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倔強
麋鹿是被人為下了春藥。
這是個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消息。
古林西一直在等著化驗結果,結果也確實證實了,麋鹿在非自然發情期發情,一定是人為干預的結果。
這種情況下如果還有遊客來參觀,尤其是放了寒假的孩子們,很容易被情緒暴躁的動物們所傷,而因為藥物干預無法紓解的動物們,也需要時間來減輕藥性,慢慢恢復,於是麋鹿苑只能緊急閉館。
古林西要持續跟進所有動物們的情況,接下來恐怕是沒得休息了,林新雁本來也想要留下來幫忙,最後被蔣菱親自過來抓到了醫院裡。
「傷口發炎怎麼辦?」蔣菱看著她簡直痛心疾首,「你是個女孩子啊,身上留疤也不管嗎?」
林新雁還真無所謂:「臉上的擦傷都是小傷,不至於毀容吧,手肘上那些就還好啊,就算真留疤了也沒關係,誰會總盯著你手肘去看呢。」
蔣菱看著護士給她處理傷口的時候她偷摸齜了下牙,就沒好氣道:「就該讓你多疼一疼,真像你自己說的那麼豁達,有本事別齜牙啊。」
「那不一樣,我有鋼鐵般的意志,但也扛不住生理上的疼痛嘛。」
林新雁說:「一會兒換好葯了,我得去樓上看看。」
四樓燒傷科,還躺著好幾個撲火隊的隊員。
那場山林大火,由於這幾天的持續高溫,又有小範圍的復燃現象,一直持續不斷的有撲火隊的人在上去滅火。
市裡都已經在開會研討,是不是有必要來一場人工降雨了。
只可惜人工降雨的條件並不成熟,讓人非常頭痛。
其中有一個九五年的小夥子小劉,為了救隊友,四肢燒傷得比較嚴重,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情況也不樂觀,局裡非常重視,二十四小時都有同事在守著,唯恐病情突然惡化。
林新雁隔著窗戶看著他,情緒非常低落。
蔣菱和他們撲火隊的人不熟,但看著這麼一個年輕壯實的小夥子現在被燒成這樣,心裡也很難過。
值班的同事忙往外趕人:「小林你自己身上還有傷呢,別在這兒守著了,趕緊回去休息。」
林新雁也知道,自己留下來並不起什麼作用,也就沒再給他們添亂。
她們剛出來,林新雁的手機就振動了起來。
平時她不是在行動,就是在開會,不管是在做什麼,手機都不便調出鈴聲來,所以感覺到振動之後,她第一時間把手機掏了出來。
蔣菱最開始沒注意,後來發現林新雁手上拿著手機老半天了都還能聽到「噌噌噌」的振動聲,就問了一句:「怎麼不接電話呀?」
林新雁只猶豫了一小會兒,很快就把電話給掐斷了。
「沒什麼好接的。」
這太不符合她的風格了,平時接工作電話一秒都不帶猶豫的,讓她這個反應的,只可能是一個人。
蔣菱問:「你爸?」
林新雁蹙起了眉頭:「年年都是那幾句,他沒念叨煩,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可你都連續好幾年沒回去過年了,更別提平常其他假期了,叔叔想你了很正常的,你還是給他回個電話吧。」
「沒什麼好回的。」
林新雁利索地把手機鎖了屏,扔回口袋裡,這才想起來問:「你們那兒今年都有誰留下來過年?」
「值班都是安排的本地人,然後就是古醫生和趙宏還有路和通,」蔣菱說,「古醫生是家裡也沒人了,乾脆留下來跟大夥一塊兒過,趙宏是因為評估工作上的事,必須留下來,路和通是唯一一個要留下來的外地人,他那些工作也沒人能替。」
林新雁快速做了決定:「那到時候我跟他們一塊兒吃年飯。」
蔣菱就拍著腦門兒笑起來:「我還忘了兩個人。」
「你是說來拍紀錄片的那兩個?」
可不就是岳州和小彭兩個人。
蔣菱點頭:「是啊,他們兩個要跟拍整個山水林田湖草項目,這兩天一直跟著路和通到處跑呢。」
現在還在項目初期,主要是做岸線整治工程,岳州他們不僅要拍攝記錄,還需要隨時和路和通保持溝通,採訪的內容也需要做好功課,因此這幾天岳州和小彭都忙得不行。
林新雁有些好奇:「那岳州怎麼還跑去麋鹿苑了?」
「這不是紀錄片市場有限,必須要對取景地有所取捨么,他心情不太好,就自己過去看看,要不然還能不帶上小彭?」
也是。
林新雁也在巴陵幹了幾年森林公安的工作,對很多地方的生態情況都已經熟悉了。
岸線整治工程區域在君山區蘆葦場的林閣老一直到七弓嶺的長江岸線段,這段岸線由於多年來的長江洪水沖刷,還有一些人為破壞的原因,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濕地生物多樣性景觀功能,急需開展科學有效的整治工作。
這些工作主要是保護區的工作人員在規劃和開展,由路和通來牽頭,這個工程主要針對充分發揮岸線周邊濕地的服務功能,開展岸線整治工程建設,綜合營造生物生態廊道的方式去修復損毀的岸線,對岸線進行清理和生態復綠。
說起來是很簡單,但做起來是個非常漫長的過程,而且工作很繁瑣,需要對接和溝通的人員也比較多,路和通不是本地人,在和當地人交流的過程中還產生了一些麻煩。
因為工作剛剛開始開展,周邊的老百姓並不十分配合,加上又快過年了,局裡的意思,就乾脆等年後再開始,路和通剛畢業,正是有雄心壯志的時候,也有幹勁,就非要留下來熟悉工作。
蔣菱有些感慨:「干咱們這行的,沒點熱情是不行的,我都被他感動了。」
林新雁正要說話,突然聽到有人在叫她。
「林警官?」
林新雁循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小彭正拎著一個小袋子朝她們跑過來,林新雁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袋子上寫著藥房的名字。
「買葯去了?」林新雁問,「不舒服嗎?」
「不是我,」小彭喘著粗氣,說,「岳哥今天不是跑麋鹿苑去了一趟么,說是碰上麋鹿發情,給他撞了一下,我給他買點活血化瘀的藥水去按一按。」
林新雁「哎呀」了一聲:「我怎麼把他給忘了,快快快,我得去看看他。」
「那可太好了,不然岳哥又要說我矯情了,一點小傷,他肯定不肯塗藥按揉的,」小彭鬆了口氣,「你們都幫著給說說,岳哥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倔,之前去納米比亞跟拍黑犀牛的時候,他中暑了都不說,生生扛了三天,最後扛不住了才被我們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