腳的走進密道。
進去后,身後的井壁自動合上。
言子容帶著蕭元啟,沿著彎彎繞繞的小道往前走。
走在路上的蕭元啟蹙著眉略顯不安的問:
「住在那間宮殿里的人是誰?子容你去找他做什麼?」
言子容咬牙切齒的回道:
「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傻子罷了。」
說話時,言子容下意識的捂住側臉。
前幾日被打過地方至今還隱隱作痛。
之前打掉的門牙也沒補好,說話還會時不時的漏風。
越是回憶,言子容就越是憎惡言洛洛。
但即便被打成這樣了,言子容還是沒長教訓。
前十數年裡,言洛洛一直都是個懦弱無能的廢物草包。
言子容可不覺得一個人能在短時間內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覺得,前幾日發生的事不過是一場意外。
再說了,這次他還帶上了蕭元啟。
蕭元啟可是烏國第一武將,總不會連一個傻子都治不住吧?
穩住心神后,言子容拿著火折繼續往前走。
約摸一柱香后,他們到了密道的盡頭。
言子容掀開頭頂的木板,費力的爬了上去。
睡得正香的言洛洛被吵醒了。
他揉了揉眼,零碎漆黑的髮絲下,眸子氤氳著薄霧。
睡意惺忪的問:
「謝淮,你忙完了嗎?」
話音未落,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
言洛洛打了個哈欠。
慢悠悠的睜開眼后,他看到了多日未見的言子容。
言子容扯著唇,陰惻惻的笑了一下。
語氣森然:
「我的好弟弟,你還記得我嗎?」
言洛洛眨了下眼,眼神茫然。
這人………
是誰來著?
記性不大好的言洛洛想了許久,才勉強從犄角旮旯里挖出有關言子容的蛛絲馬跡。
他想起來了。
是那天主動送上門的很好揍的沙包。
輕眨了下眼,言洛洛歪著腦袋不解的問:
「你來做什麼?」
是還沒被打夠,想再被他打一頓嗎?
言子容扯著嘴角,勉強壓下怒意問:
「洛洛,你肚子餓嗎?」
言洛洛狐疑的看了眼言子容,默默點頭。
言子容燦然一笑,從袖中拿齣子蠱遞了過去。
哄騙道:
「八哥這裡有糖,洛洛你想不想吃啊?」
月色里,半圓的球體安分的躺在言子容掌心。
單看外表,還真像一顆糖丸。
可言洛洛托著腮,看都沒看一眼。
「我不想吃。」
言子容臉上的笑意隱隱龜裂。
他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溫聲問:
「為什麼不想吃,是覺得八哥的糖不好吃嗎?」
言洛洛沉吟片刻,老老實實道:
「因為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