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規矩

第十五章 規矩

這是江水遙第一次親眼看見柴闕出手。

映水劍訣在柴闕手中使出,宛如噬天巨浪,匹練一道接著一道,把褚七娘迫得毫無還手之力,熏老十見狀急忙抽出一根狼牙大棒,朝柴闕身後發起進攻。

但令江水遙瞠目結舌的,是柴闕對熏老十的攻擊毫不在意。

柴闕祭出的血衣並不像自己一樣緊緊覆在全身,而是形成一圈渾圓的紅色罡罩,熏老十狼牙大棒乒乒乓乓的打在罡罩上,始終沒有傷到柴闕分毫。倒是柴闕趁褚七娘狼狽招架的空檔朝著熏老十回首一劍,硬生生的將熏老十震出四五丈外。

凌厲劍氣,把熏老十身前堅硬的地板劃出一掌來寬的裂縫,才肯老實散去。

「撤!」

熏老十憋屈的大喝一聲,與褚七娘化作一團流光,朝暗道門口逃竄而去。

兩人倉皇逃跑,平台上被囚禁的眾人頓時振臂高呼。

柴闕朝江水遙身後的血衣魂宗弟子使了個顏色,示意他們去破除被囚眾人身上的枷鎖,隨即看著江水遙說道:「來罄風城之前我便得到消息,宗內一名長老半月前在罄風城內失蹤,很大可能與妖族有關。而且我還發現熏老十跟了我們一路,想是把你當做孫百戰了。所以我便將計就計,讓他把你帶走,看看能否找到什麼線索。」

江水遙斜眼望著柴闕,問道:「今日看來,你實力遠在熏老十之上。那在環台鎮時,你為什麼會不敢與承天宗的魏嘗、李任等人會面,害我被丟進鼎里差點丟了小命?」

「因你注靈,我險些舍了一轉小輪迴的修為。」柴闕拍了拍江水遙肩膀,繼續說道:「到我們這個境界,進階一轉小輪迴已要數十年的時間。環台鎮耳目太多,若是被人發現我修為不進反退,那對血衣魂宗來說,多半會是一場浩劫。」

「那你現在為什麼又肯出手了?還放跑了熏老十和褚七娘,你就不怕他們把這個消息泄露出去?」

柴闕沒有正面回答肯出手這個問題,平靜的說道:「他們可沒有跑。妖獸一脈在他們化作人形時實力會有所封印,現在我們在這平台高不過六丈,寬不過二十丈。方才他們即便是解除了封印變回本體,又會受這平台的空間所限,施展不開拳腳,所以才倉皇跑了出去。你信不信?這兩頭畜生現在正在門外等著我們呢!」

「那你打得過么?」

「輕而易舉。」

江水遙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這一切,倒是都在你的算計之中。」

兩人交談之際,平台上眾人已被盡數解救,此時正由血衣魂宗弟子帶著朝柴闕與江水遙走來。

「副宗主。」被囚禁在平台上那名中年男子單膝跪在柴闕身前行了一禮,接著說道:「高暢多謝副宗主出門相救。」

「無妨。」面向江水遙外的其餘眾人時,柴闕神色嚴肅,問道:「他們為什麼要把你們囚在這裡?」

「養樹。」自稱是高暢的中年男子指向平台頂部,繼續說道:「這平台頂上設有陣法,而且正上面就是院中那幾顆杏桃樹。被囚在這裡的皆是修習火屬性的武者,褚七娘把我們抓來,是讓我們把靈力輸進陣法裡面,好讓院中的杏桃樹結出果實。」

「我才被抓進來時這平台上有近百人,半月下來,修行較低的人由於無法繼續提供靈力,皆是被褚七娘一口吞入腹中成了她的點心。現在平台上剩下的這十幾人,皆是在武靈鏡修為,故而才能堅持到現在。」

柴闕點頭,取出一枚丹藥遞給高暢,說道:「這是源聚丹,足你讓你回復全部靈力。熏老十和褚七娘此刻就在外面守著,待會兒我出去拖住他們兩個,你帶著宗內弟子與這十幾人撤離,然後按老規矩辦。」

高暢雙手接過源聚丹,柴闕接著說道:「江水遙,你先跟著他們,我隨後會去罄風城找你。」

江水遙不是被祈鶴打死了么?

在場的血衣魂宗眾人不約而同的再度看向江水遙渾圓的身軀,神色古怪。

柴闕似笑非笑,仰頭研究著頭頂高暢所說的陣法。不多時,柴闕見高暢實力已然恢復得七七八八,便令高暢帶著眾人擠在暗道樓梯口,自己則運足靈力,揮劍斬在頭頂西北角的某一處方位。

片刻之間,落石紛飛,整個平台頂部挾裹著不少伏兵垮塌下來!

柴闕破開泥土衝天而起,如君王般睥睨著早已化為原形的熏老十與褚七娘,一臉戲謔。

「柴闕,你毀我杏桃居,沈公子定不饒你!」

猙獰的吼聲從怖人的血腥大口中喝出,褚七娘已然變為一隻足有三丈來高的巨型蜘蛛,躁動的步足在半空中揮舞。

「沈公子?」柴闕冷冷一笑:「沒聽說過。」

下一瞬,柴闕身形急動,隨著罡風衝進兩個龐然大物的附近。

「走!」

見柴闕已與熏老十和褚七娘纏鬥在一起,高暢當機立斷,領著眾人跑向罄風城。

通玄鏡強者的交手,很快便引起城中諸多勢力的關注。無數身影與趕向城內的高暢等人擦肩而過,不到一炷香時間,杏桃居方向已經圍滿了人。

江水遙好幾次想要折回杏桃居,但皆是被高暢板著臉一頓臭罵,隨即拉扯著進了罄風城血衣魂宗的臨時駐地。

「嘖嘖嘖....江少爺,你不是和祈鶴為了個騷婆娘干仗被打死了么?咋又還魂了?」

「我聽說是柴副宗主出面給他擦了屁股,又花費了大代價才救了回來。不然你看這身形,怎麼會好端端的變成一頭肥豬?」

「要不咋說江少爺名好呢?同是一城少主,那祈鶴可就沒那個好命有個副宗主師父。江少爺,你與祈鶴爭婆娘導致兩城狼煙四起,無數生靈因此喪命。你是活著了,但心安否?」

江水遙抖著肥臉笑了笑算是回應,默不作聲。初次接觸血衣魂宗的弟子,為了避免露出馬腳,有些話還是不說的好。

「喲!能忍了?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以江少爺的脾性,耳根子邊可是聽不得半點壞話的,你們看看,現在已經變成了曉得陰笑的混球了。誰敢說江少爺一如既往,我黃天崎第一個不答應!」

柴闕不在身邊,血衣魂宗不少人便再無之前那般客氣的模樣,一邊詢問著一同從杏桃居救出來其他人的身份,一邊肆無忌憚的嘲笑著江水遙。

對此,高暢除了不痛不癢的呵斥幾句,便再無其他反應。

柴闕雖然位高權重,又救了他的性命,但不意味著就得把宗內最為出名的廢柴放在心上。

江水遙還是沒有說話,他背著手站在人群內,對一切難堪的話充耳不聞。心裡念著你們罵吧!等老子境界高了,慢慢找你們麻煩!

那個叫黃天崎的少年把救出來眾人的信息整理完畢后,高暢便差使三五名血衣魂宗弟子去往市集,讓他們去尋找那些人的宗門或是好友,帶上螢石來這裡贖人。

甄柳逵,五轉武靈鏡,北望宗,三萬螢石...

朴祥,六轉武靈鏡,玄氣宗,五萬螢石...

.......

江水遙掃了一眼黃天崎記錄下來的信息,又看了看盤腿坐在原地的那些人。他們和高暢修為相差不多,更有一兩人已是到了武靈鏡巔峰,即將踏入通玄鏡。但被囚在杏桃居中時日太久,損耗過大,此時沒有源聚丹的恢復,導致提不起半點靈力,所以只能像砧板上的肉一般任由血衣魂宗宰割。他們皆是常年遊走在江湖中,對於血衣魂宗的這個規矩,早已見怪不怪,只是可能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這交易的工具。

即便沒有人出聲反抗,但高暢還是背書似的站在眾人身前解釋道:「還望各位理解,我血衣魂宗為了救你們出來,也耗費了大量精力。你們也已經看到,現在我宗柴副宗主還在與杏桃居的妖獸搏鬥,所以一些螢石換條命,這個買賣划得來。」

「高大人,我乃無門無派的一介散修,不如今日讓我先走,半年後將螢石送到貴門派,如何?」

「倒是差點把你忘了。」高暢扭過頭,看著出聲男子說道:「馮向山。散修出身,如今已達六轉武靈鏡,確實不容易。在杏桃居時曾聽你說你有幾個兄弟在罄風城等著你,他們身上沒錢么?」

「大人有所不知。」提起那幾個兄弟,馮向山臉上有些哭笑不得:「那幾個兄弟實力低微,一天到晚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想讓他們湊到五萬螢石,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去。」

「你那幾個兄弟叫甚名字,如何可以找到他們?」

「為首那人叫凌虎。」馮向山答了一句,隨即話鋒一轉,說道:「我們這類人散漫慣了,具體在何處找他們,我也說不清楚。」

「凌虎?」江水遙問道:「可是左手手臂上有道疤的漢子?」

馮向山猛然一愣,隨即點點頭。

江水遙笑道:「高長老,馮向山這五萬螢石,我替他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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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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